清早,霍栀裹在被子里,身子还是冰冷得很,她翻了个身,不安的睁开眼睛,旁边的人早就不见了影子。

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看眼外面的天色,渐明。

披上衣服下床,推开门出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里的张妈。

张妈垂着头,十分沮丧的样子。

“张妈?”林悦尔紧了紧睡袍,好奇的问,“你在这儿坐多久了?你——看到穆白了吗?”

张妈起头,眸光复杂的望住她,然后又低下了头,哽咽道:“少爷他——他走了——去美国看病了,少爷不要我告诉你,他说——不想你看到他同病魔作斗争时的样子,他要把最好看的样子留在你心里,他不要让你看到他的难看。”

“走了?穆白——他走了?”霍栀有些不敢相信,穆白再次骗过了他,他已经离开了,连一声招呼都不肯打,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我要去机场,我要去找穆白1”心底的声音重新呐喊起来,霍栀不管不顾地换上衣服,胡乱地五指当梳,梳理了几下头发。

冲到桌前,强忍着空落的心和眼眶里的泪水,抓过车钥匙就冲出门,直朝机场方向开去。

车子似离弦的箭,飞一般到达机场。

茫然的面对来来往往的旅客,霍栀就像飘浮在大海上的一叶轻帆,不知方向,不知归途。

“各位旅客,由清城飞往洛杉矶的MU587次航班已经起飞了,下一班是飞往德国柏林的班机,前往柏林旅客,请抓紧时间由6号登机口登机,谢谢合作。”

霍栀怔住了。

马上跑到安检口,刚要过去就被人拦了下,“小姐,您的机票呢?”

“对不起,我有急事,你要找一个人……”

“不好意思,您不能过去。”

“拜托,我真的有急事……”

见这边有骚动,机场警察马上过来,“小姐,请您离开。”

“我要找人,我要找到他……”霍栀挣扎着,引起四周围观,她急得眼圈泛红,哽咽着,“我必须要见到他——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警察将她拖出来,霍栀双腿一软,狼狈的跪坐在地上,“穆白,你撒谎,你说过的,不会再离开——你说过的要我陪你的,穆白——你撒谎啊!”

她的哭声,惊动了许多人,朝这边张望的越来越多,不时议论着。

“小姐,请你起来。”警察在一边皱着眉头劝道“这位小姐,你已经妨碍了机场秩序,再继续下去,我们会以妨害公共秩序将你逮捕”

霍栀却只是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你说过的——你怎么可以食言?”

“小姐!请你起来!”警察不耐了,就要上前拉起她,刚要碰到她,就被人抓住了胳膊,回过头,看到一个完美如刀雕斧刻的男子,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这会儿正满眼疼惜的望着坐在地上的女人。

警察想说什么,他摆摆手,越过他们,来到她跟前,蹲下了身。

霍栀抬起泪眸,看清眼前的人时,五官渐渐扭曲了,眼泪越掉越凶,“为什么不告诉我——”

来人正是顾峻清,他没说话,而是将她拥进了怀中。

霍栀抓紧他的衣襟,哭得让人心碎,“穆白——穆白——”他不会生病的,他不会离开她的。

晨光四射,阳光明媚,可霍栀却觉得心上沉沉的,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

深黑色的法拉利跑车在她面前一甩,刚刚停稳上面就奔出一个人来——端午。

她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身体被人打横抱起,闭上眼,耳边传来男人深沉悦耳的声音:“没事的,都会没事的,别难过”。

坐在座位上似乎十分困难,顾峻清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却是什么都不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紧紧地环着霍栀,因为怀里的女人全身颤抖的十分厉害。

“峻清,穆白答应我,要一起共闯难关的,他说的要同我一起去美国治病的,为什么他——撒谎,为什么?”霍栀青紫色的嘴唇抖动着,脑袋里一片凌乱,语无伦次。

“穆白会没事的,不要太担心,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静静地等穆白回来,他不想让你看到重病中,他憔悴,难看的样子,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等他回来。”

一路沉默中,霍栀的眉头皱的很厉害,车子行驶至临海别墅门口时,顾峻清缓缓开腔:“听话,去换件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去上班,去画廊,时间是冲淡一切的良药,加足马力去工作,投入另一件事,来转移注意力,好好等穆白回来。”

“嗯”小脑袋从懵懂的状态醒悟过来,怏怏地下了车。

注视着她瘦弱单薄的身子,在阳光的朗照下,走进别墅,手指用力地紧紧握着,以至于指关节部分都泛白了。

“少爷——”端午刚想要说什么,顾峻清摆摆手,示意他保持安静。

“端午,找个代车人,把她的车子开回来,今天一天你都要好好跟着她,千万不能让她出一丁点的闪失。”

端午点点头,不可否认,少爷考虑的很周到,所有能为少奶奶考虑的他都考虑到了。

霍栀机械地洗脸,梳头,机械地吃饭,换衣服,张妈知道她心里难受,柔声地劝说道:“霍小姐,若是少爷知道你这样难过,少爷会心里不安的,少爷只是去治病,也许一个月或者几个月后,我们又会看到一个鲜活英气的少爷!听张妈劝,别难过!”

“恩”似乎从机场到别墅,从别墅到机场霍栀如同一个乖巧听话的布娃娃。

早餐过后,她按照顾峻清所说,去了画廊。

画廊里,米兰一脸的忧愁悲戚,同另一个小姑娘正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她的出现让米兰瞬间激动起来。

“霍栀,穆白呢,他去看病了吗?你应该陪在她身边的,为何你——你没有去,他最需要的人就是你,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该陪在穆白身边的!”

愤怒,咆哮,米兰就像失控的小狮子,对着霍栀,怒目圆睁。

“米兰,我们都是深爱穆白的,都期盼穆白好起来,此刻我们闹矛盾,穆白会有感知的,他心难安的,无论我们是否陪在穆白身边,都应该携起手来,为他祈福,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

霍栀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悲伤,面庞上波平浪静,温和地望着米兰。

“穆白——他——”

“穆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米兰,我们一起迎接他康复回国。”

两个女人互相凝视中,泪眼婆娑,两双手 紧紧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