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目光深远,盯住天边那一朵飘荡的云,她的眼底一点一点泛起冰凉的寒意,“李正未呢?”
周嬷嬷回道:“回娘娘的话,他在外面。”
“去,让他进来。”
“是。”
很快,李正未快步走了进来,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皇后并没有转头看他,依旧看着窗外道:“那几个侍卫,昨天晚上都处理好了吗?”
李正未的头垂得更低了一些,他的声音低低的说道:“回娘娘……他们……他们……”
“嗯?”皇后回过头来,声音微微一厉,“到底怎么了?”
“娘娘,”李正未急忙跪下,“奴才昨天晚上按娘娘的吩咐去处理,结果,发现他们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废物!”皇后的眼睛立即瞪得溜圆,她的手掌拍在小几上,几上的茶盏跟着跳了跳,发出刺耳的声响。
“是……”李正未吓得俯地,额头碰着砖面,“奴才办事不利,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守卫,恨声道:“为什么不早点来报?”
“奴才……找不到他们,就多寻了些时辰,回宫之后娘娘已经歇下了,奴才不敢打扰……”李正未的声音越说越低。
“混帐!”皇后气得脸色发白,“这等大事,你居然……”
李正未的手臂微微颤抖,不敢再答言。
皇后怒视了他几分钟,心中的怒火一下一下的升腾,燃烧着她的理智,但是现在再责怪李正未,也于事无补,现在自己被困住,李正未也算是得力的人,她在心里劝慰着自己,好歹事情还不算太糟糕,冷可情总算是死了。
至于皇上那里……那几个侍卫就算是闻声跑了,恐怕也不敢去告,只要他们不露面,皇上也知道不了,就算以后他琢磨过来,冷可情死都死了,他犯得着为一个死人来难为自己这个皇后吗?
好在冷可情死了,好在自己的皇后之位依旧稳固。
她慢慢吐出心中的那口恶气,双眼里的戾气淡了些,沉声说道:“滚下去,仔细注意着宫中的情形,想办法出去,探一探情况。”
“……是。”李正未心中暗暗叫苦,但此时也只能松一口气,不敢再多说什么,能过一关算一关吧。
他退出殿内,抬头看了看耀眼的阳光,有些微微的眩晕,他闭了闭眼睛,又看了看那些守在宫门口处的守卫,门里门外都有人把守。
这些人面色沉冷,身上的淡青色薄甲闪着幽冷的光,腰间挎着的弯刀如同悬月,冰冷的在薄甲靠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们的目光平视,一丝不同,如同石雕泥塑一般,若不是微风拂过吹动他们的头盔下露出的发,几乎让人以为他们是假人。
这是平时守卫上书房的精锐,皇帝的贴身侍卫,地位仅次于血龙卫。
这一次带领他们来的,便是一名血龙卫的小组长,他每隔一个时辰都会巡视一番,一言不发,只是坚定的步伐和沉沉的眼神就让人觉得气压紧张,让人不敢造次。
血龙卫身上有一股子肃杀之气,那是手上染过血的人才会有的杀气,他的腰间除了弯刀之外,另一侧还有一只箭匣,他的双手手腕上都有精致的袖箭装置,有道是速度再快,哪怕是风,都会在血龙卫的箭下留下痕迹。
李正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冷可情已经在准备新的图纸,而那些图纸上画的,也是为容卿的秘密势力黑云骑所设计的用那块矿石所制成的暗器,威力更大。
李正未不知道自己如何从这些守卫中想办法溜出去,探听消息,他们可不是那些冷宫的守卫,用几两银子便行得通。
他慢慢走过去,脸上挤出几分笑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运了半天的气正要开口,只见一名守卫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冷的像是两把冰封的剑,唰的一下便劈到了眼前,李正未立即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然后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冷可情为自己的生意做了一个计划,她想着经营一家服装店,包括形体设计、量体裁衣、成衣销售一条龙的服务,自己的那些衣服效果如何,从那些见的人的眼神中就能够看得出来,相信那些被压迫着女人们,心中还是渴望改变自己的。
再有的话,如果经营得好的话,她还想再做其它的相关行业,总之是和女人有关的,无论是什么年代,女人的钱总是比较好赚的。
至于那个江朗,冷可情心中另有打算,此人的易容技能超长,若是能够把他收服,让他真心为自己效力,将会是一个得力的助手,但是把他放到经营女性东西的店里不太合适。
自己将来还要有自己的势力,总不能一直靠着容卿,男人会越来越多,还是应该有一个更适合的去处。
她的眼珠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生意。
冷可情琢磨着这些,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夜晚很快又降临,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四肢和脖子,在脖子还没有正过来的时候,她便定住了。
外厅里摆上了晚膳,一个人身上系着围裙,头发拢进了头巾里,袖子挽起露出洁白的袖口和精致的手腕,手中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汤盅,他背对着冷可情,然而只是这一个背影,就吸引了冷可情的目光。
她的心里突然记起了一句话,貌似好像是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性感,但是,她此刻想说,会下厨的男人也很性感。
只是……什么时候有个男厨子了?宫中小厨房里的都是厨娘,从来没有见过男厨子,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正要正过脖子来,走过去问问,那个厨子放好了汤盅,转过身来,嘴角微微向上翘着看向她。
冷可情的脖子还没有来得及正,又在那里呆住,眼前的男人,系着围裙挽着袖口的男人,不是皇帝陛下又是谁?
