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骗人骗己(1/1)

第115章 骗人骗己

月白被核桃这一问问的莫名其妙,皱眉道:“你问这做什么?”核桃微微红了脸,扭捏答道:“不干什么,就问问。”“可以是可以的。”月白惦念着容子奕、并无心关注核桃的问题,敷衍地回答了后便站起身,犹豫一番又坐下,向核桃问道:“都两个时辰了,你说主子可一个人静够了?这个时辰也该摆膳了。”核桃的问题还没得到真正的答案,自是不肯让月白走开去、想要留月白再多说几句,便道:“应当还没有,再等些时候吧,别去打扰公子,让他再静静。”生拉硬拽地把话题往回引,核桃急切问道:“那府里的侍从成亲,可有什么规矩没有?”

月白面上虽仿佛是问了核桃意见,其实却一句也没听入耳,自是对核桃的问题毫无反应。“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主子。”月白腾的一下站起身,未再多说一句便大步向容子奕卧室去了。

“月白,月白姑姑!”核桃无力地向月白离去的方向唤了几声,月白的身影却没有一点要回转或停顿的意思。望住月白的背影,核桃黯然叹一口气,在脑中搜索此情此景应当用个什么词来形容。须知忠仆如月白平日里可是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守着容子奕,核桃还是头一回能与她单独两个好好说话,却不曾想到底没把该说的说了了。

“有了,”核桃搜肠刮肚,终于想出个词来。将右手捏拳往左手掌心里一锤,他咬牙道:“功败垂成。”

在核桃琢磨的时候,月白已行至容子奕房前。小心地听一听、望一望房里的动静,月白抬手叩一叩容子奕的房门,软声道:“主子,是我,奴婢来瞧瞧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进来吧。”容子奕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忐忑地推开门,只见容子奕持一书卷端坐于窗前,那淡然模样一如往昔、只是久违。月白见状不由一怔,她心中对容子奕可能的样子做了很多设想,或是颓然、或是漠然,却并没有也不敢想容子奕竟回归了原本的模样。月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便只怔在原地。

从书上抬眼望住月白,容子奕问道:“可是该摆膳了?”

听容子奕竟主动要求自己摆膳,月白终于将那一怔化为一喜。看来核桃说的有几分道理,这独处果然有效。

“是,已到摆膳的时候了,奴婢这便去传膳。”月白喜笑颜开,急急答应了下去准备,不一时便将各色菜肴铺满桌面。

说是各色菜肴,但因容子奕多日不曾怎么饮食,厨房为他备下的多是稀软好消化之物,道道都是汤汤水水的模样,看着并不怎么开胃。月白本担心好容易才有心进食的容子奕或许因此又要将食欲消减些,容子奕却似乎将压抑了这些日子的食欲皆释放出来一般,吃下的倒比以往更多许多,那一道日日由景离殿中小厨房备下的药膳汤更是连用了两碗。

这让原本看着容子奕吃下东西很是高兴的月白,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妥。

“主子,您已多日未进饮食,若一时吃猛了恐怕有伤脾胃。”月白劝道。

容子奕停下著,道:“是,姑姑此言有理。是我一时忘了节制。”

见容子奕应答理智,月白微微舒一口气,唤人来收去碗筷,又奉上茶水供容子奕漱口。

看月白的神色始终紧绷,容子奕开口问道:“姑姑可是怀疑我乃是假装无事?”

月白被容子奕点破了心思,只垂首不敢答。

容子奕淡淡一笑,道:“我只是忧心我现在这形销骨立的模样,恐怕两日后面见殿下有所不敬,便有意多吃了些,姑姑不必担心。”抬眸看住月白,容子奕接着道:“这可是初来时姑姑教导我的,姑姑可还记得?”

月白回一笑,道:“自是记得。我与主子说务必要保重容貌,在这院中若是容貌不妥,便是对殿下不敬。奴婢还记得,主子当时一听我说这些,便是一面无奈愁容。” 彼时容子奕初来凰国,尚未适应女尊之制,简直是时时处处、桩桩件件都难以接受,很叫月白花了一番心思耐心劝导。如今回想起来,倒也颇有一番唯有他二人才能明白的意趣。

容子奕接过话头,道:“既是姑姑记得,自己也当遵循才是,今夜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为了照看容子奕,月白夜夜只在椅上坐着勉强歇一歇,已是许久没回房睡个囫囵觉。

听容子奕言下之意乃是说自己现下形容不堪,月白不由抚上自己的脸,亟亟寻铜镜来照。天下女子无不爱美,便是凰国的女子要比外间强悍的多亦逃不出这个定律。见铜镜中那女子的模样果然憔悴不堪,月白不由轻呼一声,又亟亟离了铜镜,焦虑地皱起眉。

容子奕复劝道:“姑姑去吧,我已无妨了。”

月白咬咬唇,终于动摇,道:“那么,奴婢伺候主子歇下便去。”

容子奕点点头,月白便伺候容子奕净了手脸、换了寝衣,直到熄了灯烛,又守着容子奕静静熟睡了,月白方一步一回头的去了。

不远处的王殿内,景离正倚在榻上翻看容子奕以往写下的政论。容子奕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景离每每思念于他,便将自己独自一个关在房中研读这些政论,渐渐养成了习惯,只要是烦闷抑或困惑时便拿出来翻读一番,到后来更是便是无端无由的,也须得每日翻一翻才安乐。

一时雨霁入来伺候景离就寝,景离应一声放下政论,问道:“送去秋守院的药膳,今日可也只是少少用了一点?”

雨霁垂首答:“司膳掌事道今日收回来时只余了一半,想来秋妃夫人已大好了。”

景离点点头,表面上虽不露声色,心中却微微舒一口气。

却不知,月白去后不久,容子奕便起身奔至盂前将晚膳间吃的全吐尽了,直至呕出胆汁来。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太大的响动以免惊动了院中的侍从,容子奕抱着盂蜷于地上,默默等待自己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

能骗人,能骗己,可到底骗不过自己的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