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绝，你出去那么久，就找到这个老大夫？”

慕容水月不可置信的盯着暗绝，又看一眼那个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大度，一度要崩溃，差点没暴走。

暗绝却很无辜的看了慕容水月一眼，道。

“慕容小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整个京城我都几乎走遍了，没一个大度肯出诊，我甚至打了好几个一顿，可他们宁死不来～也不知道今天究竟怎么了～”

暗绝很是气愤，可是，慕容水月却只剩下心凉了。

还能怎么了，自然是我们的好皇帝干的好事。

只是，他怎么忍心，墨云曜即便不是他的兄弟，也出生入死的替他打了八年的仗，军功赫赫，功劳苦劳缺哪一样了，他竟然这么狠心，一定要致墨云曜于死地不可。

“大夫，你快过来看看，他身上的血都止不住。”

慕容水月抛却心中的烦扰，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墨云曜，其他的一起都先放在一边。

且别看这个大夫老掉牙了，可是医术却是无比高明，三两下手，就将墨云曜身上的伤口止血了。

墨云曜虽然还昏迷，脸色也一样的苍白，但是表情却安详了不少，可想而知痛苦应该是减轻了不少。

慕容水月也“呼”的松了一口气。

“大夫，他伤势怎么样了？”

大夫艰难的抬头，看了慕容水月一眼，然后表情有些凝重。

“刀剑枪伤就没事了，只是体内的毒素，恕老夫无能，解不了！”

什么叫体内的毒素？

难道，那些刀剑上还淬了毒？

墨晨轩啊墨晨轩，真想剥开你的心来看看，究竟有多黑。

可是，慕容水月显然冤枉了墨晨轩。

墨云曜渐渐转醒过来，看着身边守着的慕容水月，露出一丝笑意。

“清儿，你怎么不睡？”

慕容水月握着他的大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擦。

“我看着你睡，你放心吧，明天天一亮我就进宫给你要解药，你一定会没事的。”

墨云曜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

“清儿，不关他的事，这毒，我一早就有了。”

“什么叫一早就有了？你是在打仗期间中的毒？”

慕容水月哽咽不能自己，打仗的时候已经中了毒，那他还不一早回来？强撑着把蛮夷打跑又能如何，人家还不是翻脸不认人。

墨云曜微微的笑着，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有的只是高兴，他终于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看着她的清儿，像从前一样，他们再一次亲密的窝在一起。

终于还是让她知道了，原本以为骗她是对她最好的决定，可是最后，居然是自己忍不住，亲口告诉她的。

“没关系的清儿，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对不起你，没有履行对你的诺言，不能照顾你一生一世，你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人，好好的活着。”

墨云曜气息越来越弱，声音渐渐的低沉一下，似乎只要一口气不顺，立刻就会一命呜呼。

慕容水月心里难受，如堵着一块布，原来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欺骗自己，让她死心，重新去开始一段感情。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心装不下旁人，她又何尝装得下，即便他对她无情无义无耻，到了最后，慕容水月还不是嘴上说得狠，心里哪怕有一分钟放下过他，她也不至于如此痛不欲生。

“没有了，执此一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了，你不能死，你说过的，要大红花娇抬我如王府，要带我看边山河，望尽春水，要陪我白首到老，永不分离的，你不可以撒谎，我不许你撒谎！”

慕容水月抱着墨云曜，早已经泣不成声，只是嘤嘤的哭泣着，肩膀一颤一颤的，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墨云曜眉头紧紧的皱着，脸色愈发的苍白，如同一张飘荡无助的白纸，眼睛痛苦的闭上，他不能看，每看清儿一眼，他的心就多痛一分。

他再也不能抱着清儿马上飞驰，不能牵着她的手林间漫步，花前月下，再也不能半夜翻进她家的窗户，跟她共枕一塌，讨论那个星星最亮。

一想到这些，清儿以后可能跟别的男子做，墨云曜心里就揪着疼，但是他又不能自私，不能让清儿守着他们已经苍白无力的誓言，孤孤单单的活下去，她这么好，理应成为这个世上最好的幸福的女子。

有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乖巧的儿子，幸福的活着。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那么痛呢？

“清儿，对不起，你是我此生的挚爱，却也是我亏欠最多的人，我不该回来的，不该回来惹你伤心难过的，原谅我好不好，清儿。”

