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可情趁着夜色入了恭王府,米开朗基罗和爱因斯坦也对王府的格局快速的熟悉着,他们的任务还很繁重,无论是府中的重修和新人员的入驻都需要他们去操持。
夜色深浓,一顶轿子也在此时出了漠王府。
皇后正在宫中的美人榻上看着书,只是她的心情有些烦躁,书上的那些字,像是一个个虚浮的光符,根本没有看到眼睛里去。
索性扔了书,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宫女在一旁急忙道:“回娘娘的话,现在已经快二更了。奴婢伺候您早些安置吧。”
“不用了,”皇后摆了摆手,“李嬷嬷,让她们先下去吧。”
“是。”李嬷嬷会意,立即让那些小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反手关好了宫门。
自从周嬷嬷在冷肃的寿宴之上以身代死之后,皇后的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李嬷嬷。
“娘娘,”李嬷嬷回到她的身边,“老奴伺候您安置了吧。”
“今夜本宫如何还能睡得着?”皇后目光沉沉,看了看窗外的夜色。
李嬷嬷低声说道:“娘娘,您可以不睡,但是不能不安置,若是有消息传来,您总不能这样穿戴整齐着去。”
经她一提醒,皇后一怔之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是,是本宫糊涂了,好吧。”
李嬷嬷走上前来,为她宽去了外袍,又一一除去了发间的珠钗,乌发滑落,在夜色中闪着盈盈的光。
“娘娘的这一头乌发还是这样好,像绸缎一样,又滑又软。”李嬷嬷微笑道。
皇后也淡淡的一笑,“也好不了多久了,用不了几年,就该生白发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您还正是好年纪,”李嬷嬷一边宽慰着她,一边拿梳子给她梳着发。
“好年纪……”皇后的语气变得轻盈如风,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她慢慢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娘娘,老奴还记得您当时大婚的时候,”李嬷嬷慢慢的叹了一口气,“那时候咱们李府多风光啊,全京城的人都不敢小看,连皇上也……您大婚的时候,整个京城都惊动了呢。”
“是啊,”皇后摸着脸,手指下依旧光洁细腻,只是她却明白,她的心里早已经千疮百孔,“那个时候,李府真是风光啊。”
她想着,目光一点一点摇晃着亮了起来,像是慢慢燃起的烛火,“我想,也许……”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李正未在门外低声说道:“娘娘,奴才有要事禀告。”
皇后微微一愣,算了算时辰,应该还没有到呢,她看了李嬷嬷一眼,李嬷嬷立即点了点头,放下梳子快步走过去开门。
李正未闪身进了门,急忙道:“娘娘,荷花池中有动静。”
听到李正未的话,皇后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她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想,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可是,人已经到了,不见总是不好的,她只好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去带路,注意别被人发现。”
“是,奴才明白。”李正未说完,快步又走了出去。
李嬷嬷回到皇后的面前,“娘娘,是否要老奴重新为您梳妆?”
皇后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也先下去吧,和李正未一起守在外面,今夜,注定不会平静了。”
“是。”
皇后照了照镜子,镜中之人洗去铅华,乌发披散,清秀得如同未染一丝红尘,她微微挑了挑唇,对于看惯了花朵簇簇的人来说,这样反而更好。
脚步声响起,门随后被轻轻推开,一人穿着黑色长长袍一闪而入,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紧紧拥住她说道:“婷儿,我好想你。”
皇后也拥住来人,头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声音呢喃道:“我也是。”
烛火飘动,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清晰的映着那清俊容颜。
漠王。
他捧着皇后的脸,看着她微皱的眉,水盈盈的目光,娇柔的嘴唇,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声音低哑似带了魔力,“你怎么又清瘦了些?可是宫中的日子不好过?”
