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我们——该上路了!”端午的一句“该上路了”在空旷的山野里,格外的悲壮。
她想不起平日里端午有什么异常,因为端午是顾峻清的贴身秘书,贴身保镖,最最忠诚的战斗伙伴,大江大浪他们一起度过,情同亲人。
顾氏集团流传的一句:铁打的顾氏,铁打的端午。他的地位和身份绝非普通员工,如果不是百分之两百的信任,顾峻清绝不会选中端午陪她一同去打胎的!
“太太不要怀疑我的忠诚,我对少爷永远赤诚,少爷是我的救命恩人,少爷是我的知遇恩人,我永远忠于少爷,今生只为少爷生,同样,今生也只为少爷一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端午一边开车一边道:“我一直感恩我这份薪水,是同行中的佼佼者,足以证明少爷有多器重我,所以我恪守着我的职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办得一丝不苟,可是,我的命同样还被第二个人救过,我答应她,用你来偿还,她绝不会伤害你的性命,我思考权衡,对太太兴许不是一件坏事。”
“端午,你想多了!若是你起念头害我,不会等这么久的,你该有无数个机会可以下手的,你怎会一直到现在才动手,我不害怕你,端午,无论今天是个什么结果,我都不怨恨你,因为我看开了,人是争不过命运的,也许老天爷明明之中已安排好了自己同何人相遇,相识,相离,是善缘,是恶缘,躲只是会延缓相遇的时间,但最终还是会直面相对的,就像宝宝,他也只能陪我度过不足六个月的光阴,虽然短暂,但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只此须臾。”
霍栀的胆识,霍栀的平静,如一汪清水静静地奔流。
端午听了却是别样佩服,另眼相看,“太太,谢谢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太太的!”
所以说,人心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念好,也记仇,霍栀是真心念着端午的好,一丝一毫都不曾忘记,是端午在老爷的生日宴上,照顾自己的情绪,是他在自己最最困难,为自己奔波寻找少爷。
若说顾家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一个是老爷顾修远,一个是晓蓝,那另一个便是端午了。
“太太,少爷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是他的心里有太太的,只是连少爷自己都不敢正视这一点,我——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透亮的很。”
“有我?”霍栀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哼一声后,继而笑了,“他的心里若是有我,会在结婚两年的时光里,冷落我两年的光阴?两年啊——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对我开口闭口就是贱女人,贱女人,他若是心里有我,会让怀着五个月身孕的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堕胎?他说过,他喜欢的女人只有林自南一个,他还在的母亲也只能是林自南?至于我的孩子,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羞辱,侮辱!到现在我也从来没有痴心妄想过要得到他的爱,你太高抬我了,端午,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他眼里——我算什么东西!”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她再次想要呕吐,却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
“太太,其实。”端午欲言又止,终是闭口不言了。
有些话当事人不想说,别人的逼迫是没有用的,就想端午,此刻他怀揣着一肚子的话,最终归零,霍栀不再是当年那个爱做梦,对什么都好奇的小女孩了,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糟糕离奇,她对一切都看淡然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端午,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真的能发挥让你报恩的作用吗?”
“嗯,太太你——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端午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此刻,他什么都不想说。
霍栀却率先选择了闭嘴,在车行驶了一段之后,她说,“小麦,我想方便一下。”
她深刻地认识到一件事,要想从车里逃脱是无望的了,如果她没怀孕,她还会拼死跟端午搏一博,但是她怀着孩子,她不敢,哪怕是这个孩子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了,她却不想失去母亲的职责,她要小心谨慎地呵护着肚里的宝宝,哪怕时间短暂到她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她也要把母亲的职责尽到……
车开到某处后停了下来,霍栀子的眼睛被蒙上,端午搀扶着她引导着往前走,左转,右退,却始终不肯摘下蒙在她眼睛上的黑罩。
还是蒙着眼,迷蒙中好像又多了两个人,那两个人咿咿呀呀地叫着,却发不出声来。
终于,她听见端午说了句,“到了。”
眼前的黑罩子被拿下来,自然风吹进来,还携带着一阵阵的花香,堵在胸口上的浊气呼出去,清爽宜人,舒服多了。
眼前火冒金星,端午依旧在,抬眼间,她听见一个声音在说,“端午,你就这样把霍小姐请来的?伤到了她你能负得了责任?”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
她心中苦笑,再次抬眼,总算看清楚了,眼前的女人带着面纱,朦胧,迷离,只是那双眼睛迷人,漂亮,十分妩媚动人,她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颇迷惑间,只听得端午说了一声:“你答应我,不会伤害太太的,若是胆敢伤害太太,我端午绝不答应。”
耳边霍霍,咔嚓,一柄左轮手枪掏出,直直地对准面纱女人。
“端午,你多虑了,谢谢你今天能带霍小姐来,我的恩情——你已经报完了,从此两不相欠了。”
啪啪啪,鼓掌声起,一男人出现在房间里,打开电视画面,霍栀才发现这是一份监控画面,画面上的人却让她惊呼出声:“妹妹,妹妹!”
画面上的霍清妍,被几个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动手动脚,霍清妍奋力地呼喊着:“救命,救命,姐姐救我!”
“死女人,欠债还钱,理所当然,喊,再喊,看我不扒光你,扔到南非做娼、、、妓!”
“是你们使诈,我才会输钱的,是你们联手骗我,姐姐,你要相信我啊,姐姐——”霍清妍的呼喊声声悲戚,无不动容。
“叫,再叫,我让你叫——”一男子抬腿就是一脚,另一个男人,举手就是两个耳光,霍清妍的脸上显出几个八章印,霍栀心痛极了,虽然说两人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到底是同一个父亲,血液里流淌着同一个人的因子。
“够了,够了,不要打她了,她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你们要这样折磨她?”霍栀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悲伤,痛苦,忧扰,痉挛的表情里写满了对妹妹的疼惜。
画面一闪,切换到另一重画面——是徐姨!
“徐姨!徐姨!”怎会这样,霍栀紧张不安地盯着视频画面,大气不敢出。
“大小姐,你一定要救救二小姐啊,二小姐赌钱,吸毒,债台高筑,家里能拿起抵当的东西已经全然没了,大小姐,若是还不了钱,二小姐就会被卖到南非做——娼、、、、、妓,大小姐,你要想想办法啊!”
“徐姨,我会的,徐姨——”眼睁睁地看着徐姨被五花大绑,她却无能为力,徐姨是她最最敬重和爱戴的人!徐姨年龄都那么大了,却还要如此遭罪,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你们到底想要怎样?”霍栀当然明白,这些人绝对不可能仅仅是让她来看热闹的,站在屋子里每一个人自是有自己的种种如意算盘,而自己不过是算盘珠子上一粒珠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