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狠狠的砸下来,冷可情趴在屋顶上,却没有感觉到半点湿气,她不由得感叹身上这件雨衣果然是宝物。

连体的样式,连脚也穿在里面,感觉就像是现代的潜水服,雨点落到上面便自顾滑了下去,不但如此,好像还有调节温度的功能,她心里在赞叹的同时,又开始在肚子里想主意,怎么着把这东西据为己有。

在一边的容卿并不知道冷可情心中的鬼主意,他拍了拍冷可情的肩膀,示意她过去看,冷可情一转眼看到他居然揭了两片琉璃瓦,顿时心中一惊,若是平时也就算了,现在下着这么大的雨,一掀开瓦片还不让下面的人发现了?

她急忙过去,才发现容卿掀开的地方另有玄机,除了瓦之外,下面还有一层类似玻璃一样的透明的东西,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的景物,而不被人察觉。

冷可情自然知道这个时代不可能有玻璃,她奇怪的是,一个简单的不起眼的暴室的屋顶上居然还有这种东西,把慕容莲发落到暴室来,究竟是巧合还是容卿有意为之?

她还没有想明白,下面的情景已经吸引了她的目光。

慕容莲看着站在眼前的女人,姿态有些傲慢,她抬手掠了掠发,“这个时候居然是皇后娘娘来看本宫,还真是让本宫意外的很。”

皇后静静的站在那里,并没有答言,她只是淡淡的看着慕容莲,目光中也不复往日的温和。

慕容莲看着她,短促的笑了一声,“怎么,娘娘也终于装温和大度装得累了吗?今日只有本宫在眼前,也不屑于装了罢?”

她说着,慢慢在一张旧椅子上坐下,脸上的笑意阴冷,“说起来,你这皇后当得还真是窝囊,还不如本宫一个妃位还得痛快,就算你坐位于中宫又如何?说来说去除了那点虚名,还剩下什么呢?”

“都说本宫嚣张,任性,那又如何?本宫想做什么便做了,想怎样就怎样,不像你,整日里装来装去,又有什么用呢?能让皇上多看你一眼了吗?”

“所以,今日是本宫来看你,”皇后慢慢的开口,短短一句话,却如同一把尖锐的冷刀,直插入慕容莲的要害。

慕容莲的脸色上顿时浮现怒色,眼睛也瞪得溜圆,她今日的妆容还没有收拾过,眼睛也不复往日的神彩,而是多了几分疲惫,眼白里布满了血丝。

冷可情不由得挑了挑眉,这皇后果然不容小看,单单是这份隐忍和沉稳,慕容莲就绝对不是对手,不过是一句话,就让慕容莲之前的那一堆话成了废话。

“另外,你似乎也不能自称什么本宫了,你忘了,你已经不是妃位了。”皇后似乎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很快闪去不见,似波纹在阳光下一闪。

她的目光在慕容莲气得涨红的脸上滑过,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像你这样任性而为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比如你身下这把破旧不堪的椅子,若是换了本宫,无论在什么情境下都是坐不来的。”

“你!”慕容莲霍然站起,她的手指指着皇后,手指甲尖尖,上面涂的鲜红蒄丹有些脱落。

皇后任由她指着,连动都没有动,眼角带着淡淡的轻视,身姿挺拔直立,愈发显得慕容莲像是一个小丑。

慕容莲猛然收回了手,袖子狠狠的一甩,嘴角带出一丝冷冷的笑意,“你以为……本宫就这样倒了吗?你做梦!不过是暴室一个月!时间很快便过去,到时候本宫出去还不是一样的呼风唤雨,你别忘了,本宫可不是一般的小妃嫔,让你随意捏在手中,本宫的背后是当朝丞相!”

