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大惊失色,容随从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他拉开胡太医,上前一步来到冷可情的身侧。
“你……”冷可情怒目而视,看着那少年。
少年“哈哈”一笑,声音带了几分尖细,他忽然舒展了身形,像是一直在蜷缩着的人一般,猛然间便慢慢张开了四肢,原本像是十二三岁模样的人,在众人面前身体晃动,仿佛刹那间光阴穿过他的身体,长成了成年人。
他的身材瘦而高,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阴冷,他冷声道:“哼!居然敢玩这一套,这次来冷府也不过就是为了取冷肃的命,既然迂回之法不行,便直接刺杀好了!”
乌香愣在那里,脸色苍白如雪,看着倒地的冷肃,她惊得忘记了所有,耳边呼啸着各种声音,依稀回到那年,在强匪的拉扯中,耳边是他们的狂笑和尖叫,而在她听来,却是如同催命之歌。
“乌香!”冷可情转头看向她,“这就是你所愿吗?”
乌香被冷喝得回过了神,她突然发疯一样的冲向她身边的男子,“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你们说过只是让我入府给你们传递消息,不会伤他性命的……”
冷可情心中冷笑,果然还是有主谋的,那男人冷然看着乌香,打断她的话道:“胡说什么!是你自己愚蠢!”
乌香白着脸,红了眼睛,伸手拽住男人的衣袖,拼命的摇着,“你说谎,你说谎,你们说谎!你们这群骗子!”
男人不胜其烦,他手中寒光一闪,便要对乌香动手,乌香浑然不觉,仍旧不肯松手,死命的摇着。
男人眼光一冷,正想要下手,忽然觉得右侧恶风不善,他心中一惊,若再杀乌香恐怕就没有机会再还手,自己的命也得葬送在这里,他咬了咬牙,自然不能为了一个愚蠢的女人赔上自己,他抬腿踢在乌香的小腹上,随后身子往向一退。
乌香被他重力一踢,站立不稳向后倒退,身子撞到身后的桌子上,“哗啦”一声,桌子上的茶杯茶壶落了一地,摔得粉碎。
男人此时不再管乌香--反正她的身体里有毒,没有每天的解药的话,也活不过明天,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那剑如一条阴冷柔软的蛇,“扑楞”一下在他手中灵活展开,对准了方才袭击他的人。
这一看之下,他吓了一跳。
袭击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死去”的冷肃。
冷肃脸色沉冷,如冻得坚硬的冰,眼睛里光芒闪烁,跳跃着凌厉的杀机,他周身的气息像披了千年的冰雪,带着冷气逼迫而来。
他是真正上过沙场手上染过血,见惯了生死的老将,一旦心中有了杀意,和其它的人自然不同。
对面的男人一愣,微眯了眼睛道:“你居然没死?”
冷肃傲然一笑,抬手一扔,几枚弯了的银针掉落在地面上,“叮当”清脆声响,像是一个个讽刺的笑话,而他手指间的“血迹”,此时细细的闻起来,带了一丝甜味儿。
冷可情笑眯眯的说道:“唔,厨房里新做的果酱,颜色味道都不错,一会儿若擒下了你,赏你一点尝尝。”
短暂的愕然之后,男人的眼神阴冷如蛇,他短促的一声笑,“拿下我?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说罢,手腕一抖,手中的软剑光芒一闪,他对面的冷肃急忙严阵以待,那男人却突然转了攻击的方向,剑光直奔冷可情而去!
这一剑来得太快,冷肃大惊,他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如此狡猾,居然转了攻击目标,冷可情冷然一笑,她的身子往后一退,手中的兵器还未来得及使出,只听“锵”的一声响,容卿已经一剑挡在了她的前面,拦下了男人的攻击。
容卿的长眉微挑,一双眼睛光华厉烈比他手中的宝剑还要亮上几分,他手中的更是一把特殊的长剑,软而韧,通体微红,似饮了鲜血。
男人的脸色微变,冷笑一声道:“倒是我小瞧了你们,不想这里居然藏龙卧虎,罢了!”他话音一落,手中突然出现一个圆形的黑球,往地上一甩,“砰”的一声响,冒出一股子黑烟来。
冷可情暗骂了一声,没有想到这家伙手里还有这东西,浓浓烟雾中只觉得有人拉紧了她的手,指尖微凉,有微微的薄茧,她抿了抿唇,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黑烟很快便散去,再看清楚时,屋内早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后面的窗子大开着,很明显方才有人从这里逃了出去。
冷可情并不着急,她转头看了看拉住她的手的容卿,对他浅浅一笑,容卿见她平安无事,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松。
众人迈步来到院中,看到那男人正面对着一群府中的侍卫发呆,那些侍卫不知是何时来到院中的,每个人手中握了一把强弓,森冷的箭尖对准从后窗子跳出来的男人,无声,却森然。
男人的脸上浮现几分惊慌之色,他微微皱眉,转头看了看追出来的众人,眼珠转了转,持了长剑道:“你们居然有此安排?”
