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重灾,消息传到京城。杨越遥当即请命前去西境督办赈灾,朝堂之上太子没有反对,反而有些赞同的意思。
老皇帝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念及此事乃是好事,当即没有过多思虑。只是太子又提出让户部侍郎韩世远一同前去,以便赈灾款能够尽数落实。老皇帝知道太子仁心,当即同意了太子所请。
韩世远本无意插手太子与宁王党争,此次前去西境也是做好了打算,反正在朝堂之上已经议定的事项便一定要一一落实,至于其他的吗,他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饶是杨越遥已经了有防备也没想到太子竟然来了这么一手,这完全不像他以往的作风。奈何事已至此,老皇帝金口已开,杨越遥自是无法反驳。
如此,杨越遥便带着韩世远一同西去了。
临走之时特意交待了谢君言注意金州一事,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前脚刚走,金州倒是没事,京城之中便发生了大事。
谢君言昨夜得到情报,说程家老太君和程家父女似乎已经闹翻,此乃绝好良机。若是能将程月棠顺势拉入宁王府,杨越遥的声势必然高涨。而且杨越遥对程月棠的觊觎之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可以如此,杨越遥回京之后,自己岂不是可以摇身一变从谋士变成显贵?
如果当真如此,那牺牲掉尤芷华也是值得的。
思及这大半年来因为尤芷华在秦国公府失势,自己在宁王府也跟着受到冷落,谢君言不禁怒由心起。好在此次出现了如此良机,若能把握得当,以前的一切都将尽皆成为尘土。
想到这里,谢君言也不管去报信之人刚刚出了城门,当即朝秦国公府递上了名帖。
程月棠正在与骆婆婆商议南下进入翠微谷一事,得闻谢君言送来了名帖,当即冷笑道,“看来杨越遥也不是完全瞎眼,还知道此人不堪重用。”
骆婆婆也是一笑,“此人竟如此利欲熏心不知深浅,却不知是如何攀上宁王这层关系的。”
程月棠闻言,心中不由暗暗冷笑,那谢君言的独女便是尤芷华,当初她在秦国公府也是小姐般的待遇,杨越遥自然对谢君言客气有加,视为上宾。后来尤芷华失势,这谢君言便如丧家之犬一般离开了宁王府,虽仍是宁王府的谋士,但待遇已然大不如前。
谢君言此次如此心急,只怕是为了急于在杨越遥面前有所表现,想重新赢得杨越遥的倚重。
程月棠将其请进来之后,好生招待了一番,还特意避开了程景况和老太君。
谢君言见状,当即心花怒放,直言道,“程小姐,宁王殿下对程小姐倾慕已久,上次皇后娘娘懿旨提亲一事宁王殿下也是实属无奈。不过程小姐若是愿意,宁王殿下定不会辜负程小姐!”
程月棠闻言笑道,“谢先生当真说笑了,宁王殿下贵为皇子,月棠区区一介民女怎可高攀。”
谢君言摆手道,“程小姐此言差矣,宁王殿下德才兼备,盛名远扬,而程小姐又是程尚书之女,说起来该是门当户对才是,怎会是高攀呢。”
程月棠掩嘴笑道,“谢先生如此一说,月棠倒当真有些惶恐了。”
谢君言见程月棠喜笑颜开,不由进一步道,“程小姐,宁王殿下胸中谋略实非常人所能及,程小姐若是与宁王殿下结成连理,这宋明之中……”
话到后面,谢君言只是“嘿嘿”一笑,却也不再多言。
程月棠闻言,心中不由冷冷道,“这老匹夫竟知进退。”
不过程月棠脸上却依然是挂着浓浓笑意,似乎对谢君言所说的有些动心。
“谢先生如此为宁王殿下奔波,想必宁王殿下一定很赏识先生吧。”
程月棠轻抿一口热茶,淡淡说到。
谢君言闻言摆手道,“哪里,哪里,老夫既忝为宁王府的谋士,自然是要为殿下分忧解虑。殿下即使不赏识老夫,老夫也绝无怨言。”
程月棠闻言欠身道,“先生大义,月棠实在佩服。”
谢君言见程月棠对自己如此客气,当即喜色言于表,一手捋着短须仰头大笑。
“先生今日所言,月棠定然铭记在心,只是此等大事,总要容月棠考虑一二才好。”
谢君言也知程月棠自不是如此容易对付的人,今日此来也只是为了试一试程月棠的口风。
“既然如此,老夫便不在叨扰了,告辞。”
谢君言也不再多言,起身便径直离去了。
待谢君言走后,程月棠唤来燕无声,吩咐道,“西境之事既已安排妥当,那这个谢君言便要牢牢掌控在手中。”
燕无声明白程月棠的意思,闻言当即去了。
晚些时候,杨季修来到秦国公府,得闻程月棠正在房中配置药液当即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程月棠微微抬头,将手中的一瓶药液放好之后问到。
“我去过东宫了,太子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明日我们便启程南下。”
杨季修看了看程月棠手中的药液,而后缓缓道。
两人出了房间来到院中,程月棠洗净玉手之后道,“谢君言已经来过。”
“哦?如此看来,你当真下了一手好棋。”
“是不是好棋也要看谢君言的表现。”
程月棠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言语之间略微显得有些担忧。
通过谢君言去找到杨越遥在年节构陷太子的破绽确实是一步好棋,但是难就难在怎么才能引得谢君言向自己吐露其中的细节。
程月棠故意给谢君言留下一点念想就是想让谢君言以为有机会可以拉拢自己。
“他如果不想表现,那就给他机会让他表现。”
杨季修淡淡道。
程月棠闻言不由奇道,“怎么给?”