“怎么?朕不过是给你做了一盅汤,你居然欢喜的脖子都歪了?”容卿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眼中映着烛火的光,比天边的星星还要亮。
冷可情吞了一口唾沫,慢慢正直了头,走过去看了看那热气腾腾的汤盅,里面的香气浓郁,汁水浓白,一看便是下了功夫的。
她指了指那个汤盅,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给我做的?”
容卿挑了挑眉,“不然你以为呢?”
冷可情抬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弄着容卿的眉梢挑得更高,“干什么?”
“你没有发烧,我也没有做梦,”冷可情一脸坚定的说道,说出来的话更是气死人不偿命,“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你一定下了毒,想要毒死我。”
容卿怔了怔,手下意识的抓起围裙,慢慢的收紧,冷可情仿佛觉得那围裙就是自己的喉咙,容卿咬牙切齿的说道:“天杀的冷可情,你还真是煞风景的天下第一人。”
“哈,哈哈……”冷可情干笑了两声,“过奖,过奖。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嘛。”
容卿“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坐到椅子上。
冷可情自知理亏,嘴上扯出假笑,假模假式的走过去,道:“哎,生气了?不是说了吗,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你都是皇帝了,这肚量怎么也得比宰相大吧?至少也得能撑得开航空母舰吧?”
容卿转头看着她,目光沉而疑惑,冷可情抓了抓下巴,“好吧,话说,你怎么会想起来做汤的?”
“懒得理你。”容卿把围裙摘下来,自己拿起筷子,自顾吃饭来。
冷可情撇了撇嘴,瞄了他一眼,把那汤盅端过来,盛出一勺尝了尝,故意夸张的叫了一声,“啊!味道真是不错啊……真是人间最美味的汤了。”
容卿依旧沉着脸,只是嘴角有了几分笑纹,他无法开口告诉冷可情自己什么要突然为她熬一盅汤,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他刚来的时候看到冷可情正坐在美人榻上对着一张纸写写画画,样子很是认真,他便没有打扰她,只是在树下看了她很久,心中是甜蜜、酸涩、愧疚……众多复杂的味道。
新的丞相人选定了,但是为了稳固,为了让他更卖力,他只能默许了新丞相暗示的让他的小女儿进宫为妃嫔的意思。
以往这种事并不算什么,毕竟他后宫的那些女人都是这么来的,甚至有时候为了大局,他会主动提出,但是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心中隐隐的抗拒。
那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全是冷可情的模样,他隐忍着一言未发,帝王的责任告诉他,现在不能拒绝。
可是,当他看到冷可情的时候,心中的那份愧疚便如同遇到了水的种子,一路的疯长,顶着他的喉咙,让他心中发堵。
他转身去了小厨房,仔细的认真的,为她亲手熬一盅浓汤,把一腔的心思和歉意都浓缩到里面,他熬汤的手艺不错,以前经常熬给容太后,那个时候世道艰难,一盅汤总是能够温暖他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