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老将出马(1/1)

沈亢自然听过李保军的大名,他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在军中的权威不低于冷肃,只是他的年纪大了,后来慢慢便去了军机,多少年过去,虽然已经不再掌军权,但军中之人提到李保军,哪怕是冷肃,对他也十分尊敬的。

沈亢对守门的士兵道:“来人!开门迎接!”

“是!”

军营大门开放,金色的阳光铺洒下来,照亮军营的巍巍大门,飘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门前出迎一队士兵,个个精气神儿十足,眼睛发亮,腰杆挺拔。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轻英朗的将军,身穿金色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微笑着看来,眉宇间华气自生,一双眼睛亮若星辰,深如浩瀚的海波。

端坐在马上的李保军微眯了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沈亢,这并不是第一次相见,那日在朝堂之上,他自然也在。

当年便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后来知道她来了白头山,因为孙子也在,所以注意力也一直没有减少过。

多年官海沉浮的老臣自然明白,白头山是块难啃的骨头,没有几分手段和决心,是很难拿得下的。

他知道沈亢此行是有皇帝在背后支持,尽管如此,他也知道沈亢来此一定会困难重重,果然,头一天晚上李清林就到了府中向他有意无意的抱怨。

李保军是何等人物,三言两语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当时便有些吃惊,但也有几分赞赏,觉得这个沈亢,还真算是个人物。

直到昨天收到消息,李保军手里的茶杯都差点脱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而那个时候,李振铜等人已经被米开朗基罗连夜带回了白头山。

今天一早,他便迫不急待的来了。

李保军下了马,沈亢快步过来迎接,施了礼道:“老大人,身子可还好?”

李保军点了点头,目光在沈亢身后的李振铜身上打了一个转儿,又看到那些二世祖们个个精神奕奕,神采飞扬,不由得心中更加称奇。

“沈将军关心,老夫还好,”李保军客气道。

“老大人,里面请。”沈亢伸手侧身一让说道。

李保军微微笑了笑,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老夫听说前段时间李清林大人也曾来过,被沈将军一番言辞说了回去,今日老夫到访,还一直在担心沈将军会闭门不见。”

李振铜听到这话,不由得看了李保军一眼,随后又飞快看向沈亢。

沈亢眼中带笑,“老大人多虑了,您是军机大臣,与军事相关的事自然都与您有关,李清林是个文官,若是没有皇上的圣旨,他怎么也无权过问我这里的事,老大人自然不能与他相同,末将还想请老大人有空多指点一二,如今李大人上门,求之不得。”

李保军苍眉微挑,听沈亢说得滴水不露,也不再多说,一路与她一同进了前厅。

一路之上,李保军的眼睛也没有闲着,他发现了很多与其它军营的不同之处,比如一些看上去十分奇怪的器械,以及一些叫不上名来的类似装备的东西,但是饶是他在军中多年,也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爷爷,”李振铜看到他的目光,低声微笑道:“这些东西您都不认识吧?是沈将军教给我们的,锻炼体能很好的,回头我给您练练。”

李保军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怒色,眼底却闪过一丝喜意,这个宝贝孙子,平时惯得不像话,要不是想着让他历练历练,也不会送他到这里来,谁成想这里竟成了那副样子,他整日里担心,今天看到孙子身子骨确实比以前强壮了,精神也好了,心里由衷的高兴。

只是,今天不是表扬的时候。

李保军在椅子上坐下,对沈亢开门见山的说道:“沈将军,昨天的事,老夫已经听说了,多谢你救回振铜。”

沈亢面色沉静道:“老大人言重了,这是末将分内之事。”

李保军的眸子微微一眯,他的眼睛很亮,不似一般的老臣老眼昏花,毕竟是曾经征战过沙场的人,气质、精神、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都与别人不同。

他不说话,便自有一种威严,似盯住猎物的猛兽,无言却让人心惊。

沈亢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半分的退让之色,眼底浩瀚如海,深沉如渊,看不出半点虚假。

