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情报(1/1)

詹海关大部分守军中毒,情势万分危机,程景况急调自己亲率而来的援军进驻詹海关,而后让程月棠连夜审问那放毒军妓。

程月棠看着眼前摇晃的烛火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能如此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攻破詹海关的除了单婉婉,别无他人。

至于这军妓是如何混进来的,只怕早在单婉婉尚未前往宋明京城和亲之时,她在霸州便已经有了安排。故此,想要在这看似嘴硬的军妓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几乎不可能。

如杨越遥手下那些死士一般,这名军妓也不过是一个死士,得到任务之前便已经做好了为单婉婉赴死的准备,所知情报比不会比程月棠所猜想的多。而单婉婉,也绝对不会愚蠢到至关重要的情报告诉这样一个死士。

程月棠心中有气,有怒火,因为在她看到那些营房中的士兵因为中毒而昏迷不醒的时候忽的明白了几个月前余非常的心情。

当时余非常不敢让手下士兵去到关外给那些东凉难民收尸,因为担心这些士兵一旦出去了便再也回不来。

余非常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给别人收尸的地方,那该是何等的悲哀?

而今程月棠亲身面临此等情况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余非常当时心中的痛苦和挣扎。

这些士兵都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都是甘愿在这边境寒苦之地抵御外辱的好男儿,他们虽然整天都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但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应该是战场,而不是在这他们本以为可以安心睡觉的营房之中。

倘若这些士兵当真死在这里,程月棠会感到内疚,她必定会感到内疚,因为她能在京城中安然活到十多岁完全是因为这样的士兵日复一日的在这里为她们戌守!

而她竟然让他们死在了他们最安心的地方,死在了营房之中的床上!

程月棠挥手划出匕首,在烛光下闪闪发光,而后径直插进了那军妓的小腹之中。

程月棠松开手看着那军妓脸上痛苦狰狞的表情,而后若无其事的道,“这一下,权当是利息,若是外面的士兵死一个,你身上便再多一道伤口,直到你身体里的血液流尽为止。”

军妓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恐之色,两只眼睛睁得如京城街道边上的灯笼,死死的盯着程月棠,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骇然。

死并不可怕,这名军妓在接受任务的时候便已然想到了死。

然而恐惧才是让人真正无法压抑和强行驱散的东西,它会一直根植在脑海里,随着时间不断成长,最后吞噬那颗已然被消磨殆尽快要枯萎的心。

军妓并不怕死,但听到程月棠所言,她心中忽的升起一股恐惧,而这股恐惧几乎在瞬间便弥漫了她的全身,顿时,鸡皮疙瘩浑身都是。

血流而尽致死。

如果真如程月棠所言,那这军妓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液缓缓流尽,直到自己死去?

军妓心中的恐惧忽的占据了她的大脑,苍白之中带着一束无法直视的光亮,直让她心神颤抖,最后失去神志,昏死了过去。

杨季修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动,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程月棠如何将这负隅顽抗不知进退的军妓折磨致昏死。

出了监房以后,程月棠走到一个中毒士兵的旁边,正要伸手去抬起那士兵的脑袋,但却被杨季修拉住了手。

“小心。”

杨季修知道程月棠心中不好受,所以言行举止间尽可能的谨慎。

程月棠微微点头,而后缓缓扶起了那士兵的脑袋。程月棠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发现,这些中毒士兵的瞳孔并没有涣散的迹象,而且脉搏跳动也不似将死之人的脉搏。

见状,程月棠来到了詹海关的药库之中,连夜配制解药。

杨季修站在一旁帮忙,见程月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不由问到,“那军妓是单婉婉安插进来的吧?”

程月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杨季修接着问到,“既然如此,那你有何打算?”

杨季修不是不知道程月棠的性格,也知道发生这种事后程月棠会怎么对付单婉婉,然而此事程月棠的心情极度不好,杨季修希望能以往常惯用的方式帮程月棠缓解一下情绪。

程月棠闻言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咱们不是屡试不爽么?”

说着,程月棠忽的对着杨季修“噗呲”一笑,那灿然的笑容似乎在说,“你放心,我没事。”

杨季修见自己与程月棠当真是心意相通,心中也是万分得意,但是脸上神色却是忽的沉了下来,“上次她在京城里掳走你一事,我还未找她算账,今次又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这两笔账,这一次便一起了解了吧!”

