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迎着早晨的阳光,轻轻的笑了笑,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映着他俊朗的眉目,让他灿如天神,他心底涌起一片温柔的暖意。

聪明如冷可情,她什么也没有问,也没有说,容卿和她一样,只是对太后微微笑,母后,不用怕,儿臣以后会保护你。

当他踏入冷宫,暗卫向他汇报了事情的进展和冷可情的计划之时,他突然听到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迅速生长的声音,他不禁微微笑了笑,笑完之后才惊觉,似乎冷可情的智商恢复正常之后,自己的笑容好像也多了起来。

他甚至没有怀疑,他没有来由的相信她,相信她可以按照计划做好这件事情,他微微昂头,看到天空中的黑暗一点一点的退去,慢慢露出清新的蓝,像是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当看到她出来站在廊下的时候,流淌在他的心中的是满腔的庆幸与喜悦,庆幸自己终于还是发现了她,没有错过她,喜悦……是因为她的成长,也因为自己心中那份真实的需要。

曾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需要一个与女子相爱,只要这些后宫中的女人识大体懂事,能够为他带来利益、权力的平衡就可以,或者……偶尔发愣的时候也曾想过,有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也不错,他可以保护她。

然而,这些都是曾经,在遇到冷可情之前的曾经。

此时,他终于发现,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如同这豁然开朗、阳光普照的天空。

他想要的是像她一样,可以和他一起站在最高处,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那个人,而那时的她,迎着朝阳,眉宇间的淡然大气,飞扬开去的眉,微眯的坚定的眼神,紧抿的嘴唇,微微昂起的下巴,恍然如即将展开翅膀飞翔于九天的凤。

“皇上,情妃娘娘已经从冷宫出来,您要不要传旨六宫知晓?”布公公的询问让容卿回过了神来。

他思索了片刻,淡淡道:“先不用。”

“是。”

皇后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若不是后来用了安神的汤药,她这一夜恐怕都无法入睡,即使如此,她还是早早的就醒了过来。

她看着窗外的漆黑天色,问身边的嬷嬷,“如何了?”

周嬷嬷跟随她多年,从府中一直跟着她入宫,比旁人更了解她的心性,更知晓她的性子,很多话不用说,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她都能明白皇后的意思。

比如,此时。

周嬷嬷上前一步,扶着她坐起来,抽了一个大引枕塞在她的身下,又为她盖好滑落的薄被,这才低声说道:“娘娘,慕容莲和冷可情依旧还在冷宫里,只是,结局还难说。”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眸光一掠。

周嬷嬷又继续说道:“慕容晋在冷宫外与侍卫对峙,至于说了些什么,远远的听不太真切,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

“慕容晋……”皇后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只老狐狸,现在他倒是成了气候,若是父亲还在……”她咬了咬嘴唇,“这后宫之中哪里有她慕容莲的位置!”

周嬷嬷看着她的模样,低声劝道:“娘娘切莫动怒了,您这身子……可经不起再这么折腾了。”

皇后的脸色愈发白了几分,仿佛那疼痛再次如抽筋断骨一般的袭来,她忍不住慢慢伸出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你说,本宫是不是太狠心了?”

周嬷嬷急忙道:“娘娘您痛得糊涂了,小主子被贱人所害,您身为他的母后,应该打起精神来才是。”

皇后微微闭了闭眼睛,“你说的是,那么……冷可情如何了?”

周嬷嬷心中知道,其实皇后一醒来,最想知道的,还是冷可情的情况,只是她从来都是这样,越是紧张越是想知道想要得到的,却往往放在最后。

她抿了抿嘴唇,说道:“她倒还是在冷宫里,并没有什么异常,而且冷府的人也没有来,”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冷肃也不过是个将军,若是小主子的事情坐实了,谅他也没有什么法子,娘娘您放宽心吧。”

皇后的目光望向窗外,语气悠凉如水,“本宫在乎的不是冷肃能如何,而是……皇上会如何,如果皇上认为不是她,那么,不用冷肃出面,也能够赦免她的罪。”

“可是,娘娘,这事儿她逃脱不了干系呀。”周嬷嬷皱眉道。

“那么……”皇后转头看向她,“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她害的本宫吗?”

