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姨娘和琪姨娘来见冷可情,除了例行的请安之外,无非就是想着明天就是寿宴之际,想要试探一下,看看明日冷可情更属意于谁。
寿宴请来的男宾自然是由冷肃亲自招待,而女宾这边,若是冷可情不在也就罢了,但是她在,这个位置自然也没有人敢和她抢,只是,她是冷肃的女儿,又是贵妃之尊,很多事情不能亲历亲为,到时候自然需要指派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无非就是从凌姨娘和琪姨娘中来挑选了。
冷可情自然知道两个人的心思,但是,她就是不松口。
看着两个人急得坐立不安,说来绕去都是那一套说辞,冷可情便心中暗笑,其实她并没有将明日的寿宴看得那么严肃庄重,说来说去,也就是一场聚会,和现代的那些虽然有本质的区别,但也是异曲同工,这些人好像都太紧张了些。
她心中乐滋滋的看着两个人各出其招,想要套出她的话,来来往往,也觉得有些烦腻了,正想着下逐客令,忽然听到琪姨娘说道:“娘娘,其实妾身觉得,明天乔姑娘怎么也是会来的,若然她能够帮得上您,也是合适的,只是……听闻前些时日乔姑娘去了蜀中的武云山进香,恐怕……来不及熟悉寿宴的流程了。”
凌姨娘听到她提起这个乔姑娘,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但又无法反驳的样子,只是抬手掠了掠额角的流苏,强硬挤出一丝笑意道:“还真是……可惜。”
嗯?乔姑娘?
冷可情的脑洞大开,这是个什么人物?怎么会又冒出一个什么乔姑娘来?看样子这两个姨娘对她的态度似乎不太一般啊,这个女人……有什么来历吗?
她并没有答言,只是目光转过去看着琪姨娘,眼神中若有所思的模样,琪姨娘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又继续接下话去,“算起来娘娘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乔姑娘了,她是姐姐的堂妹,姐姐在时便常来府中,后来姐姐不在了,她也很伤心,每每见到她时,多半是在流泪伤悲……”
冷可情听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琪姨娘所说的这个“乔姑娘”,指的原来是自己这具身体已经去世的亲娘。
那么……听这意思,这位乔姑娘,就是自己的姨妈了?
呃……怎么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一个个的冒出来?
她心中起伏,面上却神色不变,沉吟了片刻淡淡道:“今天先到这里吧,我有些乏了,你们也都下去忙吧。”
“……是。”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得到冷可情的肯定回答,心中有些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起身退了出去。
送走了两个人,维多利亚走回了房间,看到冷可情正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窗下的树木枝叶轻轻投下淡淡的影子,轻轻映在她的眉眼间,她的眼神中添了几分浅浅的疑惑。
冷可情轻轻叩着手指,一下一下,思绪也随着这节奏在想着之前琪姨娘所说的话在原来的记忆中搜索着那个“乔姑娘”。
话说……为什么母亲的堂妹,会被她们称为“乔姑娘”?她不应该是什么“夫人”之类的吗?这个“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是让人费解啊,难不成……冷可情的手指猛然停止了敲动,心中浮现一个念头,想着琪姨娘说什么那个乔姑娘时常到府中来,而且是母亲死了之后还是常来,若是姐姐在的时候是常来看姐姐的,那么姐姐都死了,还来看什么?看……姐夫?
