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肃转过头,身后那些看热闹的人们也都顺着皇后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在外屋的桌子上赫然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盒。
盒子造型别致,做得极其精致,隐约还有一些暗纹,只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盒子的四角还包了金,盒子原来带着的小锁被扔在一边,盖子没有盖好,微微露出一条缝隙。
冷肃不明所以,他并没有见到过那个盒子,而其它的贵妇小姐却露出了然的神情,姚才锦的脸上浮现几分快意而恶毒的笑意。
皇后一字一句道:“那个盒子是本宫今日受太后所差,拿来送给情贵妃的,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看到的,如今……这盒子却在此地,大将军,你现在还敢说,这里面有隐情吗?”
冷肃的心头一跳,盒子在此,也就代表冷可情在此,这么贵重的东西,断然不会丢了的。
正在此时,尚香薇众群中走出来,飘飘万福道:“皇后娘娘所言即是,臣女方才去贵妃娘娘的院中换衣服的时候亲眼看到贵妃娘娘身边的女官收好了这个盒子的。”
她的声音清晰,字字落入众人的耳中,众人听着,目光又闪烁成一片。
安慧回头看了看她,面容沉静如水,不过是一个宫女出身的女官,此刻看起来倒比尚香薇还有风华,“尚小姐,我家娘娘并不曾治你驾前失仪之罪,还好心借衣服于你,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有幸穿上娘娘的衣服的!你此时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众人的目光随着安慧的话在尚香薇的身上打了一个转儿,的确,此时尚香薇身上穿着的就是冷可情旧时的衣服。
尚香薇被安慧一顿抢白,脸色微红,她抿了半晌唇,梗着脖子说道:“安姑娘这话说得不对,本小姐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禀着一颗公正的心说话而已。”
“公正?”安慧冷然一笑,眼角的光芒闪动,竟然有几分冷可情的风采,“安慧在深宫许久,很少出宫,倒不曾知道这世间的公正,此时轮到了尚小姐来主持了。”
尚香薇的脸色正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扬着下巴道:“安慧,你不过是一个宫女,凭什么在此这样说本小姐?”
“安慧是个宫女,”安慧声音声音清晰坚定,如钉子似的锲在地上,“但却是皇上将安慧指派到贵妃娘娘身边,承蒙贵妃娘娘和皇上器重,安慧虽然是宫女,但身负四品品阶,不知……尚小姐是几品?”
“……”尚香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像是被风雨摧残的花朵,她只知道安慧是冷可情的近身宫女,但是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个品阶的!
尚香薇不过是一个官家女子而已,哪里有什么品阶,安慧的话像是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此时皇后的声音凉凉的响起,“安慧,你护主心切,本宫明白,只是……本宫和冷大将军都在此,好像还轮不到你一个四品女官在这里来说话。”
安慧并没有畏惧之色,而是神情严肃,笔直的跪下去,“皇后娘娘,安慧斗胆在驾前放肆,但是请您为贵妃娘娘主持公道,对那些居心叵测陷娘娘于不义的小人严加惩治!”
皇后凝视着安慧,的确,安慧之前是皇帝身边的人,后来才拨给冷可情用的,安慧和那个维多利亚不一样,维多利亚是冷可情一手提拔起来,对安慧,总是要给皇帝三分颜面的。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你放心,本宫定当不偏不倚,公正而论。”
她的目光一转,又看到了那个盒子,对周嬷嬷说道:“去,把那盒子拿来,让本宫瞧瞧。”
冷肃的目光凝重,但事已经至此,他也只好放下手臂,周嬷嬷快步走进去,眼角的余光望了望床的方向,床幔放了下来,只看到模糊的两个人影,并看不清楚是谁。
她拿了盒子快步而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盒子上,看着她把盒子交到了皇后的手上。
皇后慢慢打开,众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只是看到那里面的东西,便大变脸色,怒道:“混帐!”
