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顺应天意(1/1)

愉亲王寝殿内,少女王爷景离斜倚在榻上,神情莫测。这本是她最喜欢的姿态,可不同于以往隐藏在这状似随意形容下的气势迫人,此刻的景离四肢无力、双目无神,整个人如同三魂不见了七魄一般呆滞迷茫。丝质的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叫她的身子看

来格外娇弱憔悴。

憔悴了的不止景离一个,还有王府大掌事、景离的近侍雨霁。熬得面目蜡黄、急得眼下一片青紫的雨霁,亲自捧着一盏补汤,在景离跟前半跪着,切切请道:“殿下喝一口罢。”

景离却似乎全没听见,没有半点反应。

月白通传而入,见到景离如此形状,跪地泣声道:“殿下莫要如此,若是主子知道了,必定心疼至极。”

景离木然地看向月白,仍是不语。

然而虽景离没有言语,然能对月白说话有些反应,已叫雨霁喜出望外。两位姑姑快速地交换一下眼神,雨霁便将手中的汤盏递给了月白,月白点一点头,雨霁便领着其他侍从退出门去。如今特殊时刻,伺候在景离身边的无不是雨霁的心腹。其中有人对雨霁这一举动很是不解,退出殿后悄声问道:“姑姑为何让她?她要真能将殿下劝好了,这便是头功一件。若真是如此,说句冒犯的话,姑

姑这么多天白守了不说,或许这王府大掌事的位置人家早也已惦记上了。”

雨霁厉色回道:“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眼下能叫殿下好好的才是紧要事。”她回头看一眼寝殿,缓和了几分语气续道:“况且,月白她,也志不在此。”月白本是小姐的身子,又怎会有做奴婢的志向?

那心腹垂首道:“姑姑教训的是,是小的妄言了。只是……王夫与远妃夫人天天来劝,殿下也一句都听不入耳,难道这月白姑姑有什么神通,姑姑竟如此信她?”

雨霁微微一笑,却不再答话,只顾自往忙碌去了。

殿内,月白跪在景离榻前,道:“殿下,今日有人送来一封书信,称是主子托其将此封书信交于殿下。”说着月白从怀中掏出书信,双手奉上。

景离赶忙拿过书信,急切而小心地拆开,只方展开便涌出泪来,边笑边泣道:“是,是秋郎的字迹。”亟亟读完此信,景离苍白的面容忽而有了一抹颜色,微微颤抖着声音问道:“送信来的人在何处?”

月白垂首道:“我唯恐此人贸然入府不妥,叫其在府外等候。殿下可要见他?”

景离不假思索道:“速去将此人带来!”

月白答应一声,却不动弹,只道:“殿下如今模样,只怕没说两句便要无力,还请殿下饮了此汤才是。”

景离展臂拿过汤盏一饮而尽,任由因饮得太急从嘴角流下的汤汁滴落,道:“好了,快去!”月白于是退出殿外,嘱咐门前的管事入内为景离更衣梳洗,自己至王府后门悄悄将那为景允授意的刘氏公子带入王府中,嘱咐道:“记得,那信件是秋妃夫人交于你的。若殿下问及你什么旁的关于夫人的事

,你一律答不知便是。”

刘氏公子喏喏答应了,月白方将其引至景离寝殿。

“殿下,刘公子已带到。”月白行一礼,垂头不看景离。

那刘公子亦行一礼,道:“卑职刘璞玉,参见殿下。”

景离见了刘璞玉,显然有些激动,亟亟道:“这信是你送来的?秋妃现人在何处?”

刘璞玉倒也是个人才,镇定自若地答道:“此信确是秋妃夫人交托卑职送来,夫人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还请殿下放心。”

听刘璞玉说了计划之外的话,月白预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微微一诧,只安静不出声。

景离听了刘璞玉这一别有深意的回答,直截问道:“刘公子不妨直说来意。”

刘璞玉微微一笑,作为难状看一眼月白,又看向景离。

景离没有耐心与他玩这些套路,抬抬手示意月白送客。

刘璞玉未料到景离竟会如此反应,赶忙垂首行礼道:“卑职今来,是有一言想向殿下进谏。”

景离不置可否,亦没有反应。刘璞玉弓了半天身子,得不到景离的反馈,便硬着头皮顾自说下去道:“卑职与王夫乃是旧时书友,对王夫与殿下之事也略知一二。陛下疑心颇重,自陛下登基以来,对殿下便时时怀疑、处处掣肘,殿下甚

至乎连一心爱男子亦不能留在身旁,卑职实在为殿下抱屈。”

景离仍只是不言语。

那刘璞玉便壮了胆子,咬一咬牙直接将意思说明了,道:“陛下对亲生姐妹亦如此心胸狭隘,又何谈心怀天下?是而,微臣斗胆,求殿下顺应天意,救一救黎明苍生。”说着,跪地拜一大礼。

听到此处,一直按捺着静观的月白不由身形一晃。刘璞玉的言下之意已是显而易见,是要请景离逼宫夺位。没想到景允竟然如此狠心,竟要将谋反大罪扣至景离身上。

景离倒似乎平静的很,缓缓站起身,行至刘璞玉前蹲下,看住他道:“你既自称卑职,便应有所供职。”

刘璞玉答:“卑职只恨自己身为男儿身,只可在工部为一小吏,难当重责。”他转目一想,亟亟又道:“不过卑职虽人微言轻,却也看的明朝局。若是此番殿下顺天而行,必会得道多助。”

景离却似乎并没有听进他的长篇大论,只点点头,道:“果然是刘卿家的。”

刘璞玉正欲再答,景离却一挥袖,袖中箭准确无误地插入他的咽喉。刘璞玉甚至还未来得及呜咽一声,便直直倒在了地上。

景离站起身,向月白吩咐道:“传叶芷君来,护我入宫,我要面圣。”

月白答应一声,正要退下去,却又被景离喊住。

“锦绣。”景离如此唤她。

月白的心猛地跳的飞快,停住步子垂首向景离微微行一礼作候命状。景离看住她,复问道:“秋郎这信,果真是此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