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门。
秦国公府上下站在京城东门外望着那饱经战火却愈发高大的城墙,众人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谁也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竟然是这样,被驱逐出境。
乌苏四十万大军已然在前面的等候,程月棠不待众人消解心中滋味,当即催促到众人尽快上车离开。
一行人,前后二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东境贺州行去。
对于程月棠而言,离开京城并不代表结束,因为她还没弄清楚一件事。
而对于杨季修来说,为了维护程月棠,他对宋明之中的争斗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兴致。他心中所想,只希望程月棠也在解决掉杨越遥之后彻底的快乐愉悦起来。
然而程月棠却并没有。
“你还在想皇兄为何这么做吗?”
杨季修知道程月棠的性子,她没弄清楚一件事之前,她是不会放弃的。
程月棠点头道,“宋明历代君王均是男皇,为何先皇这一代会选择昌平?按常理而言,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说不通。朝中不是没有皇子,而且都是先皇的嫡系皇子,按道理,即便他们无功无德,那也可以将皇位传给你,或者其他亲王,但是先皇为何会选择昌平?她只是一个长公主,没有参与过朝政。”
杨季修见程月棠仍是对此事难以忘怀,本想劝她不要再卷入这些纷争之中,但是却又苦笑的摇头,因为他知道对于程月棠而言,若是没有了这些纷争,她的人生岂非更是无趣?
想着,杨季修也打起精神来仔细思考了一番,但是思来想去好像都没有任何头绪。
这时,程月棠忽的抬眼看向杨季修,白了他一眼道,“你说,你为什么不在乌苏便与我相认?可是因为看上了乌苏的某个姑娘?”
杨季修闻言一怔,心里哪叫一个冤枉,当即摆手道,“当然没有,绝对没有,乌苏姑娘如何能与宋明姑娘相提并论!”
程月棠不依不饶,指着杨季修的鼻子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与我相认?”
杨季修叹了一声,道,“最开始我也没发现你的身份,后来在琳琅古墟之中,我看到你的轻功,才有所猜疑。接着你用计扳倒了托索,我发现了燕无声,所以才猜到莫度就是你,你就是莫度。”
“然而你还是没有说为什么不与我相认。”
程月棠板着脸冷冷的问到。
杨季修道,“我是害怕你担心我安危,一旦我与你相认,你在乌苏的行动定然不会如以往那般雷厉风行,定然会处处考虑我安危,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成为了你的负累?”
程月棠闻言,心中当即一暖,顺势依偎在杨季修的怀里,“谢谢你。”
杨季修搂着程月棠,感受这程月棠的体香温度,心中只觉满足,“我只想你快快乐乐的活着,看着你在乌苏的所作所为,我当真很为你高兴。”
马车之中,一时暖意渐弄。
杨季修接着道,“其实我也并不是没有想过与你相认,你第一次进入琳琅古墟之时,救你的那人便是常青山。”
“他?对了?他现在人在何处?”
程月棠闻言不由一怔,当即问到常青山现在何处。
杨季修道,“他已经返回东凉去了。此次我们回到乌苏之后,只怕还要去一趟东凉,我担心以常青山的性子,很难重新掌握东凉大权。”
程月棠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常青山已然已经返回东凉,那你为何不也跟这前往东凉,而后从东凉进入宋明,反倒是跟着我一起以乌苏国师的身份回到宋明?这般危险之事,若是今日在朝堂之上有半分差池……”
“月棠……”
杨季修打断了程月棠的话,目光之中充满了爱意。
程月棠看着杨季修那灼热的目光,心口也是一阵极速跳动,而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说到底,程月棠心中始终担心着杨季修,而杨季修也同样在处处为程月棠考虑。非但没有暴露在乌苏的身份,而且明里暗里帮助程月棠。
当初扳倒托索之时,杨季修便在暗中相助过燕无声,只是燕无声不知道罢了。
在加之最开始程月棠在琳琅古墟中遇险,也是杨季修在暗中保护,命常青山前去营救的。
两人在宋明猎场一别,程月棠心里有无数的话要与杨季修说,而杨季修心中也有无限的爱意要表达。可是事到如今,当两人彻底拥抱在一起,当两人再度心意相通之时,剩下的只有那目光之中的无限柔情蜜意。
四唇相吻,马车内爱意升腾。
良久,良久,杨季修和程月棠缓缓分开,俏脸微醺的程月棠只觉脸上一阵火热,模样甚为娇羞。而杨季修却是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程月棠,缓缓道,“我记得,我们还没有洞房花烛。”
……
秦国公府的马车一路向东,因为有乌苏大军开道,再加上程景况手中的玉雕金龙,所以一路畅行无阻,直接进入了乌苏西境。
唐矩早早的便在西境等候,看到秦国公府上下所有人都来到乌苏,当即知道宋明出了事,急忙问到程月棠。
程月棠无奈之下只得将事情的始末全部告诉了唐矩,唐矩听闻之后联手刚难掩震惊惶恐之色。
他如何会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是如此一个狡诈阴险之人?