墨云曜用残留的最后一丝力气，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沾满了泪水，眼眶都哭肿了，看得他只是心疼。

“我不原谅你，你欠我的，要用一辈子来偿还，没有还清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不许去～”

慕容水月终于忍不住，趴在他身上咆哮大哭。

此时，一直跟一白纠缠的雪灵，终于跟一白休战，冲进来查看墨云曜的情况，却被眼前的你侬我侬刺痛了双眼。

雪灵气愤难平，胸口起起伏伏，似乎颇为愤怒。

可是，墨云曜只是轻轻的一眼，就平息了雪灵积攒起来的满腔怒火。

“雪灵～”

墨云曜轻轻的唤了一声。

雪灵立马冲过来，轻轻的托住墨云曜的大手，哽咽的看着他。

“王爷，雪灵在这里。”

两人看起来，也是情意绵绵，不过慕容水月却半点不生气，既然墨云曜已经表明了真心，而且，之前这么做都是为了她着想，她自然该给他一百分的信任，而且要分得清轻重。

这，才是一个贤内助该做的事情。

以前，慕容水月老是觉得母上大人傻不溜秋的，慕容无痕那么绝情寡意，她却还是死心塌地，慕容水月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

现在她明白了，因为母上大人爱慕容无痕。

就像她爱墨云曜一样，即便他们绝情寡意，即便他们三心二意，即便，他们怀里抱着别的女人，你还是无法忘记他们，无法真的说不爱就不爱。

墨云曜忽然勉强坐起来，轻轻的，抱着雪灵。

“雪灵，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伤害你的，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可是，我已经有清儿，对不起～”

雪灵一愣，嘤嘤的在他怀里哭泣，或许，他嫌弃自己面目丑陋，嫌弃她出生卑贱，嫌弃她不干净。

可是，墨云曜接下来的一席话，彻底否决了她所有的猜测。

“我从来知道云雀是妖，你身上的那点妖气，根本掩盖你的真面目，因为，我手里有一只神龟，可是，我真的，真的没有嫌弃过你，甚至，我同情你，怜惜你，可是，我已经有清儿了，此生我只爱她。”

“你不要记恨清儿，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犯下的罪孽，但愿下辈子能够还给你。”

墨云曜临死，想的都是慕容水月，都是在替慕容水月清理今后可能的障碍。

雪灵彻底绝望了，可是，她却无法反抗墨云曜，她爱墨云曜，一如墨云曜爱慕容水月一样，从来都是一心一意，不求回报的。

只要他高兴，她愿意拱手相让，远远的看着，只要墨云曜幸福就好。

墨云曜说完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终于是落地了。

他不是一个好人，他辜负了天底下最好的两个女子，可是，心不愿意听他的理智，他只有由着它。

墨云曜放开雪灵，笑容灿烂的看着慕容水月，终于尽了最后一份力气，为清儿扫清了可能的障碍，此生足矣。

缓缓的，墨云曜的头，靠在了慕容水月的怀里，眼睛终于是要闭上了，然后，永远的跟这个世界告别。

“墨云曜，你不许死，我不许你死，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

慕容水月拼命的摇晃着墨云曜，失声痛哭，撕心裂肺的尖叫着，不可以，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不可以～

雪灵一下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嘤嘤哭泣，暗舞跟暗绝直接跪在墨云曜的很前跪下，一脸死灰。

顿时，一屋子哭声此起彼伏，一白旁边站着，都不知道该劝慰谁好。

忽然，屋外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一白顿时警觉，一下挡在他身前，面无表情的问。

“什么人？”

一白的警觉性一向很好，这个人不简单，或许，他不是人。

这是一白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正因为如此，一白才不能让他轻易进去。

谁知那人居然大大咧咧一笑，看着一白，好像一副他乡遇故知的表情。

“一白啊，八年不见，还是那么年轻啊，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得老头我了？”

一白闻言，微微一愣，顿时猜测出他的身份来。

“神龟！”

“哈哈～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神龟老儿爽朗一笑，好像颇为高兴，这里如火如荼，那边却哀嚎声四起，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啊。

神龟老儿终于听到有人哭喊，快步走上去，顿时懊悔不已。

“哎呀，早赶晚赶，还是来迟了。”

神龟老儿冲上去，一把搭起墨云曜的手腕，把起脉来，还有一丝生机，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他带回来的甘露，似乎已经没什么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