随着音落,她狠狠的一甩手,手里的盒子落了地,两根东西从里面滚落了出来,那东西是深黑色,粗细长度如男子的手指般,有股淡淡的异香。
几个小姐都面露疑惑之色,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引起皇后如此大的愤怒。
几个姨娘出身的夫人却变了脸色,微微侧过头去不再看那东西,而冷肃的脸色一变,与他同来的恒先达和秋尚忠都忍不住“哈”了一声。
短促的一笑,说不尽的惊讶和嘲讽。
众人都垂下眼睫,心中暗自盘算,这东西是闺房之乐时所用,看着细小,但经过水泡,却是可以迅速的增大,而匆匆一掠,看眼前的这两根,颜色深黑,定是珍品。
不成想……贵妃娘娘竟然还会用这种东西!
皇后气得脸色发青,“这是太后赏的东西,本宫虽然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但看这里面的凹槽,定然是放着珠子一类的东西,冷可情竟然如此大胆,用来放这种脏东西!”
她不等冷肃有反应,冷声道:“来人!把里面的人给本宫揪出来!事到如今,也不必留什么颜面了!”
“是!”
皇后从宫中来冷府,自然也是带了侍卫的,方才周嬷嬷去通知冷肃的时候,已经暗中和这些侍卫取得了联系,怕的就是有什么事皇后指使不动冷府的人。
两个侍卫上前,正要进屋,冷肃伸出手臂,冷声说:“皇后娘娘,此举恐怕不妥当吧?”
“冷大将军,”皇后冷然一笑,声音也如滚落的冰块,骨碌碌的硌着人的耳膜,“休要怪本宫在今天的好日子扫了你的兴,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冷可情既然为后宫妃嫔,本宫就有权力管她,如今你要怪,就怪冷可情不守妇道,不顾廉耻吧!”
她最后的几句话让冷肃的眉心跳了跳,他的脸色沉冷,眼眸中冷光闪烁,像是出了鞘的利刃,整个人的气场忽然就变了。
皇后的心头一惊,不过转瞬便安稳了下来,这么多人在此,她就不信冷肃敢对自己不敬,她沉着脸,对侍卫道:“还愣着做什么!”
侍卫往里闯,冷肃依旧拦在那里,不肯后退一步,正在僵持着,只听安慧突然开口说道:“大将军,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奴婢愿意相信皇后娘娘会给贵妃娘娘一个公道,您还是让他们进去,免得落人口实。”
冷肃转头看着安慧,他的心中千回百转,今天的事情的确始料不及,没有想过会出这种乱子,不管是身为父亲还是身为臣子,他的第一反应都是保护冷可情。
安慧眼神坚定,清澈如水,冷肃看着她,心中突然安稳了些,他猛然想起自己的女儿和之前已经大不相同,或者……
他想到此处,慢慢收回了手,冷笑了一声说道:“但望皇后娘娘能够在最后给本将一个交待。”
皇后并未答言,只是挺直着腰背,静静的等待着。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喉咙里,紧紧闭上了嘴巴,仿佛担心一张嘴,心就从嘴里跳了出来。
屋子里很快传来了男人的叫声和女子的娇呼尖叫之声,只闻声不见人,外面的人心中愈的难熬,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
时间不大,一个侍卫推搡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那男人身上只来及穿上中衣,上衣的扣子还没有记好,领口敞着,露出细腻光洁的皮肤和皮肤上细太多的吻痕,有的吻痕上还带着女子的口脂。
那嫣红的颜色像是跳跃的火,在有的人眼中跳成了火,有的人眼中跳成了刺目的血。
男人被推到屋门口,垂着头沉默无声,光着脚踩在青石砖面上,凌姨娘却突然叫了一声,“怎么是你?”
男人听到声音飞快的看了凌姨娘一眼,便又低下头去,依旧一言未发。
冷肃转头看着凌姨娘,眼睛里几乎要迸出血来,“他是谁?”
凌姨娘声音慢慢弱了下去,“他……他……是妾身娘家的一个表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这里来,又怎么会……怎么会……”
众人听到她道出这男子的身份,不禁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如此!这男子既是凌姨娘的娘家人,出入这府中定是自如,而冷可情早早回了府,借着为冷肃祝寿的由头,原来却是为了和这个男人私会!
皇后的脸色如冬日阴沉的天空,“哼,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和当朝贵妃苟且!”
那男人闻听霍然抬头,眼睛里露出惊恐之色,嘴唇颤抖的说道:“我……我没有……”
皇后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敢说没有!本宫捉奸在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男人吓得肩膀发抖,愈发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的重复着,“我……我没有……”
此时,屋内传来轻轻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