“那又如何?”皇后的容颜遇在跳动的烛火里,她头上的赤金凤凰钗子闪着冷冷的光,“本宫还以为你要说,你的背后是皇上。那本宫还会有几分忌惮。”

冷可情今日方见皇后的毒舌本色,她微微侧首,看向身边的容卿,容卿紧紧抿着嘴唇,俊美的侧脸在雨幕中,脸上是薄如蝉翼的鲛皮面罩,比身上的部分薄上许多,可以清晰的看到脸上的神情。

冷可情心中有些唏嘘,她知道容卿的心里对皇后是有几分不同的,除了年少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有就是她在他危难时嫁给他,让他心中有几分敬意。

如今,却是如此的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夫妻做成这样,也真是让人心中酸涩了。

“皇上?”慕容莲的脸上浮现几分笑意,那笑意虚浮,像是荡在漫天的雨幕里,看不真切,“你以为皇上对本宫真的无情吗?你错了!圣心难测,岂是你等能够看明白的?实话告诉你,妙莲死前留下东西,本宫派人寻找多次都没有找到,一定是被皇上拿走了,而他迟迟没有动作,这次的事情……他又没有对本宫下杀手,那便说明,他心中明白,但是因着对本宫有情,所以假装不知。”

冷可情听到这里,差一点笑出声来,慕容莲这个女人还真是愚蠢到一定程度了,让人觉得都有几分可笑可怜,不过,话说回来,看起来漠王是真的没有搭上莲妃这条线,那么……漠王取了那东西到底怎么处理了?

她正猜测着,只见慕容莲的眉梢微挑,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怎么?你怕了?本宫就知道,你当初去求情,不过是假意,故意惹怒了皇上,好让他盛怒之下更加严厉的处置本宫,对不对……哈哈,可惜啊,天不遂人愿,你且等着,等到本宫出去……”

冷可情看着狂笑的慕容莲,看着冷静如水的皇后,这鲜明的对比,让气氛瞬间降至了冰点。

皇后抿了抿嘴唇,并无多言,只是手指慢慢探入袖中,慕容莲看到她的动作,笑声立止,她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你要干什么?”

皇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手间握住了什么,慢慢从袖子中抽了出来,而慕容莲的目光一直锁在她的那只手上。

手指细长,上面的赤金镶嵌八宝琉璃的护甲闪着冷冷的光,但是却不及她手中抽出的东西带给慕容莲的冷意,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瞬间被寒风穿透,每个毛孔里都渗出彻骨的寒意来。

冷可情的目光也瞬间亮了,她急忙用手指捅了捅身边的容卿,示意他注意,两个人都清楚的看到,皇后手中所握之物。

那是妙莲临死之前留下的证据。

慕容莲怔了怔,她的声音尖利,“怎么会在你这里?你说!你说呀!是不是你从皇上那里偷来的?”

“皇上的书房后宫的妃嫔谁进去过?你这话真的未免太自欺欺人了些。”皇后冷声一笑,把东西摊开在她的掌心里。

冷可情听到这一句,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鼻子,呃……这冰块脸皇帝的上书房之前竟没有人进去过吗?那自己岂不是第一人了?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和偷瞄的目光,容卿扭头看了看她,那目光很明显的意思是:你才知道?

她讪讪的转过了头,看向慕容莲的脸色,瞬间变得像苍白的纸,她的身子微微一晃,“这么说来,东西是你拿了?”

皇后慢慢把东西收起来,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知道,你的把柄在我手上。”

慕容莲目光紧紧盯着她,胸脯一起一伏,显然气得不轻,但是却又没有反驳的余地,她现在这种境况,若是真的把证据交上去,数罪并罚,恐怕这间暴室她是真的出不去了。

皇后扫了她一眼,眼角的神情冷漠,“你说得对,本宫为你求情当然不是什么真情实意,也的确是因为你的父亲是丞相,本宫要你做的,是你和你的父亲与本宫合作,明白吗?”

“合作?”慕容莲疑惑。

“具体的你不要问,你一个月之后从这里出去,到时候明白你该做些什么就行了。”皇后显然不愿再多言。

她说罢,转身拿起簑衣便要离开,慕容莲有些急了,她上前一步,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皇后并未回首,只是淡淡道:“安份守己,自然平安,本宫今夜来见你,也是要提醒你,若是不知进退,在这里胡闹,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她几句话便把慕容莲的话给堵了回去,慕容莲站在那里,看着她慢步走了出去,一切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地上放簑衣的地方有些水迹之外,根本看不出有人来过。

慕容莲愣了良久,终于撑不住跌坐在那把破旧的椅子上。

冷可情和容卿也没有再多做停留,两条影子在雨幕中像是两道黑色的闪电,快速消失不见。

冷可情想一路回自己的宫中,容卿也便一路跟了来,她本来想要拒绝,但是想了想,今天晚上冰块脸皇帝受到的打击应该不小,算了,自己大度一次好了,再者说……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鲛皮雨衣,还要把这东西骗到手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