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见程月棠为自己的事如此忧心忡忡,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感激,见状当即拉开话题,“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咱们还是多想想眼前的事吧。”
程月棠闻言一愣,问到,“眼前的事?什么事?”
唐英见程月棠一脸疑惑的样子,当即讶异道,“你不会没听说吧?春猎前来朝贺的来使们明日便会离京城。”
“明日?为何?不是说要月底才会走吗?”
这几天程月棠一直在府中忙于审问飞霜,而杨季修也未曾来与她会面,故此对这事并不知道。
至于什么原因唐英也不清楚,双手摊开,无奈道,“我也不知。不过,我不知道很正常,怎么连你这一向消息灵通的程大小姐也不知道?这就很奇怪了哦。”
说着,唐英一双大眼“不怀好意”的看着程月棠。
程月棠被她看得脸皮发热,当即嗔道,“我怎么奇怪了?这件事我必须得知道啊?”
唐英闻言笑道,“你不知道其实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负责接待来使的小叔叔肯定知道,他怎么没告诉你?难不成……你俩闹矛盾了?”
程月棠闻言恍然,绕了半天,原来唐英是想问这个。
不过这事也的确有些蹊跷,按理来说杨季修不可能不告诉自己啊!可是为什么他这几天一直都没去秦国公府呢?
想到这里,程月棠心中不禁狐疑。
唐英见状,一拍程月棠肩膀,“好啦!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去帮你给我小叔叔敲敲边鼓啦!”
说着,唐英也不理程月棠的一脸无语,自言自语道,“这所谓响鼓不用重锤敲,我那小叔叔如此聪明,本郡主应当费不了……”
话未说完,这回轮到程月棠捂住唐英的小嘴了,“你也住嘴吧!”
唐英心中偷乐,嘻嘻笑道,“我是说真的,你们不会真闹矛盾了吧?”
程月棠闻言起身,“我的大郡主,算我求您了,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好吧!”
说着,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再聊了半晌,程月棠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回府,唐英送到胡同口才转身回去。
晚间吃过晚饭,程月棠本想着去密室给飞霜“到个别”,却不料杨季修突然来了。
程月棠下午还在疑惑杨季修怎么这几天一直没露面,没想到晚上便出现了。见状,程月棠不由得有个痴痴的念头——心灵感应吗?
但一念及此,饶是程月棠也觉得荒唐,当即问到,“你怎么来了?”
杨季修看了一眼屋顶上的暗影,道,“听闻你下午去了长公主府,我来看看你。”
“看我?我怎么了?去长公主府不是很正常吗?”
程月棠不知杨季修心事,闻言皱眉。
杨季修叹道,“你去长公主府自是正常,但这几日风向有些不对。”
程月棠不解道,“什么风向不对?”
言罢,挥手让身后的芍药去沏壶热茶来,然后又示意杨季修进屋去说话。
两人进了房里,杨季修坐在椅子上道,“前日乌苏传信,乌苏国大王子卡哈尔幽禁先王,执先王令挑起内战,二王子洛坎命托索火速回国。”
“那又怎样?”
程月棠不禁疑惑到,即使乌苏内乱,与宋明何干?难不成托索还能在宋明借兵?
杨季修看了程月棠一眼,正色道,“你不觉得此事有些怪异吗?”
程月棠以为乌苏内乱会引起宋明注意,从而派兵前去镇压叛军,却不料杨季修怀疑这件事本身有些不同寻常。
闻言,程月棠仔细想了想,柳眉微微皱起,“你是说乌苏大王子卡哈尔在这个时间起兵夺位有些怪异?”
杨季修见程月棠当真冰雪聪明,一点即透,心中不觉得蔚然,“正是!”
说着,杨季修站起来在房中来回踱步道,“托索离国不过数月,卡哈尔便起兵谋反,以此推断他不但蓄谋已久,而且此时正得良机,所以他才会在此时动手。”
程月棠闻言点头道,“这种争夺王位之事,想来也是蓄谋已久,只是仅仅一个托索有这么重要吗?难不成卡哈尔还怕托索在国内的话会坏了他的计划?”
托索的确很重要,但再重要至多也不过是个将军,真正能危及他争夺王位的还是他的亲兄弟,洛坎。卡哈尔蓄谋已久那是自然,只是为何要选在托索离国这段时间内起兵?
