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日程景况下朝回来之后,当即将程月棠叫了出来。
“今日朝上,杨越遥将唐英与常青山的事和盘托出,陛下甚为恼怒,已经传唤长公主进宫去了。”
程景况回来的路上正巧看到长公主的马车朝皇宫驶去。
闻言,程月棠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冷冷笑道,“看到杨越遥终归是本性难移。”
程景况见她一点也不担心,当即问到,“若是老皇帝当真对长公主起了疑心...”
“爹。”
程月棠打断了程景况的疑虑,将心中打算一一道出。
程景况听罢程月棠的谋划之后当即愣住了,诧然问到,“若是如此,杨越遥岂不是在自寻死路?”
这时杨季修也来了,得闻程景况与程月棠正在讨论这件事,当即笑着看向程月棠,“看来当真让你猜对了。”
程月棠看了看两人,露出不解之色。
程月棠在兖州之时便与杨季修分析过当前京中的形势,杨越遥几次三番陷入危险境地,他背后那人却始终保持着神秘未曾出手相助,反而对金州甚为关心。那是程月棠便说猜测,此人多半已然放弃了杨越遥这个傀儡。
而从现如今的情形来看,杨越遥如此急功近利想要将程月棠置于死地,而那人却没有阻止。从这里不难看出,程月棠的猜测当真是对的。
程月棠闻言道,“杨越遥对于那人来说,或许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在京城中替他办事的傀儡,杨越遥倒了,他还可以找下一个,自然不会为了杨越遥而暴露自己。”
程景况坐下之后缓缓饮了一口茶,而后道,“那照囡囡的说法,杨越遥最后的底牌便是这个神秘人?”
闻言,程月棠与杨季修都是摇头。
程景况不解道,“怎么了?难道不是吗?此人在杨越遥背后为他出谋划策,杨越遥能在朝中与太子分庭抗礼难道不是因为此人?”
程月棠淡淡道,“杨越遥也不是傻子,那人与他的关系如何,杨越遥自然心中清楚。只是此人从未让他抓住什么把柄,所以无法牵制此人。而杨越遥最后的底牌,却不一定是这个神秘人。”
杨季修接着程月棠的话道,“以杨越遥的心性,他如何会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一个丝毫没有把握的人身上?”
程景况听罢,这才缓缓点头,“难怪如此。”
说着,程月棠走到程景况身旁问到,“爹,宋明的这百万军队中,最近可有闹事的?”
程景况闻言一怔,当即放下手中的茶杯问到,“为何这么问?”
杨季修看着程景况道,“我们怀疑杨越遥在私下豢养了一只军队。”
程景况听罢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震惊道,“此事当真?”
“我们也只是猜测罢了,如今尚不肯定。杨越遥在霸州所为实在让人有些想不通,而且年节后乌苏托索故意挑衅摆出天龙阵法,杨越遥与之定有交易。再后来便是乌苏攻灭东凉,如此一连串的大事发生,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对杨越遥所有怀疑。”
程月棠并不清楚杨越遥到底与托索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后来发生的事,让程月棠与杨季修都开始怀疑起来。
程景况若有所思的在正厅中来回走了几步,而后沉声道,“南境东境与北境,为父心中有数。但西境...”
程月棠与杨季修闻言都是一怔,急忙问到,“西境怎么了?”
程景况闻言叹道,“去年西境天灾,军队供给匮乏,曾有骁骑将军率军哗变,但被弹指镇压了。此事由天灾引起,所以为父并未上奏朝廷。”
程月棠与杨季修听罢,当即都沉思起来。
良久,程月棠才缓缓道,“如此看来,西境的这五支军队里定然有猫腻。”
杨季修点头道,“通过北境金矿一事便可以看出杨越遥绝对有豢养一支军队的能力,加之去年西境天灾,说不定他最后的底牌便在西境。”
这时,程景况道,“我马上去刑部拟文,传令五军,我倒要看看究竟是那个将军胆敢在老夫的眼皮子低下耍花招。”
程月棠与杨季修闻言都是微微点头,如此只有这样才能试探出这五路大军的虚实。
程景况走后,程月棠转身看向杨季修,“长公主府那边情况如何?”
杨季修应到,“杨越遥的眼线能拔掉的都已经拔掉,唐英和常青山暂时没听到消息,所以两人并未有什么异常。”
“越是如此时候越要看紧唐英,切不可让她作出什么糊涂事来。等京城风声一过,便立马送她出去吧。”
唐英待在京城中对于长公主府来说始终是个隐患,一旦她被发现,长公主府立时陷入险境。
杨季修明白程月棠的意思,点了点头后道,“此事我已然安排了下去,但是这个唐英...”
