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医人有术,凤驾亲临落云(四)(1/1)

“你回去吧。”明深脸色十分的冷淡,虽然口气仍是尽量保持着温和的一面,毕竟这个女人是一国之后,毕竟自己和她还有一个女儿。

这也是为什么明深可以一直容忍着皇后到现在的原因。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

那就是……

皇后的目光却是看向落云宫寝殿之中,似乎透过重重深掩的大门,能过看到里面的顾旧年一样,目光里所含的情绪十分的复杂难言,然后皇后又转而看向明深,道:“陛下如果真的喜欢她,就让臣妾接她回去吧,臣妾一定会待她如待亲生姐妹一样,绝不会亏待了她。”

明深脸上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道:“不必了,你回去吧。”

其实对于皇后的提议,明深倒是有些想法的,只不过顾旧年肯定是不愿意去的,仅仅是皇后想要接顾旧年回去,是没有用的,明深必须要自己想办法让顾旧年跟自己回去。

“陛下……”皇后闻言,就有些犹豫了起来。

“不要让朕说第三遍。”这一次,明深的声音陡然就是一冷。

皇后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只能垂下头去,手指绞了半天,才半是不甘的道:“那请陛下保重,臣妾这就告退……”

虽然皇后嘴上是这么说着,但任是谁也能看出皇后心中的不甘,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明深,于是明深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阴冷和幽深。

目送着皇后的离开,明深这才转身准备走进寝殿,却正好看见慕云兮正站在一边,神情十分的恭谨。

想到之前慕云兮和顾旧年单独在寝殿里待了那么久,于是明深便开口问道:“慕太医,你之前进去,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禀陛下,姑娘问微臣,能不能将她的记忆恢复。”慕云兮不敢说谎,如实答道,他见到明深的顾旧年和对皇后这截然不同的态度,更加肯定了明深对顾旧年的深情,就连对皇后都是如此冷淡疏离的态度,可是却对顾旧年的爱意深沉如海。

“那你说了什么?”明深眸子里的神色一沉,旧年……是察觉了什么吗?所以才要一遍又一遍的寻找着记忆?

“微臣只说自己束手无策,不敢说别的。”慕云兮被明深的样子吓了一跳,虽然知道明深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但只是想到有那样的可能,就觉得浑身发抖。

明深看向慕云兮的目光有些满意了起来,他一直以来对于慕云兮的才能都是十分欣赏的,然后道:“以后在朕面前,不用这么拘谨,只要你照顾好她,朕也绝不会亏待你。”

“是……是。”慕云兮虽然应着,但心里却绝不敢这么认为,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又有哪一个不知道明深喜怒无常的性子,也只有徐安成那个鲁莽的武夫,敢在明深的面前出言无忌,也不知道明深为什么偏偏对徐安成的态度要好上一些,从来也没有因此惩治过徐安成,难道明深就喜欢徐安成这样目无尊卑的人吗?

而且,徐安成还是那个人的旧部……

只不过从那件事情之后,那个人的名字就犹如是一个禁忌,没有人敢说出口,从来没有任何人敢提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是这么久过去了,那个人的身影,却没有一个人敢忘记。

慕云兮不止一次的见过那个人,第一次见那个人的时候,是因为那个人身边的护卫病倒了,却偏偏连夜通传自己这个太医,等到了那里,发现居然是给一个护卫救治,慕云兮自己都愣了一下。

但是那个人却没有任何对待下人的样子对待护卫,对自己招了招手,声音虽然十分的清冷,但更多的是优雅而又温和的意味,道:“发什么愣,慕太医?”

慕云兮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走了过去,刚要行礼,被那个人抬手制止了,道:“不必多礼了,先看看他的情况吧。”

那时慕云兮还没有现在这样的高明医术,等到他手忙脚乱的将那护卫的情况稳定下来,天色都依旧有了些微亮色,一阵阵的疲倦之意才涌上心头,慕云兮转头看向那个人,只见他也在这里守了一夜,看到自己看向他,脸上就牵出一抹笑意,道:“辛苦慕太医了,不如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到慕太医休息好了,我再将你送回去,如何?”

那个人给慕云兮的感觉,不是如明深这般高不可攀,而像是十分亲近的友人一般,于是慕云兮也没有那么多礼了,不由得问道:“他只是一个护卫,值得你这样守他一夜吗?”

那个人闻言,温和却又有些清冷的视线落在了慕云兮的身上,道:“只要是我的人,我都有这样的义务,他们既然信任我,我自然不会辜负他们,若将来有一天,慕太医也成为了我的人,那我也一样会保护好你。”

那一刻,慕云兮是真正的听了出来,那个人绝不是在做戏,不是在忽悠别人为他卖命,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真诚感情。

慕云兮忽地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哪怕只能成为那个人一天的手下,也心甘情愿了,于是他钻读医书,希望有一日自己的医术可以到让那个人也刮目相看的地步,然后成为那个人的部下。

所以,即便慕云兮在不断地告诉自己,徐安成只是一个鲁莽的武夫而已,但心底却是清楚,他真的是有些嫉妒徐安成是那个人的部下。

即便只是旧部而已。

因为那个人……依旧是死了。

优秀如那个人,还是死了。

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死,无论他怎么去想,都想不出那个人死去的理由,可是没有用的,那个人是真的死了,然后,就连那个人的名字也成了禁忌,所有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就犹如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甚至在以后的史书之上,也不会有关于那个人一丝一毫的笔墨,就好像那个人从没有来过一样。

想到这里,慕云兮除了叹息,也就只有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