这时,程月棠不禁想到他们早就怀疑的杨越遥。
杨越遥与外国有勾结,杨季修和程月棠不禁一次的怀疑过,只是没得到证实。但这一次,卡哈尔起兵谋反,乌苏大将托索却恰好身在宋明,这不得不让人起疑。
程月棠想了想,道,“托索在乌苏国内之时,卡哈尔并未谋反。而卡哈尔真正担心的却不是托索。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托索手上有什么让卡哈尔忌惮的东西,以至于不得不确定这东西已经离开乌苏之后才动手。”
说着,程月棠看了杨季修一眼,问到,“这个猜测如何?”
闻言,杨季修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只是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此言一出,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时,程月棠忽的杏眼一睁,惊道,“天龙阵法!”
那晚灯会时,托索送程月棠回府,在路上曾谈及天龙阵法。而前世之中,托索也曾在不久之后的朝贺大典之上以此阵法考较宋明全国,而后程景况被降旨责罚,杨越遥乘虚而入。
程月棠知道因为自己的关系,今生之事与前世记忆已发生许多变化。卡哈尔起兵谋反,托索不得不火速回国。所以朝贺一事也就搁置,那之后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而以前世记忆中的天龙阵法来看,卡哈尔所忌惮的的确是此物!
如果托索在国内,有此阵法在手,卡哈尔定然不敢起兵。一个大将军他的确不怕,他怕的是这个大将军托索手中的无敌阵法!
杨季修哪里知道什么天龙阵法,闻言急问,“什么阵法?”
程月棠急忙将那晚托索所言再度给杨季修讲了一遍。
杨季修听罢却是眉头紧皱,“如果依你所说,卡哈尔是害怕托索手中的无敌阵法,那他怎么知道托索已经将此阵法带出乌苏,来到宋明?”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一阵恍然,杨越遥!
托索进入宋明过境已一月有余,杨越遥如果当真与乌苏王子勾结,那以他的手段,定然早就将托索一行所带之物打听了个清楚明白,然后传信给了卡哈尔。由此,卡哈尔才会即刻动手,起兵谋反。
如此一来,整件事情便就清楚了。
“可是我们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又能怎么办呢?”
程月棠杏眉微挑,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杨季修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即使他们能猜测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还是难以断定杨越遥勾结他国王子。
明日托索便将离开京城,他走之后,要想再找到杨越遥勾结卡哈尔的蛛丝马迹恐怕更难。
“此事暂且如此,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其中因果,就不怕杨越遥不露出马脚。”
杨季修狭长凤眼之中闪过一点寒芒,看上去甚是晶亮。
只是他可以等杨越遥自己露出马脚,但程月棠却不行。前世记忆中的事在今生已然发生了变化,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不然到时杨越遥阴谋诡计全部朝她施展,只怕就算自己是重生之人,也只能束手无策。
杨季修走后,程月棠思虑再三决定夜探宁王府。
因为今夜托索还在京城,有他在,很多事便能向他佐证,但一旦托索离京,即使杨越遥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恐怕也无人能够证明了。
程月棠在房中待到深夜,见月亮已然爬上了树梢,这才从房中悄悄走出。
她刚一走出房门,不远处就闪来一道黑影,“主上。”
杨季修走后,程月棠便命芍药去唤来燕无声。
程月棠自然不是莽撞之人,夜探宁王府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带着燕无声比较保险。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程月棠的轻功也达到了一定造诣,只是在燕无声看来还尚缺火候。
只是燕无声已是轻功大家,他的眼界自然比平常人高出许多。
两人趁着夜色一路急奔,只一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了宁王府对面的街口。
“府门前十个暗哨,后院二十三个,东院十七个,西院十三个。”
燕无声转过身来对着程月棠悄声说到。
这宁王府他自然不是第一次来了,程月棠没少在暗地里让燕无声来这里踩点。
程月棠指了指东院,“进去之后你只负责杀人。”
说着,程月棠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说实话,她自己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自己居然会夜探宁王府。若是被杨越遥发现,纵使杨越遥会放过程月棠,但想必也会加紧对她的争取,以便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程景况在军政上的支持。
如此一来,那便是程月棠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了。
她现在还不能和杨越遥撕破脸皮,即使她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复仇。但她心里清楚,越是当此时候,越要冷静。一旦被杨越遥抓住了把柄,不仅是自己,整个秦国公府也难逃被他掌控的命运。
这一点,程月棠时刻谨记。
只是乌苏国内内战突起,不容她再多做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