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怎么了?”
君小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行?我只是不放心你向来看看而已,毕竟我也救过你啊,怎么着我们都算朋友了,你连这个都不肯告诉我吗?”
她心下黯然,叹了口气,缓缓垂眸。
姬落被她迷迷糊糊又单纯无害的样子气乐了,她不是玩起小倌来得心应手么,怎么现在这个时候却又蠢得跟猪一样?
“是,如果你只是为了确定我过得好不好,那你还是别来了!”
姬落冷冷地从她漂亮的脸蛋上收回视线,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因为你大可放心,我绝对会很安全,绝对不会死。”
“……”
君小沫努力忽略心里一闪而过的异样,扬起一抹笑容,“好啊,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说完她就真的起身出去了。
姬落冷冷盯着她的背影,灼灼的视线几乎要把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凿出一个洞来,可是那个人却毫无所觉,依旧走她自己的,颇有几分自得其乐的状态。
“君小沫,我就在这里等你。”
她一定会回来的。
……
君小沫回到端王府之前,脑子里已经想了千百种父王能把她凌迟处死的方法,最后实在是受不住这种惊吓,准备找个好点的借口让自己免收责罚。
快到端王府门口的时候,她突然瞥见路边卖菜的小贩,走过去扔了点碎银子,然后抓了几把烂掉的菜叶子盖在自己头上,又干脆地把自己还算整齐的发髻也给拆的乱糟糟的。
走到端王府门口,那里的侍卫险些没认出她来,“郡主?”
“恩!”
君小沫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然后一瘸一拐地朝着前厅走进去。
“君小沫,你还知道回……”
最后一个字顿在嘴里,君寒宵震惊地看着她这幅邋里邋遢,或者说灰头土脸像是被抢劫的样子,沉着一张脸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父王,母妃……”君小沫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朝着龙薇就扑了过去,“他们欺负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歹徒,他们都欺负我……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龙薇皱了皱眉,原本的怒气褪去几分,用帕子把她脸上那些污秽的痕迹擦去,又嫌弃地从她头上挑了两根菜叶子下来,“怎么回事?谁会用这种东西来打你?”
又不是游街示众的犯人,就算要打,也不可能用烂菜叶子来砸吧?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父王得罪了人也说不定呢。”
君小沫眨巴了一下眼睛,立刻就被君寒宵狠狠剜了一眼,“我看你分明就是为自己夜不归宿找借口!昨晚我让你跪在祠堂,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到外面去被人打,恩?”
“……”
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君小沫泪流满面,“父王,我真的没有骗您啊,不信您看……”她撩起袖子,露出那些虽然抹了药却依旧可以明显看出伤痕的地方,“都是真刀真枪的呀,怎么可能是我自己砍的!”
君寒宵看着她手臂上那些伤口,瞳眸骤然一缩,再看她脸上那些个烂菜叶子的时候,神色明显就变得凝重且带着一股浓重的戾气,“谁把你弄成这幅鬼样子的?”
如果说刚才他还觉得是她自己故意弄成这幅狼狈不堪的鬼样子就是为了博得他的同情好让他不要罚她,那么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就算这些东西真是她自己弄的,昨晚也确实有人伤害了他的宝贝女儿!
龙薇和君落羽的神色也仿佛凝固了一样,原本的无奈和怒气立刻转变为担忧。
君小沫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让他们操心,于是便收回那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笑呵呵地摇摇头,“父王,母妃,其实你们也不用这么担心,我觉得他们很有可能是找错人了。你们看我平时这么乖巧懂事,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惹到谁的,而父王母妃常年在朝,就更不可能树什么敌人了是不是?所以总的来说,那个对我放冷刀子的应该是找错人了!”
她说完才发现君寒宵的脸色更难看了。
想不起来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我好累,可以去养伤吧?”
君寒宵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君落羽却抢在他之前开口,“姐,我送你回房去吧。”
说完也不等君寒宵和龙薇两人反应,直接就拉着君小沫回了她的院子。
……
君寒宵看着龙薇,浓眉蹙的很紧,“你怎么看?”
龙薇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还不忘给自己和他都倒了杯水,“不管君小沫身上这伤是哪里来的,但是毋庸置疑,她肯定在外面惹事儿了。”
“你也这么觉得?”
“是啊,如果不是的话,昨晚她好好地跪在祠堂里,怎么会跑到外面去而且还弄成这幅鬼样子回来?”
龙薇眼眸微微一眯,闪过一道暗色的光芒,“就算真的有人把她劫走了,也就算她今天真的是自己逃回来的,那么她回来以后的第一件事绝对不是想着找借口,而是跟我们哭诉。可是你看她刚才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心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所以才会如此,对吗?”
“年纪越来越大,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君寒宵站在她跟前睨了她一眼,薄唇染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君小沫现在那性子,几乎跟你当初一模一样,任性妄为,胡作非为,简直就是……”
“喂喂喂,好好的说小沫的事情呢,你扯到我头上来干什么?”
扯到她头上也就算了,竟然还莫名其妙把她损了一顿。
君寒宵敛了敛眸色,淡淡地收回视线,“这两天派人看着她,不能再让她出去。还有,我们必须加强她身边的护卫,看看都会有谁要跟她接触。”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个人!”
龙薇的眼神噌的一亮,“那个护国将军不是有意跟我们小沫联姻吗?他们家那个儿子,我瞧着还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把他找来保护小沫安全,你觉得怎么样?”