杨季修与唐英的年纪差不了多少,虽然不是很亲近,但唐英始终叫他一声小叔。若是唐英有个三长两短,杨季修心中也不好受。然而若是因为唐英而牵连到长公主府,杨季修更是无法自谅。
程月棠闻言温声道,“你也别担心太多,如果我们所料不差,长公主府此次当安然无事。”
杨季修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长公主进宫之后便再无消息传出,谁人也不知道皇宫内的情形。这种了无音讯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长公主才从宫中缓缓出来。
杨季修的手下得到消息后立刻告知了杨季修,而后程月棠与杨季修当即偷偷摸进了长公主府。
此时京中形势紧张,一切都不明朗,两人自然要谨慎而为。
长公主刚一回到府中便看到程月棠与杨季修正在正厅等候,一旁的唐矩正与二人说着话。
见到长公主回府,杨季修与程月棠纷纷起身施礼。
“今日这是吹的什么风?怎么你们二人都来了?”
长公主有些好奇的问到。
程月棠与杨季修相视一笑,程月棠道,“今日朝上宁王殿下诬陷郡主与东凉太子,霄阳与郡主情同姐妹如何能不来看看?”
长公主闻言露出欣慰笑容,摆手示意两人坐下,而后缓缓道,“皇帝陛下不过是召我进宫叙叙旧,没什么大事。再者英儿在远在安州,东凉境内却是烽烟四起,如此荒诞无稽之谈,皇帝陛下如何会信?”
闻言,程月棠与杨季修不留痕迹的相互看了看,杨季修出言道,“大姐,此时不同以往,郡主多日未曾在安州现身,若是宁王一口咬定她与常青山有关系,此事当不会这么简单。”
长公主闻言只是微微点头,而后看向杨季修道,“你有多久未曾到我府上来了?怎么?有了姑娘便忘了我这个大姐了吗?”
说着,长公主故意看了看程月棠。
程月棠与杨季修闻言都是微微一怔,杨季修当先道,“大姐,如今朝局多变,无论是谁,都需谨慎。”
说着,杨季修对着长公主饶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长公主闻言一笑,看了看两人后道,“放心吧,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不过皇兄多年恩宠长公主府,越遥又只是道听途说,当不会有什么事。”
程月棠见长公主当真没有事,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她有些不明白的是,既然老皇帝并未相信杨越遥的话,为何还要召长公主进宫?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吗?
想着,程月棠朝杨季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再问问。
杨季修会意,转眼看向长公主,“大姐,今日皇兄到底如何说法?唐英这么久未曾出现,难道皇兄一点也不担心吗?”
杨季修看似在问老皇帝的说法,其实是在问长公主自己的想法。唐英这么久没有消息传来,但长公主却似没事人一样并不担心,这不得不让杨季修与程月棠有些疑惑。
不料长公主闻言一叹,道,“英儿大小便是跳脱,那安州虽然富庶,但终归远离京城,她在那里又没有相熟之人,难免到处疯玩,野性惯了吧。”
长公主的一席话,让两人都是恍然。
看来长公主在面对老皇帝的质问时,如此借口,老皇帝还当真不得不信。
唐英的性格无论是老皇帝还是长公主,都是再清楚不过。以唐英的性格,若是让她整日待在郡主府不出门,那还不如直接软禁她得了。所以唐英离开了封地道出玩耍也在情理之中,即使是一个多月未曾现身,那也与常青山扯不上什么关系。
毕竟,杨越遥所能道的只是唐英与常青山有瓜葛,但至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清楚。
这件事,当初程月棠与杨季修一直严守着秘密,杨越遥纵然明里知道这两人有所关系,但却没有真凭实据。
如此一来,老皇帝纵然心里有些疑虑,但是在听到长公主这般一解释之后,当即释然。
然而程月棠还是看出了有一点不对劲,那便是长公主在说话时太过自然,自然得像是根本不知道唐英与常青山之事。
程月棠出言问到,“长公主,霄阳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长公主闻言笑着道,“有什么不能问的,说吧。”
程月棠抬眼看了看杨季修,而后转眼看向长公主道,“郡主与常青山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然而程月棠话音刚落,长公主便是饶有深意的看向程月棠反问道,“霄阳此言,不是明知故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