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忽然一声微响,冷可情的指尖突然出现一柄乌黑闪亮的小匕首,她的身形一转,快而轻的到了那人的身侧,那人一愣,只觉得喉间一凉。
他的呼吸立刻顿住,不过短瞬间,惊诧过去之后,便是冷静,他沉声道:“你是什么人?带刃闯府,休想再见到大将军!”
冷可情的目光一闪,似乎比落在他颈间的匕首还要亮,“你不怕死?”
那人冷声一笑,并不答言,还抿紧了嘴唇,一副根本不打算再开口的模样。
冷可情抬头看着其余的人,他们的手都握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睛灼灼的盯住冷可情,脸色沉冷,一言不发,没有一个人有惊慌之色。
冷可情的嘴唇一翘,容卿的眉梢微挑。
两个人的心中同时掠过一个想法,冷肃治军,果然名不虚传!
“我警告你们,”冷可情手中的匕首贴着那人的肌肤,“别过来,否则的话,我杀了他!”
“这二人身上有兵刃,绝不能让他们轻易见到大将军!”被冷可情制住的人开口大声道。
冷可情看着他,此人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模样,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标准的硬汉模样,利刃之下,生死关头,还不忘提醒其它的人注意大将军的安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忠勇之士。
她心思转念间,忽然觉得刀下之有颈间用力,看那势头倒像是想把脖子往前一挺,自寻了断,她心中一惊,急忙收回匕首,但仍旧有些慢,在那人的脖颈间划了一道血痕。
“你干什么?”冷可情看着他颈间的血珠问道。
“哼,宁可死也不能受辱!不能看着兄弟因为我屈服!”他声音朗朗,面容沉肃。
正在此时,忽然人群外有脚步声响,又一队人举着火把,头前一人身穿锦袍,腰间挎着宝剑,大步流星而来。
“大将军!”众人齐声道。
“发生了何事?”冷肃沉声问道。
冷可情已经收了匕首,之前被他挟制的人退后几步,挡在冷肃的身前,仍旧一脸警惕的望着冷可情和容卿。
“回大将军,有两个人夜闯,误入大将军布下的阵中,被属下等发现。”
“噢?”冷肃的心头一喜,没有想到这阵法果然有用,这才用上就逮住人了?
他仔细的看了看冷可情和容卿,觉得面生,但这两个人又给他很强的熟感,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刹那间有些迷惑,他正想着,之前被冷可情挟制的人沉声道:“大将军小心,这二人身上有兵器!”
冷肃看了看那人脖颈间的血珠,“你受伤了?”
那人摇了摇头,正想要说话,只听冷可情声音凉凉的说道:“忠心可嘉,勇气也值得表扬,只是……警惕性太差,若然不是那时的犹豫,怎么会被我钻了空子?”
她一开口,冷肃微怔了下,随即便明白过来,心中又气又笑,不过,她所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那人脸色一红,紧抿了嘴唇,转身对冷肃道:“是,属下知错,请大将军责罚。”
冷肃摆了摆手,对他说道:“你先带他们下去,本将军和这两位有话要说。”
“可是他们……”那人有些不放心,担忧的目光在冷可民情和容卿的身上溜来溜去。
“无妨,放心便是。”冷肃对他点了点头道。
众人都退了下去,冷肃急忙上前一步,正要对容卿行礼,容卿淡淡的一摆手,指了指他书房的方向。
冷肃会意,转身伸手臂向前一指,“请!”
三人快步走向书房,冷可情走在最后面,她转到拐角处,微微侧首,看到一株矮木丛似乎有人影一闪。
她勾唇笑了笑,笑意冷然而冰凉。
到了书房,冷肃关好房门,急忙向容卿和冷可情行了礼道:“臣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罢了,”容卿摆了摆手,“大将军治军甚严,朕今日得见,心中甚喜。”
冷肃拱手道:“多谢皇上夸奖,臣以为,只有治军严明,才能练就虎狼之师,只有虎狼之师,才能保我国土、佑我君主。”
容卿点了点头,“大将军忠心为国,朕心中明白,今日朕前来,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臣不敢。”冷肃急忙道:“不知……是何事?”
“朕想给一个人升职,”容卿语气平静,但冷肃却觉得似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凉意,让人心头微紧。
“谁?”