“自然,”冷可情毫不客气的点头,“既然早就知道你图谋不轨,怎么能不事先准备?”
男人微微眯了眸子,盯住冷可情,眼前的女人微微笑着,说话也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是就是这漫不经心里,却透出狠辣和超卓的决断来,他暗恨自己太大意,一步错,步步错,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进了她设下的圈套中。
他看了看瘫坐在房间地上的乌香,对冷可情道:“你还不知道吧,她中了毒,这解药……自然是在我这里,你若是肯放我手,解药双手奉上,如何?”
他看出冷肃对乌香不是没有感情在,如今看来,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了。
“不如何,”冷可情干脆利索的拒绝道:“她的死活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她入府来骗人,存了害人之心,死了最好。”
男人愣了愣,没有想到冷可情居然说得这么直接,这么直白,他还在迟愣间,只听冷可情又说道:“再者,就算是她身上有什么秘密,我想要知道什么,想要解药,也很简单。”
“怎么简单?”男人一听,觉得有一线希望,他得意的一笑,“你以为你有一个太医院的院首就能配出解药来?”
“当然不是,”冷可情微微摇头,语气闲淡,“怎么用得着配解药那么费时费力?只要擒下你,不就行了?”
“你……”男人呕了一口血,还没有再说什么,只见冷可情脸色微变,脸上的笑意淡去,眼光的光芒乍现,如一只闲亭慢步的飞凤,突然就亮出了利爪。
男人直觉不好,只听冷可情冷喝一声道:“放!”
“嗡!”
一声响,十数支箭突然就脱衣离了强弓,带着沉冷的铁器味道和强劲的风声,直奔他而来!
男人大惊,他没有想到冷可情说下令就下令,居然不管不顾,就这么下了杀令。
他急忙向后退,抬手晃动着手中的剑,快速的拨打着飞射而来的箭,奈何手再快也拨不了多少,隐约只听“哧!”“哧!”连续两声响,手臂和右腿上钻心的一痛,他心中暗叫不好,自己中了箭!
见他中了箭,冷可情没有再下令开弓,而是一挥手,前面的那些持弓的侍卫退下,后面的持长枪侍卫上前,森冷的枪尖直直指向男人,距离他只有不过一尺,只需要轻轻往前一送,便可以让他一命归西。
男人提着剑,手臂和右腿上的血滴滴溚溚落下来,他皱眉咬牙,却不敢再动一下,冷可情笑眯眯的说道:“你看,这不就成了?”
男人闭了闭眼,恨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冷可情笑意不达眼底,“让我猜一猜,你是皇后的人呢,还是漠王的人?”
男人脸色微变,随即紧抿了嘴唇,像是不打算再说话,冷可情也不勉强,转头对冷肃说道:“府中有独立的暗室吧?”
冷肃点了点头,冷可情又道:“很好,把他关进去,不给吃喝,不许上洗手间……就是茅房,不许任何人和他说话,不许发出一点声音,不许有一点光亮,只留下他自己,然后……”
她微微露齿一笑,森然道:“四处去散播小道消息,就说……擒下了两人,而且其中一人有一身独特的功夫,能随意缩骨,如此,便够了。”
男人的脸色一白,他还从未听说过如此惩罚人的方式,不给吃喝,不许上茅房,不许有声音……那……
一想在没有一丝声息的黑暗地方自己一个人度过……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还有,四处散播了消息,说出自己这一身独特的功夫,却不提自己是否招认了一切,这种欲盖弥章的做法,岂不是就是让人自己去怀疑去猜测?
好狠!
男人微微犹豫,“我……”
他还没有说完,只听冷可情冷然说道:“带走!”
众人往上一闯,把他五花大绑捆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