当初与程月棠第一次南下金州之时,在那湖边遇险,唐矩事后已然知道那是杨越遥为之。可是而今看来,那岂不是自己的母亲授意杨越遥,故意装作要挑起长公主府和皇室之间的矛盾?
想到这里,唐矩所能做的,只是一阵摇头。
程月棠知道他心中难受,当即也未多言。
回到帝都,秦国公府所有人都住进了程月棠在帝都之中的别院。
程月棠,杨季修,唐矩,程景况则回到了武德侯府。
当唐矩知道杨季修便是乌苏国师之时,再度诧异不已。杨季修将在琳琅古墟的事给两人重新再说了一遍,而后道出自己的名字,秀羌,以表明其实自己早就暗示过。
唐矩闻言,不由怔道,“秀羌?这是什么名字?”
程月棠笑道,“秀羌两个字拆开来不就是秀几羊吗?倒过来不就是杨季修?”
话音落下,唐矩和程景况均是恍然。
这时,程月棠忽的问到唐矩,“我从琳琅古墟之中带回来的那几幅画像在哪里?”
唐矩闻言怔道,“在你的书房啊,不是一直放在哪里吗?”
程月棠当即急匆匆的跑进了书房,将那几幅画像全都拿了出来。
众人见程月棠行为古怪,也都凑了上来。
程月棠摊开那几幅,按照年份以此排好顺序,只见最后一副画像上写着,“幽黎,任八十七年,人寿一百七十二,琳琅八百四十五年。”
程月棠指着画像问到,“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三人闻言都是一怔,急忙仔细看了看那画像,只觉有些眼熟,但却不知哪里奇怪。
程月棠缓缓到,“这个幽黎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谁?”
“昌平。”
程月棠的声音落下,其他三人当即再度将目光转向那画像,只觉画像上的人像确实有些神似昌平,但是因为年代久远而无法确切的辨认。
唐矩闻言道,“这却是为何?”
程月棠摇头道,“我也不知,我也是刚才再度听到季修言道琳琅古墟是才想起这副画像的。当时便觉得有些这画像上的人与你母亲有些神似,而今一看,确然如此。”
杨季修道,“天下相似之人难以计量,芸芸众生里有一两个人面容相似岂非再正常不过?”
程景况也点头道,“正是如此。”
然而程月棠却是摇头,“你们看这本古籍。”
说着,程月棠将从琳琅古墟中带出来的古籍拿给众人,而后缓缓道,“武祖当年曾御驾亲征过琳琅古墟,但却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攻打宫城。而且还与当时的女皇有过面谈。”
程景况看了看那古籍上所记载的资料,当即疑惑道,“武祖乃宋明史上唯一一个以战争威震四海的皇帝,嗜战如命,为何会在最后关头停止了攻打城门?”
程月棠当初在琳琅古墟下的琳琅古迹里找到这本古籍的时候便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有想通。
但是此时当程月棠再度认真思考这件事时,却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往后的琳琅女皇,她们在位的时间越长,而且治下百姓的寿命也越长。以至于最后一位临近现代的女皇,幽黎,在位足足八十年,若是以二十岁继位,那也足够上百岁年龄了。更何况当时的琳琅百姓,平均人寿已经达到了一百七十几岁。
也就是说,这个幽黎女皇,至少是八九十岁才继位女皇的。
听到程月棠这一番分析,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此时不论乌苏还是宋明,亦或者是东凉,南蛮,百姓人均寿命不过七八十。
相比之下,琳琅百姓足足比其他各国的百姓人寿长百余年!
“这却是为何?!”
唐矩再度震惊了,因为这对于他而言,一个一百七十多岁的人无疑就是神仙!妖怪!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正常人!
杨季修和程景况也颇感震撼,露出骇然之色。
程月棠缓缓道,“若是这个幽黎女皇在被乌苏灭国之时,她的后人有逃离出来的,那此人肯定现在还存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