“恒先达。”
后院中的两个姨娘都还没有睡,凌姨娘在灯下让小丫环给她修着指甲,再过一日就是大将军的寿宴,她望着烛光下的莹莹甲光,仿佛看到那些竖起的刀光,眼神中隐约有几分按捺不住的兴奋。
仿佛看到冷可情连哭带喊衣衫不整的在众人面前出丑,看到冷肃那张焦急如火的脸,看到琪姨娘被自己重重的踩到脚下。
一切都是让人那么畅快。
这个将军府憋屈的日子,自己算是过够了!只要等着过了明天,只要等到寿宴之日,就要改天换地!
她正做着美梦,忽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响,一人闯入房中,三步几步窜到她的面前,让那烛火都跟着一晃。
凌姨娘的眉心一跳,怒火顿时涌了上来,看清来人之后,她厉声道:“莺儿,你发的什么疯?”
莺儿看了看那个愣在一边的修指甲的小丫环,凌姨娘一见她的神色,把怒气忍了忍,对丫环道:“你先下去。”
小丫环应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凌姨娘和莺儿两个人,凌姨娘看着自己的指甲,“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吧。”
莺儿低声说道:“姨娘,奴婢方才看到,大将军在前院似乎布了……阵法,还捉住了两个人,那两个人手中还有兵器,挟制住了巡逻的小组长,后来大将军赶到,非旦没有处置那两个人,还把他们请到书房里去了。”
“噢?有这等事?”凌姨娘来了兴致,这件事儿可透着不同寻常的味道,因为这些时日特殊,所以她让莺儿除了冷可情的动向要紧紧盯住以外,前院这边也要多加留神。
莺儿是个丫头,原来是冷可情身边的,现在又拨给自己用,协助置办采买什么的,府中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她办起事情来,要比别人容易许多。
“正是,”莺儿点了点头,“奴婢觉得奇怪,而且……”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凌姨娘的眉梢一挑,“而且什么?”
“而且……奴婢总感觉那两个人好生奇怪,”莺儿思量着措辞,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总觉得……虽然那两个人不认识,眼生得很,离得远也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但是总是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你说他们挟制住了今天巡逻的人?”凌姨娘的眼珠转了转。
“正是。”
“是谁?”凌姨娘问道。
“好像……”莺儿思索着,前院的那些家丁奴才因为都是下人,她倒是熟悉,可这些侍卫她可真的不太认识。
“啊,”她想了想,“奴婢想起来了,那人好像是唤林威的。”
“噢?”凌姨娘点了点头,“这样吧,你去把他找来,我有话问他。”
“现在?”莺儿一愣,林威可是一个侍卫,他虽然负责这府中的安全问题,可是也不能随便进入到后面姨娘的院子,何况还是这等时候,那……成何体统?
“怎么?”凌姨娘斜眼看了看她,目光凌厉。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莺儿抿了抿嘴唇,匆匆的一笑,“这等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抓您的错处呢,现在夜已深,若是招个侍卫来,万一……影响到您的声誉,那岂不是不妙了?”
凌姨娘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隐约感觉到这事儿奇怪,一定有什么隐情,说是不定后面是跟着什么机会,若是等到明天再去打听,冷肃会有所准备不说,还有可能会耽误某些时机。
她咬了咬牙,权衡了一下,“这样吧,你去叫他,就说方才我这里有刺客,人多了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让他帮忙看一看,他本身负责这府中的安全问题,今天晚上又是他当值,他没有理由拒绝。”
莺儿见她执意如此,只好点头说道:“好吧。奴婢这就去。”
此时,冷可情和容卿从冷肃的书房退出来,两个人向着后院走去,月光如银霜,在抄手长廊、假山花草上披了淡淡的一层,夏风拂面,带着湿润和淡淡的香气,让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冷可情忽然想起之前在枯井下,初见容卿时的情景,彼时的他戴着银色面具,清冷而孤傲,像是一个杀神,此时想起来都让人心头一跳。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你后来有没有再不舒服过?”
容卿起初还以为她还抓着自己方才的不适追问,微愣之后明白过来她是指自己的另一重人格的事,心中一暖,声音低沉而温柔道:“没有了,你说得很对,不必太压抑自己,人生苦短,让自己活得太苦,哪怕站在权力之巅,也不是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