“他既然已经出来露面了,那想来这段时间受了不少冷落。你向他透露一点内幕,让他尝点甜头,他自然就会有所表现了。”
杨季修剑眉微挑,缓缓道。
程月棠听罢,心中微一思考便想到了一个法子,当即与杨季修说了。
“如此甚好,但切莫表现得太过明显。”
“我自然知道,你以为像你一般吗?”
“我?我怎么了?”
杨季修抬眼反问到,脸上满是坐看好戏的模样。
“哼,你别得意,翠微谷一事尚未落定,你我胜负仍是难料。”
程月棠翘着小嘴嗔道。
试题选亲一事,杨季修用翠微谷的消息交换到一个答案,程月棠从蒙旭手中拿到碧落根,两人各自一胜一负。这第三题龙骨草,若是杨季修能拿到手,那两人便是一胜一负一平。
如此一来,杨季修并不是完全没有了机会。正如他自己所言,一次不成,多来几次那总是要成的。再者,以目前他与程月棠微秒的关系,捅破窗户纸那是迟早的事,只是需要一个契机罢了。
“你是打定注意要让我落选咯?”
杨季修也是双手抱胸的问到。
程月棠闻言一怔,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时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极为娇羞。
“你看,你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可都还留着,这你总不能耍赖不认账吧。”
说着,杨季修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正是程月棠给芍药让她去齐王府召唤影卫用的信物。
程月棠伸手欲夺,却被杨季修轻松闪开,“你要干什么?明抢吗?”
“那是我的手帕!”
“谁说是你的,给我了那便是我的!”
…………
晚间,程月棠向程景况说了此次南下金州要做的事,程景况知道阻拦不住,当即嘱咐道,“不论发生任何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为父。”
程月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程景况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交到程月棠手里,“这块玉佩乃是当年先皇所赐,堪比兵符,你要好生保管。”
程月棠知道父亲的意思,当即伸手接过。
程景况当年战功无数,手下更是带出了多位大将,这块玉佩便是程景况与他们之间相互传递消息的信物。
有了这块玉佩,程月棠即使不出面,南境将领也会见玉佩行事。
第二日,程月棠话别程景况后,便与杨季修一同赶往金州。
第一次与杨季修一同出门,程月棠心中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喜悦,但又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担忧,甚是矛盾。
只是杨季修何等聪明,一眼便看出了程月棠心中所想,当即道,“你不用担心,杨某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绝不会趁人之危。”
程月棠闻言嗔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那是自然,杨某别的什么没有,这点自知之明那是必然有的。”
“当真是……”
程月棠本来想说“厚颜无耻”,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当真是什么?”
杨季修偏头问到,那模样甚为狡黠,似乎看穿了程月棠心中所想。
程月棠被他这么一问,当即秀脸泛红甚感窘迫,“你……”
“好啦,不与你说笑了。”杨季修顿了顿,正色道,“能每日都看到你,我便心满意足了。”
说话间,程月棠抬眼朝杨季修看去,只见杨季修眼中满是柔情,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嬉笑的样子。
只是程月棠被他这么一看,脸上红晕更甚,直羞得抬不起头来,当即嗔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快快给本姑娘去驾车去。”
杨季修闻言,了然一笑,“好嘞,本王这就给你驾车去。”
马车之上,满是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