“这……”周嬷嬷怔了怔,语结。

皇后转过头去,依旧望向窗外,天色慢慢的亮了,那些扑在窗纸上的暗影一寸一寸的慢慢淡了,光亮一点一点的透了进来,只是,她最关心的结果,还是扑朔迷离。

她不再说话,嬷嬷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在一旁小心的服侍着,直到院子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宫女们已经起了床,在院子里打扫,人影晃在窗纸上。

微微急促的脚步声,让皇后转过了头,目光看向殿门口,时间不大,一个小太监似乎在廊下停下,宫中的太监首领与他耳语了几句什么,随即在殿门口说道:“娘娘,奴才有事回禀。”

“进来。”皇后直了直身子,她直觉感到一定是和冷宫的事情有关的。

太监首领快步走了进来,施了礼道:“娘娘,冷宫那边有消息了。”

“如何?”皇后的身子又直了几分,她的情绪有些激动,额头上又渗出细密的冷汗来。

“慕容丞相得了太后的旨意进了冷宫去探望,结果……撞见慕容莲与她的表哥居然在冷宫中偷情,二人见事情败露,情急之下,居然刺死了丞相,现在已经被押入了天牢,皇上已经决定将其赐死。丞相为大义而死,皇上许之风光大葬。”

风光大葬……再风光又如何,最终还不是活不过来了,死人一个。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愣住,她设想过很多的结局,可是这一个,却从来没有在她的设想中出现过。

“情妃呢?”皇后问道,语气微微急切。

“情妃……仍旧在冷宫中,皇上说还要等把您滑胎之事查明之后再做决定,最重要的还是要给您一个交待。”太监谨慎的说道,语气中有压抑的微微雀跃。

主子荣光,奴才的腰板才能挺得直。

皇后紧绷的身子又慢慢的靠在了引枕上,她微眯了眼睛,看着那透过窗纸的光线,在殿内的光洁地面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真的……皇上真的是因为自己滑胎之事而让冷可情继续留在冷宫的吗?还是……因为现在的情势不明,想要以此来保护她?

皇后摆了摆手,首领太监退了出去,周嬷嬷也退了出去,只剩下皇后一个人。

她闭上眼睛,心中有些疲惫,不知道……漠王如何了?他此时应该知道了自己滑胎的消息了吧?说起来,这件事情也算是阴差阳错的满足了他的要求,只不过,结局比他要求的更惨烈了一点儿,慕容晋死了。

慕容晋身居高位,他这一死,打乱了漠王的计划不说,他手中的权力势力也会归于容卿,这样一来,漠王恐怕很难与其相抗衡了。

皇后苦笑了一下,自己这盘棋下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了,偏偏身在皇宫,这众人仰望的地方,哪怕落错一子,走错一步都有可能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今后该如何选择,她在心中细细的盘算,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先看一看对于自己滑胎这件事情的最后结果究竟如何,然后再下定论比较稳妥。

一连数日过去,后宫中的波澜起伏,对于慕容家的事和慕容莲本人的罪过,就像是汹涌起伏的波涛,狠狠的冲击着后宫众妃嫔的心,她们慌张、兴奋、激动,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后宫中的女人争宠、失宠,像是一个古怪诡异的轮回,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轮到谁。

只是,谁都希望,下一次受宠的那个,站在无限荣光中的那一个,是自己。

冷可情依旧窝在太后的宫中,没有再回她自己的宫里去,太后也很高兴,她是从心里放松了,没有了慕容晋,她觉得天地都宽了。

冷可情从慕容晋的身上找到了那块白色的令牌,她虽然不知道那块牌子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是她知道,这应该是太后之物。

她没有提,也没有问,很多时候很多事问出来反而更为不妥,就像是容太后也从来没有问过她,怎么会暗器。

“母后,”冷可情笑吟吟的藏了一张纸,对容太后说道:“您猜,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容太后眼珠转了转,居然带了几分俏皮的笑意,“哀家猜啊,那一定是一张画像。”

冷可情微微抽了一口气,“您太聪明了,快看。”

她说罢,把手中的纸展开,卖宝似的递到了容太后的面前,容太后满意的接过,一边低头一边说道:“这还用猜吗?你刚才都偷着瞄了哀家无数次了,哀家……”

她还没有说完,眼睛就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