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接请回府
见打发走了官兵,容子奕推开核桃将被褪到腰间的里衣扯起来胡乱系紧,一面羞红。被景离推也就罢了,此时还被核桃推,自是来了此处他便总是被推倒的那一个,真是邪了门了。
核桃对容子奕的羞窘视而不见,跳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边不紧不慢地往身上套,边邀功道:“如何,我就说这种事我熟练地很吧。以往在琦兰苑,碰上主顾家里男人来闹,帮着藏个人什么的是常有的事,隔三差五就要来一回。所以我看我们还是住一间房的好,若遇上官兵再来查我还能帮你混过去。”
容子奕还对核桃方才压在自己身上的娇喘心有余悸,一口回绝道:“不必了,官兵既已来过了,不会那么快再回来,此处暂时是安全的。”
核桃点点头,道:“那太好了,我还想再多去几回三凰庙,好好向三凰石表表诚意,让它肯为我上天去求个姻缘。”
或许是核桃方才戏太好,令容子奕产生了疑惑,他缩在被子里怯怯问道:“你以往常说最厌恶女人,该不会你想求的是……”
核桃眨巴眨巴眼:“还是女人啊,怎么了?你觉得我说话前后不一?”微微一笑,他接着道:“你不曾沦落风尘,自是不会明白。你方才可看见我身上的疤?”说着他又要脱衣服。
容子奕慌忙止住他,道:“瞧见了,不用脱了。”因为习武,核桃虽生的瘦小,一身皮肉却是肌理分明好看的紧,只是上头却遍布着新伤旧疤。
隔着衣服摸一摸胸口的疤痕,核桃低声道:“来琦兰苑的那些女人,口中说着多么喜欢,叫我宝贝叫我心肝,到底里却只把我当个玩物。有什么不舍得在自家男人身上做的把戏,就统统往我身上用,搞得我伤痕累累,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起初我也想不通,她们看着我说喜欢我的时候样子那么真,怎么就能对我下这样的狠手。后来时间久了才慢慢明白,不过是银钱的交易,各取所需,我怎么可以傻到指望有什么真的喜欢。”
容子奕正不晓得怎么安慰才好,核桃忽而自己亮了眼神,接着道:“但我总觉得,会有人喜欢我的,真的喜欢我,我是她自家的男人,叫她舍不得在我身上做那些把戏,只会出去做。”
容子奕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道:“你就是这样看姻缘一事的?”
核桃点点头,道:“在琦兰苑的时候我就羡慕那些来闹的男人,他们捋袖子要和我打架,露出来的皮肤一点伤痕都没有,拳头落下来也都是软绵绵的没点力气,在家里一定都是娇生惯养着的。我记得有一回我的老主顾家里人来闹,我被打的烦了就出手推了他一下,那主顾立马心疼他心疼的不得了,扑上去一阵哄。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有个妻子这样疼我就好了。”
核桃的理论叫容子奕微微抽一口气,赶忙劝导道:“不,女人不是只有去琦兰苑的那一种。你想想你娘,你娘对你爹是怎样的?”听核桃上回讲述的爹娘,当是刚正之徒,应是对正常过日子的夫妻。
果然核桃挠一挠腮,若有所思,道:“我娘对我爹……日子过了太久,我那时候又还小,倒是有些忘了。”他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有理,我应当向三凰石求一个向我娘那样的妻子才是。”打个哈欠,他面上浮出些倦意,道:“今儿起早了,我先再睡一会儿。”说着便往床榻上一坐,踢掉鞋子作势要躺下。
容子奕一手扯住被子,一手将他一拦,道:“你做什么?”
核桃眨眨眼,道:“睡觉啊。”
容子奕诧道:“不是才说好了,你回你房里住?”
核桃无视容子奕的阻拦躺好身子,闭上眼睛道:“我先睡会儿,晚上我会回我房里住的。”话音刚落,便打起了小呼噜。
无奈,容子奕唯有小心翼翼地不碰着核桃的手手脚脚,艰难地绕过他下了床。重新整理端正了里衣,容子奕拢一件罩袍,又拾起地上的发带,执起梳子仔细梳了头束了发。收拾停当仪容,他踱至窗边向外望一望景。
此时天已大亮,清晨的薄雾尽散去了,街上的景物变得明晰,就连不远处的三凰庙里绑着的彩条儿在风里抖擞的姿态都一清二楚。
他赌输了。
景允的人先于景离找到了他,若不是有核桃在用了这样的把戏把来人打发走,恐怕此时他便已陷于深宫了。
他忽而笑了起来。
笑自己可笑,笑自己可悲,更笑自己到如今仍不死心,倒还不如核桃想的分明。
她不过是在他身上取她所需,他却指望她真的情意。
一天,他决定再给她一天的时间。若是入夜前景离仍不来,容子奕便决定放弃。这决定不单止因为他还残存的理智,还因为他身边还有个核桃。核桃好不容易才从琦兰苑这牢笼中逃脱,心中对未来有如此多的畅想,容子奕不能因为自己的不智拖累了核桃正要重新开始的人生。
如此想定,时间便变得分外难熬。容子奕既盼着时间快些过去让他得一个答案,又希望时间慢些走害怕真的只得一个了断。如此一盏茶又一盏茶地吃着,一刻一刻地捱着,窗外的日光愈发亮了,又渐渐暗了。
搁下茶杯,容子奕起身预备叫核桃起床,趁城门未关离开皇城,正此时,有人轻轻叩门。
“谁?”容子奕警觉道。
月白原本心中紧张的很,又想容子奕在里面,又怕容子奕在里面。可真当听见容子奕的声音,她灵台一轰,霎时间双目泪流,道:“主子,是我,我是月白啊。”
容子奕心中一时万千情绪奔涌,疾步走至门前,方一打开门,月白便直直扑入他怀里:“主子,奴婢可算找着你了。”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容子奕平生最无能为力的一件事便是看见女子哭,见月白哭得停不下来,他唯有干巴巴地道:“姑姑莫哭了。”
月白又哭一会儿,方止住泪,放开容子奕抬袖拭一拭眼角,道:“主子受累了,月白来接主子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