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胜蓝的投资失败了,在她的劝说下进行了投资的邻居,熟人,哪里肯善罢甘休。
平民的生活是经不住折腾的,如果只是身体上的劳累,尚可;平民老百姓不怕出体力,自古以来就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百姓的生活从来没有强求大富大贵,若是小富便即安。
投资是每个饮食男女,期盼富裕的捷径,自从投入资金的那天起,她们便盼望星星盼望月亮,期待钱生钱,再生钱,再再生更多的钱。
吃饭时是香甜的,睡觉时是惬意的,况且人人都知道庄胜蓝的身份,曾经的市长夫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论门路,最多的是当是庄胜蓝。
盼望着,盼望着,福音没来,反而传来投资失败被骗的“噩耗”,群情激愤,所有的人都怒火不止,这时他们忘记了当初是谁求着庄胜蓝,甚至带着礼物去庄胜蓝那里,央求“让我也放点钱吧,市长太太!”
“我的孩子该读大学了,急需这份钱!”
“就当是为了孩子投资吧!”
“我们家的生活情况你也知道,就当是救济我吧——”
如今个个怒目圆睁,愤怒不已,甚至不少的人干脆在庄胜蓝的家里不走了,堵着门口叫骂“骗子”“坏蛋”“坑人”“坏良心”等等字眼,如同一桶一桶的水倾倒在了庄胜蓝的身上。
如今的庄胜蓝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病房里,静悄悄的,一张惨白的脸,一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睛,瘦弱到颧骨突出的庄胜蓝,哪里还有当初做市长太太的容颜。
胳膊上扎满了针眼儿,输液,吃药,整个人被折腾的瘦弱不堪,新病旧疾一齐奔涌而来,生生的把当初的庄家大小姐熬成了干儿。
“太太,吃点水果吧!”徐姨准备了一盘水果拼盘,红白黄粉,苹果橘子,香蕉,火龙果,浇了一层酸牛奶,用来降火,祛急。
庄胜蓝摇摇头,气若游丝,叹一口气道:“徐姨,我是不是很失败?”
“不,太太,这些都不怪你的,有时候老天爷就是考验人心!我们没有办法左右老天爷的旨意啊!太太,这些都不怪你的!”
徐姨说着拿起一根牙签,叉起一块香蕉递送到庄胜蓝的唇边:“太太,这个家还是要指望你的,你还有妍儿,二小姐还没有出嫁呢!你不可以先倒下的!”
“妍儿,还能指望她做什么,她不给我惹祸就烧高香了!同样是生女儿,我怎么就不如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我气啊,徐姨,我气啊!”
庄胜蓝的泪水顺着脸颊滚滚滑落,就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喉咙紧紧的,心揪扯着,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肆意滚淌着。
“太太,二小姐是生活条件太富裕了,才会成为这样的,任性的孩子走不长久,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性格所致,太太,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现在的关键是养好自己的身体,切莫再糟蹋自己了,有些事情要看开些。”徐姨柔声的劝慰着。
“看开,看开些?徐姨你让我怎么放下,怎么能放下,霍誉秀算什么?不过是穷学生一个罢了,毕业名校有什么用?还不是靠了爸爸的势力才一步一步坐上了市长的位置,当年他贫穷的时候,我何曾嫌弃过他,可是他又怎么做的,怎么对我的?徐姨你说,你说啊——”
声嘶力竭的之后,庄胜蓝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气喘吁吁。
“太太,先生他固然有不对,可是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吗,当先生知道了太太过去的事情时,他是多么痛苦,多么彷徨,多么难过,太太可曾想过先生的心里是多么不好受。”
徐姨的一句话提醒了庄胜蓝,她咬咬唇陷入了当年的那场沉思中。
那个雨夜,那个秘密被霍誉秀发觉后u,他的失控,失控到一拳打在了玻璃上,慢慢的血迹。
“太太,先生已经原谅了太太,为何太太却要紧紧揪住先生不放呢,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太太——”
“够了,别说了,徐姨,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恨,恨霍栀那个贱人,恨她来插足我们的生活,扰乱我平静的日子,徐姨,我受不了,受不了。”
庄胜蓝失控了。
“太太,若是论先后,也是叶栀在你之前,她跟先生是青梅竹马,是两小无猜的,若不是老爷用了——先生是不会——”
徐姨的一句话惊醒了庄胜蓝,是的,若不是父亲动用手里的权利,霍誉秀又怎会跟她走入婚姻,怎会辜负叶栀。
“我知道了,徐姨,可是——我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儿!”
“太太,你还有什么解不开的扣子,若说还,叶栀早已经还清了!”徐姨长叹一口气,“她的女儿,那个小小的女孩子,自幼没有少受太太的气,每次你打骂她,责罚她,甚至冤枉她,委屈她,她都默默地忍受着,她已经带她的母亲偿还了太太心中的怨恨了!”
徐姨的眼前晃动着霍栀柔柔弱弱的样子,以及那份委屈。
“那个小东西,很可怜的,她一直当太太是她最爱的母亲,她孝顺,尽管每次受了委屈都会一个人跑到栀子林里哭诉,却从来没有在心里抱怨过一句!太太——这已经够了!”
“不,不够,永远都不够,只有她死掉了我才能解开心头的仇恨!”庄胜蓝生气中打翻了水果拼盘。
“她不是已经——死去了吗?太太难道还觉得自己做的不够苛刻吗?”
“太太治病的费用,住的房子,以及那些积蓄,都是大小姐的一片心意,孝心难得啊,太太!”
庄胜蓝一愣的瞬间,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名护士。
“请问——哪位是病人庄胜蓝的家属?”小护士的声音十分清脆。
“我是——我!”徐姨慌忙站起身来应答。
“你们的费用已经欠下了医院不少的金额了,最晚今天,否则——只能去别的医院了!”小护士甜甜的笑容里,是看惯了生老病死的常态容颜。
“我知道了,我会去想办法的,放心吧,我一定缴费!”徐姨应承着,语气十分的谦卑。
小护士拧着纤细的腰肢离开了。
“徐姨,我要出院,将死之人,没有必要在这里累人受罪!”庄胜蓝一向心高气傲,何曾受过如此的奚落,而且还是为了钱,她庄胜蓝在过去最不缺少的就是钱了。
“太太——再穷也要治病,难道你忍心丢下二小姐离开?再不争气,也是自己的女儿,若是太太不在了,二小姐——会比现在还——不像话。太太,就算不为了自己,就是为了二小姐,也不可以的,不可以——”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哪怕心头肉让母亲伤透了心,也不肯放弃的,每一位母亲都会为了孩子活到卑微,活成尘埃。
“是啊,若是没有了我,妍妍会更加不像话,被人欺负 ,走歪斜了路子,我——不放心啊!可是钱,到哪里去筹备那么多的钱啊,我——我庄胜蓝——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吖,徐姨——”
陷入痛苦中的人往往想作茧自缚的虫儿。
“太太,要不——去找他吧!”徐姨的一句话说的庄胜蓝,楞了好久好久。
他——会帮助自己吗?他是庄胜蓝最最不想面对的过去,那场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往事,想忘记却难以忘记,想磨灭却清晰如昨,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