然而程月棠却是摇头道,“还有鄞州,金州之事呢?去年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咱们还是得铭记于心才是,不然以后算起账来不明不白,那可不是咱们的风格。”

杨季修闻言一笑,“王妃大人说得对,还有鄞州,金州这两地发生的事,这一次,咱们定要彻彻底底与其算个清楚!”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眼均是笑了出来。

这时,外面急匆匆冲进来一人,程月棠抬眼看去,却正是消失多日不见踪影的燕无声!

燕无声看到杨季修也在,当即朝杨季修拱手示意,而后对着程月棠道,“属下来迟,还望主上恕罪!”

乌苏与宋明战火已起,然而燕无声这个前去打探情报的探子居然此时才来回报,岂止是来迟,当真是贻误军机,理应重处!

然而程月棠闻言却是淡淡问到,“乌苏情况如何?”

燕无声见程月棠并未怪罪自己迟迟没有回报,当即将自己在乌苏军中打听到的消息全部说了一遍。

单婉婉与燕无声几乎前后脚到的乌苏帝都,燕无声到了之后立刻混入了乌苏兵部衙门,通过兵部衙门中的宗马,燕无声得知乌苏不日即将起兵攻打宋明。

然而燕无声知道程月棠心中已有预料,故此并未急着回去禀报,而是将计就计,把自己伪装成了兵部钦差来到乌苏大军之中。

此时乌苏大军已然进攻宋明詹海关,燕无声混入军中多方打探,却无意中发现了单婉婉也在乌苏军中!

燕无声知道这个消息对于程月棠来说意味着什么,当即深夜潜出,绕着偌大的詹海关绕了一圈回到了霸州,而后再从霸州来到了詹海关内。

若非燕无声轻功了得,这一个大圈子绕起来,常人只怕要走上几天几夜才能回到这詹海关内。然而燕无声却仅仅花了几个时辰。

程月棠听完了燕无声的汇报之后,当即正色确认道,“单婉婉当真就在对面的乌苏军中?”

燕无声拱手道,“千真万确,属下敢以人头担保!”

程月棠闻言,脸上寒霜笼罩,一双杏眸微眯,“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单婉婉既然来了,那此次便再也别想活着离开!”

杨季修闻言问到,“还是继续我们的计划?”

程月棠点头道,“唯有火攻尚有一线希望,只要能出其不意的扰乱乌苏大军的部署,让那数百辆投石机无法压制詹海关城头,那乌苏大军便成了待宰牲畜,我军兵锋所至,定所向披靡!”

第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程月棠终于配制好了解药,当即给中毒是士兵解毒。可是程月棠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便是她手脚再快也不能在短时间内配制如此多分量的解药,当即将这任务交给了詹海关内的随军大夫。

余非常见程月棠一个晚上便配制出来了解药,当即对程月棠感激不已,连连躬身致意。

程景况心中也很是欣慰,只是嘴上没有说。

程月棠道,“我观这几日风向,是时候动手了。”

程景况闻言点头,“趁着这里的消息还没有散出去,越早动手,对在咱们越是有利。”

杨季修对着程景况拱手道,“岳父大人,此事便交给季修吧!”

程景况闻言看向程月棠,似在问她的意思。

程月棠见状微微点头,她明白杨季修心中在想什么。此事危险无比,而且难度很大,一般人前去不一定能成功,反而会打草惊蛇。但若是程月棠亲身前去,杨季修定然一万个不允许,故此程月棠也并未刻意去找杨季修的不痛快。

安排好一应事务以后已是黄昏时分,程月棠和杨季修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远眺着乌苏大营方向的夕阳,那是血红一般的残阳,与那些渗入关外地下的鲜血的颜色一般无二,正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关外山丘上密密麻麻的白色营帐如同一朵朵巨大的白云镶嵌在一片金黄之中,而后被天上的血红残阳染成了怪异的颜色。

在山丘之间,乌苏大营连接成片,铺排蔓延,直到程月棠与杨季修所能看到的极限天边。

程月棠望着天际的残阳,脸上也被染成了一抹血红,“今晚无论成败,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杨季修闻言转头看向程月棠,狭长凤眼之中露出淡淡的笑意,“便是刀山火海也阻止不了我回来!”

程月棠看着杨季修脸上的笑意,心中感到万分惬意,然而在这股惬意之中却又带着一丝不肯停歇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