皇后微微垂下眸子,眼角荡着一点水光,如同碎钻一闪一闪,她轻轻摇了摇头,未语泪先流。
“没事,我很好,”她抽了抽鼻子说道:“就是……太想念你了。”
漠王一听,又吻了吻她的唇,良久,才低声一叹,额头抵住她的,轻声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几次想着入宫,却总是无法顺利见到你,今天上午我还进过宫,以给太后请安的名义,但是太后的面儿没有见到,还被人一路送出了宫,想来看你都不行。”
他的手指轻轻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珠,“所以,我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夜间入宫来看你。”
皇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知道你时刻念着我,也便心满意足了。”
“好婷儿,”漠王拥了拥她,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温存的话轻轻响在她的耳边。
窗外月光如水,轻轻照在窗子上,树枝在风中轻轻的摇晃,在月光中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子,风声阵阵,惊动不了屋中的一对男女。
温存过后,皇后躺在漠王的怀中,一脸娇羞的问道:“事情准备得如何了,可还顺利吗?”
“不太顺利。”漠王听到皇后的问话,心中不禁微微的一沉,她竟然连铮严烈被削去了世子之位的事都不知道?
如果她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那还能指望她掌握什么消息?又能如何传递?
“怎么了?”皇后未曾察觉他的情绪变化,追问道。
“铮严烈入了京,但是还没有上朝,却被皇上削去了世子之位。”漠王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她,想从她的反应上看她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另有其它的原因故意在和他演戏。
皇后的眉梢微微一挑,露出几分诧异之色,“竟有此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白天。”漠王看着她的神色,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顿时心生几分烦躁,但是又想到她还有其它的重要用处,又把性子按捺住,吻了吻她的手说道:“也许是皇帝故意隐瞒了消息,这宫中还不知情吧。”
他的语气到底还是让皇后听出了一些不对,她垂着眸子,遮住眼中的冷意,嘴里却是说道:“铮严烈不算什么,怎么说也是蛮荒之地的人,攻疆再强能有多少力?远水不解近渴,远在千里之外,能帮上京城的力量毕竟有限。”
听她如此一说,漠王的眼底又闪过一丝精光,“婷儿说得是,不过,他人在这里,总归还是能让朝廷分些心,对你我的事也是人益处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的没用。”
皇后微微一笑,手指滑着他光洁的胸膛,“婷儿这边或许会有好消息,比铮严烈这颗棋可有用得多了。”
“噢?”漠王心中大喜,“什么时候?”
“就在今夜。”
此时容卿正在上书房中,处理着今天的奏折,灯光明亮如白昼,他手中的笔未停,嘴里问道:“东西送过去了?”
“回皇上的话,”布公公垂首微笑道:“已经送去了,交到了娘娘身边人的手上。”
容卿没有再说话,眼底浮现几分喜色,他想着冷可情看见那些衣服的神情,想着她穿上之后的样子,应该是英姿飒爽,清俊非凡吧?
很想现在就去瞧瞧她,不过,想来她此时应该不在冷府,按照她的性子,今天晚上一定会按捺不住去恭王府看看。
他正思索着,只听布公公犹豫了一下说道:“皇上,奴才还有一事禀告。”
“嗯?”容卿批完一本折子,把笔放下,“什么事?”
“图辅今天去了皇后那里,说是内务府有什么东西让他稍着送一趟。”布公公低声说道。
容卿放折子的手指一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他是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内务府里哪个太监那么大的脸面能让他稍东西?”
布公公的头得更低,“说是那个送东西的小太监是图辅的同乡,一不小时摔了一跤,正巧被图辅看见,动了恻隐之心,便帮他带了。”
“功夫倒是做得足。”容卿面无表情,只是眸色深了几分,“这几天太后的身子怎么样?”
“拒说是没有什么异常的,不过……”布公公顿了顿,“今日图辅去见了皇后,想必……”
“就是今夜。”
“皇上圣明。”
容卿微微侧首,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天边的星子闪动,似碎钻一般点缀在夜空,光芒冷锐,晃着人的眼睛,连带着月色也似清冷了几分。
明明是夏日,布公公却觉得后背透出一股子寒意来。
容卿的眼睛比天色还要沉,他沉默了半晌,声音微凉道:“吩咐厨房给太后送一碗莲子汤,让她老人家早点休息。”
“是,奴才明白。”布公公说首,垂首退了出去。
他站在廊下,抬头也看了看天空,夜风迎面吹来,温热而潮润,似乎还有花园里飘来的各种花的香气。
他不敢多做停留,一甩手中的拂尘,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