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王看着她的身影离去,方才微微迷乱的心清明了些,他看着那曼妙的身影,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
“来人!”
“王爷,”风炎出现在门口,垂首道。
“去准备一下,本王要去一趟城郊的村子。”
“是。”
从漠王府出来,雪凝上了轿子回了驿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那些被铮严烈隔离开的侍卫们已经奉旨去了村口。
丫环梦儿伺候着她在床上坐下,给她往腰间塞了一个大引枕,低声说道:“郡主,您的苦心没有白费,奴婢看漠王已经相信了您的话了。”
“我一个弱女子,又没有什么势力,说得又是与他没有利害相关的事,他为何不相信?”雪凝郡主舒了一口气,方才的娇弱与可怜一丝也无。
“郡主说得是,”梦儿点头说道:“漠王的确是人中龙凤,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人选。”
雪凝郡主看了看她,梦儿急忙垂下了头,脸边却无法抵制的红了,雪凝郡主冷笑一声,“怎么?你看上他了?”
“奴婢不敢。”梦儿急忙跪了下去。
“行了,起来吧,”雪凝郡主冷然道:“漠王的确不俗,样貌学识自然是没得挑的,不过,本郡主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再怎么样,也知道自己是无法配上他的。”
“郡主不要妄自菲薄,您的身份也不低呢。”梦儿语带讨好的说道。
“不低?我不过是攻疆王收养的孤女罢了,从小受的什么训练……”她的语气一冷,目光也似冰般泛起冷光,落在了虚空处,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就算是他的亲生女儿,恐怕也没有这个资格。”
“攻疆王,说得好听,不过是一方野蛮之地的地主罢了,如何能和一国的亲王比肩?漠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身份地位不知比攻疆王高出多少,更不要提我这个小小的郡主了。”她说到最后,竟有几分悲怆之意。
“那又如何?”梦儿抿了抿嘴唇,“郡主,依奴婢看,今日漠王对您可是动了心思的,您没有瞧见她听您说到要伺候世子时候他那脸色阴沉得多吓人吗?分明就是心疼郡主您呢。”
雪凝郡主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分喜色,她缓缓吐了一口气,“这倒是,小心看看再说吧,一步一步走到这里不容易,本郡主要好好的观察一番才是,反正……是不会再回攻疆那个鬼地方去了!”
而此时的铮严烈却不知道他以为紧紧握在手中的棋子已经对他生了异心,他的目光只落在不远处的村口上,那里看不到一个人影,风声拂过,道路两边的草尖和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静得有些出奇。
这莫名的安静,却让铮严烈的心更稳了几分,平时的村子哪里有这么安静的?哪个不是有人来人往的?
他的唇边慢慢浮现笑意,微微侧首,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沈亢,眼中的杀机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沈亢正与冷肃低头交谈着什么,像没有察觉铮严烈的目光一般,她时不时的抿唇微笑,似乎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仿佛现在只是去游山玩水。
铮严烈的眼中恨不能射出两支冷箭来,他到了京城就事事不顺,这股火一直压在心中无处发泄,今天这个沈亢处处与他作对,让他把这一腔的怒气恨意都对准了沈亢,只等着稍后事情大白,看沈亢血光四溅的精彩一幕。
他恨恨的转过头,且让这小子再得意一会儿吧!
前面的姚尚下了轿子,急忙来到容卿的轿前,施了礼道:“皇上,前面就是村子口了,您便在这里停下吧。”
布公公掀起轿帘,容卿从轿子中走了出来,看了看远处的村口,“就是那里吗?”
“正是。”姚尚道。
正在此时,从城门的方向来了一队人马,尘土飞扬奔向这边而来,急忙有一小队侍卫上前拦下,“什么人?快快下马!”
铮严烈一眼便看到这些正是自己的人,他上前道:“皇上,他们正是臣的属下,奉旨前来的。”
容卿点了点头,布公公上前量甩拂尘,“你们几个,下马受检吧。”
那些人从马上跳下,心中都有些疑惑,也不知道到底让受什么检,他们只是听了旨意,并不知道到这里来究竟是来干什么。
铮严烈眼珠转了转道:“都愣着干什么?昨天不是路过这村子的时候染了疫病?皇上圣恩,着太医为你等验看,还不快谢恩!”
