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栀最近十分嗜睡,方悠然不许她去上班,要她安心在家养胎,想起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她笑了。
史上最最宽容大度的老板,强迫员工休假,嘴角弯弯,心头甜甜。
“晓蓝,我睡了多久?”晓蓝一脸甜笑答道:“太太从早饭吃过后,就坐在沙发上看书,看了好久,然后就——睡着了,我想书本里一定是有只书虫在提醒太太:睡觉吧,睡觉吧!”
“啥时候,晓蓝也变的这么会说笑话了?”
“太太高兴,我就高兴,笑话自然就多了!”
晓蓝嘴上说着,手里却不停,她忙着给太太切芒果呢!
“太太,据说芒果营养丰富,小时候听村里的人说孕妇吃芒果最能增长能量的,太太你可要多吃吖。”
于是霍栀的面前多了一盘切成许多小块块儿的芒果,黄灿灿的煞是喜人。
“太太,老爷太太若是知道你怀了小宝宝,肯定会高兴地合不拢嘴。”
晓蓝心思单纯,到底是刚满二十岁的纯情小女孩,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从来做过多的考虑。
“晓蓝,这件事不要告诉顾家的任何人,我跟你们少爷——已经离婚了,而且少爷也有了别的女人,他们都快要结婚了,晓蓝,我很喜欢眼下的生活,安静。”
霍栀拂去晓蓝脸上的一小块儿芒果片。
“太太说什么,我都会照太太的话去做,虽然我不懂得你们文化人嘴里所 说的那么多道理,但是我只听太太的,太太要我做什么,我就做,太太不喜欢我做什么,我坚决不做。”
晓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少爷,但太太说的话,她会不打折扣地进行到底,太太在她心目中早已不是雇主了,而是这个世上她最亲的亲人,忠诚于太太是晓蓝的信条,坚定不移地忠诚。
“晓蓝,我想去花园走走,陪我看看花吧。”吃了几块芒果,霍栀担心自己又会沉沉睡去,刚巧那些花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了,她每天只是口述给晓蓝,茉莉要多晒太阳,不可以积水,否则会烂根。
兰花要四面通风的环境,适合懒散一点,半月浇一次透彻的水。
九里香结果期间不能浇水,蟹爪莲顶头长花苞后,就不能浇水了,薰衣草——常青藤——
她有点担心晓蓝做粗活可以,细活和耐心活做不好。
“太太,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不知道对不对?”晓蓝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起刚刚管理太太的花时,真有些力不从心,还想,养花做什么呢,有不顶吃,又不顶穿的,越是知识分子,越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的。
太太就是爱花如爱自己的人,时常对着一些花啊,草啊的,发呆,凝望,真不知道花有什么可看的,乡下路边上,田野里花晓蓝早就看烦了,还是吃的穿的更吸引她,当然干干活,也是蛮好的,自己有的是力气。
“晓蓝做的很好,以后我就放心你来打理花房啦!”霍栀笑吟吟地看着晓蓝。
“太太,你还是饶了我吧,让我干点别的,随便什么活儿我都不怕,我就害怕这些弱不禁风的花花草草在我手里,死掉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多了。”
晓蓝双手作揖,一副求饶的样子,一溜烟的跑开了,她可不想跟这些花草打交道。
霍栀望着眼前的花花世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宝宝,这是薰衣草,等到夏天的时候,一束束紫色的瀑布,美丽极了,喜欢吗宝宝!”
“宝宝,这盆是红玫瑰,据说玫瑰是爱情物语,是情人之间互相赠送的礼物,妈妈希望你啊,以后能找个如意的伴侣,每天都送给你的爱人一束火红的玫瑰,该多幸福吖。”
“宝宝,妈妈很爱很爱你的爸爸,只是,爸爸不喜欢妈妈,你能告诉妈妈,怎样就会让你的爸爸爱上妈妈吗?”
霍栀蹲下来,拿起近旁的小铲子,想为百合花换换盆,春天正是万物生长的时节,许多花都要换盆,换土,重新舒展嫩嫩绿的枝条。
一下,两下,终于从旧盆里取出了百合,她在琢磨用哪个盆更合适,白色带图案的,还是纯白色的,花房里的花盆都是她特意从网上购买的,但是清一色都是白色,些微的差别便是,有的是纯白色的,有的是淡淡的白色,从远处看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可在养花人的眼里,却差别很大。
“用那个带银丝边的,更适合百合的高贵典雅!”
身后传来深沉悦耳的声音,不用回头,她便知道那是方悠然。
相处数日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渐渐深厚,霍栀虽然明白自己还没有彻底爱上方悠然,但方悠然笃定的口吻告诉她,先结婚,后恋爱,他愿意等,他坚信不久的某一天,她会完全接受自己的。
“悠然,你什么时候来的?”霍栀起身却没有快步走近他,她的手刚刚在弄花盆,又是土,又是泥的,很脏。
弯着腰继续,倒栽花盆,一双大手温柔地缠上她的腰,“我已经来了好久了,你对宝宝讲育花常识,我全都听到了,只是你没有注意到我罢了,看来在你心目中,我远远不及这些花重要呢!”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甲窝,暖暖的气流,如一股股轻柔的羽毛,滑过霍栀的脖颈,耳尖,怪痒痒的。
“悠然,别闹,我的手上都是土,小心别弄脏了你的手。”
“只要是你的手,就是再多的泥土,我都稀罕。”
方悠然像个耍赖的孩子,黏着霍栀不肯撒手。
随他去吧,霍栀不再理会他,只是继续埋头整理花卉。
“你什么时候开始养花的,这些都是你养的吗?”
“嗯,从我来西山别墅的第三天起,就开始养花了,以前爸爸很喜欢养花,我也跟着在——娘家,就养了很多的,花有时候比人还好,花有情,发芽生长,开花,甚至结果,那是花儿对养花人的回馈,而人与花相比要残忍的多,无情的多。”
方悠然一愣,大手从霍栀的腰间松了下来。
“悠然,悠然——”
“想什么呢,好傻的样子,开始走神啦!”霍栀拿起一支剪下来的花枝对着他的鼻子挠挠。
“没,没什么,只是在想,刚刚你说的话,好深奥,好深奥。”方悠然略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真的,悠然,我没有骗你,花是永远长生的,只是养花人,种花人没有去了解花的脾气性格,特点,所以许多花才会死去,不亲近不用心何以熟知呢?”
霍栀有时觉得自己就是顾峻清身边的花,一棵被他忽视了好久好久,更多的时候他会忘记这盆花的存在,偶然想起却毫无欣赏喜欢,反而十分厌恶。
“花有情,而人无义,这句话是不是言重啦?”方悠然古井似的眸子,波澜不惊,轻松地问。
“人有时候会很狭隘,最狭隘最有偏见时,就会伤人。”
“我伤害过你吗,霍栀?”方悠然眼下最最关心最最紧张的便是她的答案。
“你?你怎会伤害我,你是这个世上,除去爸爸之外,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你怎会伤害我呢!”
霍栀甜甜的笑了,世上谁会伤害她,方悠然都不会的。
“假如呢?霍栀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伤害了你,你会原谅我吗?”方悠然似乎在这个问题上开始了较劲,大手拉住她满是泥土的手,隔着泥土霍栀感觉到了他两手有些冰凉。
“你不会伤害我的悠然,我相信你!”霍栀仰起头,对着他,阳光洒在她的脸色,道道金光,她清纯可爱,善良柔美的样子,像极了从天而降的美丽天使。
人面桃花相映红,花房里,她站在绿植中间,如诗如画,她就像是从梦中走来的仙子,他怎能忍心伤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