君寒宵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小沫会答应?”
“不告诉她不就没事了?”
龙薇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我又没说一定是把人找来联姻的,只是小沫身边缺少一个管得住她又能时刻跟在她身边的人,那位将军的儿子不是号称武功很高吗?倒时候就算不能跟小沫成事也无所谓啊,就当是找个人暂时保护咱们小沫好了。”
如果是他们自己去找人,一来身份上被小沫压制,只怕是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到时候那丫头想跑还不是就跑了?
二来,这一下子也没法找到这么一个能让他们放心的武功高强的人啊!
“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君寒宵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提议,眉目间却仍是闪过一丝凝重。
小沫到底是扯上了什么样的事情?
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那丫头甚至还在维护着什么人。
……
君落羽把君小沫送回房里之后,眼看着她疼得哇哇乱叫,眉心蹙了蹙,“姐,父王和母妃都已经不在了,你还装什么?”
“……”
臭小子,她是真疼!
估计是药效过去了,所以这会儿剑伤的后劲儿又上来了。
“在父王母妃面前我才不敢装着很疼的样子呢,他们该多担心啊!”君小沫嫌弃地撇撇嘴,轻声道:“一看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坏东西,好好跟你姐姐我学学,知道吗?”
君落羽看她的眼神更嫌弃了,要是他也跟姐一样,估计父王和母妃真的就要气死了。
察觉到他视线中的那几分意味,君小沫讪讪地扯了扯嘴角,“算了,不跟你个臭小子计较,快去给我找点伤药来,我这都快痛死了!”
“知道了。”
君落羽出去给她找了药很快就回来了,然后一脸郑重地看着她,“姐,你身上这么多伤,好像是有人给你上过药的,难不成在回王府之前,还跑去哪个地方借宿了?”
“……”
臭小子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尖呢?
君小沫笑了笑,“这个啊,我觉得可能是……”
君落羽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姐,这里只有你和我,如果你还打算骗我的话,以后你有事我都不会帮你瞒着父王母妃了,你自己一个人顶着吧。”
君小沫悻悻一笑,“恩,我没打算骗你。”她抓了抓脑袋,道:“我在外面跟人结仇了所以有人要对我动刀子,这样的解释你满意了吗?”
这可不算是骗人,她确实是因为认识了姬落,莫名其妙就“被”结仇了——虽然她连仇家是谁也不知道,姬落也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她甚至连自己的同盟是谁都不知道。
“结仇?”
君落羽皱了皱眉,“你干了什么坏事就跟人结仇了?我记得你从前虽然行事荒唐了些,但也不是随便招惹是非之人,怎么好端端地就被人砍成这样?”
“我告诉你,这件事真是……”
一言难尽啊!
君小沫惨兮兮地抬头看着他,“其实你姐我只是去青楼找了个小倌,然后就惹上事了!”
君落羽不可置信地按着她,顿时哑口无言。
好半响,才道:“你刚才说你去青楼找小倌?”他用一种相当怀疑和鄙弃的眼神看着君小沫,“姐,你是不是疯了?你想找男人就让父王给你找啊,实在不行你让我给你找也行啊,你竟然跑去青楼?你不知道那里面的男人不太干净吗……”
“你以为我去干嘛了?”
君小沫和他简直是互相嫌弃,一边给自己的手臂上药,一边怒目而视,“你姐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不纯洁的人吗?我只是去找小官听听小曲儿而已,什么叫不太干净啊?!”
“听小曲儿你不会找女人?非得去青楼找小倌?”君落羽摆明不信。
“臭小子,我是一个女人,我要是再去找女人,那我不是有病吗?”
“所以你还不承认你就是觊觎人家美色?”
说完君落羽就被自己的用词恶心了一下,那些个小倌哪里来的什么狗/屁美色,分明哥哥都是乱七八糟涂脂抹粉不像男人的男人!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姐姐挺正常的,怎么就变成这么重口味呢?
“好了好了,你赶紧滚吧,我不想跟你对话了,真是浪费时间!”
君小沫烦躁地把人赶了出去,关上门之前,还不忘交代一句,“你可别把我跟你说的事情泄露到父王和母妃那里去啊,知道吗?”
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她才放心地关上门,重新回来给自己上药。
对着那些伤口的时候,她就不免想到姬落,明明已经说好了短时间内不会去找他,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他呢?
如果他又被人发现了,那该怎么办?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一定能打得过对手吧?
虽然昨晚他也成功安全地把她带回家了。
还有,他会不会今日在她刚离开的时候,就直接跟他那个心上人私奔了?
如果他们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话,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毕竟他那个心上人看上去就像是他对手那一边的。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果可以知道对方的搜捕方向,是不是就会更安全一些?
可是为什么,她这心里边儿就这么不舒服呢……
君小沫皱皱眉,她花了这么长时间照顾的小倌,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家男人,真是不爽!
恩,没错——虽然也不是很长时间,但是只是因为她白白付出一番心血而已。
手指揪着心口的位置,一股不知名的绞痛感骤然袭来……
君小沫倒抽一口凉气,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到底为什么每次想起姬落她都会心痛?
前面两天晚上,她都是因为这种不可抑制的疼痛感,才觉得她必须见到姬落,所以才会不顾自己还在祠堂罚跪,就这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难不成那妖孽魔头真的给她下药了?
君小沫觉得很有道理,看来她有必要再去找他一次!
正寻思着怎么跑出王府比较合适,敲门声骤然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低沉的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