李保军的心头微震,起初他不是没有怀疑的,沈亢花了如此大的力气保下李振铜,他首先的反应便是沈亢想让自己承一份情,想逼自己站队。

可是,如今一见,他倒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沈亢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老大人,末将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末将救下李振铜,不仅是因为他是您的孙子,更重要的是他是白头山的人,只要白头山在末将手中一日,他或者是其它的人,只要是白头山的一员,就不能任由别人欺负。”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似钢珠滚落,锵然有声,李保军的眸光一亮,他的脸上却浮现一丝苦笑,“沈将军,你应该知道,动手杀了人的人是振铜,而不是别人欺负他。”

“老大人,”沈亢微微摇了摇头,“您慧眼如炬,难道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

她一指李振铜,“他明显是被人下了药,当然去那种地方也不对,但是,这就是对方设的一个圈套,即使他不去,不会有茶馆、酒楼,只要他出了白头山,就会有麻烦撞上来,他不过是个饵,想要钓住您这条大鱼才是真的。”

李保军听她说得直白,朗声一笑说道:“树大招风,老夫早就知道,如今听沈将军一说,还知道有鱼大招钓一说,不过……沈将军,不论如何,人命出了,对方还是一个攻疆人,这其中的厉害,不用老夫对你说吧?你打算如何?”

“什么人命?什么打算?”沈亢一脸疑惑的反问道。

她这样一来,倒把李保军给弄得一愣,有些微微的错愕。

沈亢随即淡然一笑,她抬手理理了护腕,语速缓慢道:“青楼里死了一个攻疆人,末将也只是听说而已,老大人也没有亲眼看到吧?这些市井里传来传去的小道消息时常更新,也不足为奇了。”

她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挡住眼睛里的光芒,唇边似乎有淡淡的笑意,“至于什么打算……这些事情与末将有什么关系?与我白头山又有什么关系?青楼里死了人与末将无关,漠王的别苑里死了家丁更与末将无关。谁看见了?证据呢?尸首呢?单凭一个婉柔,上不得台面的交媛女子也能站出来指证末将吗?”

李振铜的呼吸在她的说话声里一紧再紧,他的目光却一寸一寸的放亮。

李保军也微微滞了滞呼吸,在他沉而亮的目光里,看到的不是眼前少年将军的狂妄与无赖,而是一份泼天的胆识。

挥手下令、利箭射杀、抢夺属下、毁尸灭迹,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却没有让人留下丝毫的证据,抓到任何的把柄。

李保军微微握了握拳,沉默良久,朗声一笑说道:“哈哈!是老夫糊涂了,沈将军说得极是。”

沈亢的笑意淡淡,似天边的浮动的云,心中却是慢慢的定了,李保军此话一出口,就代表他认同了自己的做法。

只是,她并未答言,只是含笑着看来,那目光里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李保军突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猛然间耳朵里回响着她方才说过的话。

漠王的别苑……死了家丁……

他霍然站起,瞪圆了眼睛,定定的看着沈亢,半晌道:“你是说……漠王?”

沈亢微扬着头,对上他的目光,一笑,“老大人以为呢?还有谁敢对您的宝贝孙子动手?”

“老夫一直以为是铮严烈所为,你与他有过结,死的人又是攻疆的……”李保军喃喃的说道。

“老大人说得这两点都对,可是,您忘记了,铮严烈不过是一个攻疆人,来到京城才几天的功夫?怎么会对京城官员这些事情如此熟悉?甚至把李振铜带到青楼,对他下药,把他拿下,这一系列的事儿,如果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知内情的人引路,单凭他铮严烈能够做得到吗?”

沈亢的话让李保军心惊肉跳,他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时情急,根本没有去细想,如今听沈亢这样一说,他便立即想到事情的关键。

他慢慢的坐了下去,沈亢推过一盏茶来,沉声说道:“老大人,您在官场多年,皇上年幼登基,这其中的艰难,想必您都看在眼中,这些年皇权渐稳,这天下都在皇上的掌握中,只是有人素来野心勃勃,不曾甘心,不过……这些事对于皇上来说,也是掌握之中的事,只是因为那一线亲情,始终不愿动手罢了。”

李保军的眸光变幻,他的思绪随着沈亢的话回到了容卿初登大宝的时候,那些年的动荡飘摇,似乎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