冷可情慢慢的理了理袖子,袖口上细密的用银线绣成的花纹在指尖滑过,微微硌手。
明日就是寿宴,冷可情也不再出去,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看着那些丫环家丁在府中忙来忙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气,府中也挂起了大红的绸布,大大的寿字挂上了前院的正厅,一切按步就班,她的心情也跟着喜悦起来。
真切的融入到这一场布置中来,冷可情才觉得,这和现代的聚会还真的是大不相同,规矩和忌讳都太多,繁琐得让她几欲乍舌,她真心不知道这么苦累的差事,两个姨娘还争来争去的做什么。
她在府中各处转了转,只是没有去后面那个废弃的屋子,像不知道那里的存在一样,倒是乌香那里,听看守着的婆子说,刚开始闹腾的很厉害,最近动静小了,送进去的饭菜也动得很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
冷可情在院子外冷冷的笑了笑,中了毒,想来也知道是很厉害的毒,又遭遇到如此大的打击屈辱,若然真的心如玻璃一般脆弱……
早该自己去死了。
可她偏偏还活着。
冷可情转身离开,把那个院子丢在身后。
凌姨娘一口气喝下一杯茶,这才缓了缓,她身边的莺儿接过茶杯说道:“姨娘,您太累了,不如先休息片刻吧,稍后奴婢再唤醒您。”
凌姨娘手按太阳穴上,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必了,明天就是寿宴,一切都要安排妥当才能安心,否则的话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这么多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她顿了顿,眼睛里的光芒狠狠的一闪,阴冷的光如窗子上的暗影,“可恨袁琪那个贱货,千不该万不该提什么姓乔的,真是煞风景!”
莺儿看着她的狰狞的模样,心中一抖,脸上却不敢露出什么来,她小心的把茶杯放好,不发出一丝声响,低声说道:“姨娘,您放心,我们的计划都已经准备好,就算是那个乔姑娘来了,也不会改变什么的。”
“这个是自然,”凌姨娘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些,“不过,她不能改变是一会回事,袁琪好端端的提出来让我堵心又是另外一回事,哼……”
她冷声笑了笑,笑容荡在唇角,像一朵有毒的花,“且让她们再得意一日,等到过了明天……一切让她们后悔不及!”
莺儿垂首站立,看不到眼底的神情。
漠王的眼神阴郁,脸色沉冷的像是万年的冰,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房间里站了几个人,却一丝声息也无。
他看着垂首站立的几个人,他们都一言不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在方才,他们带回来了同样的消息。
派去的人没有回来--却也没有死。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虽然是自己手下的精英人物,但是此时,他更愿意听到的是,那人的死讯。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死寂,像是注入了一丝空气,总算是让屋中的人感觉到一丝气息,有了活的希望。
脚步声在门前停住,轻轻响起敲门声。
漠王冷声道:“进来。”
一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看了看屋内的众人,走到书桌前对漠王行了礼,低声道:“王爷,让他们下去吧,留着他们还有用处。”
漠王总算是有了一丝反应,眼神冷冷的扫过众人的脸,像沉沉的刀锋刮过,最终挥了挥手,众人都轻轻的吐了一口气,鱼贯而出。
漠王揉了揉眉心,“宫中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男人谨慎的回答,“属下觉得,打听到的消息也未必全部可信,等到宫中的消息出来,或者……到时候再下定论也不迟。”
漠王的脸色依旧沉冷,翘了翘唇说道:“本王已送去了事败的消息,还没有听到那边的回应,恐怕她也是在等,等消息确切,可本王担心的,等来等去,会错过最佳的时机。”
男人垂下眸去,他自然明白,漠王所说的“最佳的时机”就是指灭口的时机了,的确,如果人落到了对方的手中,却依旧活着的话,谁能够保证不会招认出来?
漠王看了看窗外,阳光依旧热烈,这几日休息不好,让他的头有些痛,觉得那阳光更是分外的刺眼,他眯了眯眼睛,心中的主意慢慢定了下来,“不管宫中的消息回来与否……”
他停了下来,对面男人的心随着他话语的停顿微微一提。
“想必今日冷府也热闹得很,那些家丁下人都忙得很吧?如此说来……本王是应该派些人过去帮一帮忙的。”
男人眉心微微一跳,他想出言劝阻,但心中却明白漠王的个性,他虽然有儒雅的外表和贤王的名声,但事实上却不是如此,相反只要是他拿定了主意,就很难再更改。
男人抿了抿唇,劝阻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垂首道:“是。”
冷府今天的确热闹的很,人来人往,来的客人不只有在京为官的人,还有很多原来冷肃的部下,有的封了官职并不在京中,人虽然不能随意离只回京,但是礼物却是一点不少,大部分都算着日子,提前一天到了。
这下子就忙坏了冷府的家丁和帐房,记录礼单、入库等等都是需要人手的活计,眼看着人手不够用,管家便立即请示了冷肃,拨了几个小队的侍卫来帮忙,这才缓解了一些忙乱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