他这一番话听起来是提点下属,实际上是明着串供,为他们递个消息罢了。
沈亢微微笑着,并不点破,似乎根本不在乎一般,这让铮严烈倒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不由得心中更怒了几分。
他的那些属下见他脸色不善,也不知具体内情,布公公引着太医到了他们的近前,“太医,麻烦你给看看吧。”
太医点了点头,“诸位,请把衣服宽一宽吧。”
那几个人陆续伸手解开了腰带子,他们的衣服都是攻疆样式,没有繁琐的钮扣,左右一分,便可看到大片的胸膛肌肤。
容卿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在一边兴致勃勃的沈亢,无声的翻了翻眼皮,“沈卿,你来一下。”
沈亢回过头,走到他的身边,“皇上,何事?”
容卿清了清嗓子说道:“那边自有太医检查他们,你就不必跟着在那里看了。”
别人听着都觉得皇上公正,只有沈亢的心里明白,哟……皇帝陛下这就有醋意了?不过就是几片胸膛肌肤,瞧瞧有什么?真是小气。
纵然如此,心中还是有几分笑意,他点了点头说道:“皇上提醒得对,臣受教。”
冷肃微眯了眼睛,慢慢的转过头去。
铮严烈一双眼睛只盯着太医,他可不想节外生枝,出什么岔子,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太医动作标准,面色沉静,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也没有什么不当的动作。
良久,太医走到容卿的面前,众人的目光都对准了他,摒住呼吸等待他的说法。
太医施了礼道:“回皇上,臣仔细难看了这几个侍卫,他们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什么?”铮严烈的眼睛猛然一瞪,冷声道:“太医,事关本世子的前途大事,还关乎你们沈将军的生死,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太医的眉头微微一皱眉,“当然,我看得很清楚了,我在太医院多年,又看了这么久,有病没病还能看不出来吗?”
铮严烈冷然一笑,“皇上,太医之言实在不能令人信服,此时让他为臣诊一诊,是不是也要说没有什么异常?难道臣之前病倒是假装的吗?”
“世子,”太医的脸上愈发不悦,他在太医院多年,不敢说是国医圣手,看一个人有病没病若是再看错,这一世的名声岂不是就此毁了?
他直了直腰背,“就事论事,我只是听从皇上的旨意,现在看您的这几个侍卫有没有染病,和您入城之事无关,至于您有病没病,也得诊过才算,至于为您诊不诊,那也得皇上下旨才行,在下虽然是大夫,但是却是吃的朝廷俸禄,私自给皇家之外的人看病也是需要圣旨的。”
沈亢微微挑眉,嗯,这太医不错啊。
铮严烈的眸子闪动,像两块冰冷的宝石,“好!你说没有,那本世子倒要请教了!”他说罢,对着自己的属下一招手,“你,过来!”
他的属下急忙快步过来,铮严烈眼睛盯着太医,右手却一把抓住属下的衣服领子,厉声问道:“你给本世子解释一下,他们身上的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体温……”
他说着,猛然停住,随即转过头,盯住属下的脖颈。
那里光洁一片,什么也没有,手指下的温度也是正常不过,没有丝毫发热的迹象,铮严烈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左右一分,把属下胸前的衣襟扒开,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肌肤。
只是那上面依旧什么也没有,更没有半点自己之前见到的红斑、红点的痕迹。
铮严烈的指尖微微颤了颤,他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的属下张了张嘴,一时间也有些发蒙,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未来得有良出声音,只听太医冷声一笑,“世子,他们的身上……究竟有什么?”
铮严烈的牙关紧咬,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只是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他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医对容卿施了一礼道:“这里没有瘟疫,乃是圣上贤明,天佑我主,应该是喜庆之事,怎么看世子的样子,倒是巴不得您的属下染上了疫病似的?”
铮严烈气得眼前发黑,但是他又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只听身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世子,在下也想知道,您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铮严烈霍然转头,正看到沈亢那一张气死人不偿命的笑脸,正笑吟吟的看着他,那抹笑意像是一粒火种,轻轻投到铮严烈的心头。
“轰”的一声响,点燃了他心中那熊熊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