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容太后和冷可情在这里目中无人的秀着“你慈爱我孝敬”的戏码,慕容莲几乎要咬碎一嘴的牙。

她压了压心中的火气,抬手用帕子压了压眼角,低声说道:“可怜的妙莲……本宫还以为你不过是像平时一样跑到哪里躲懒去了,却不曾想……你居然……遭此大难,你究竟……究竟是得罪了谁?还是无意间发现了什么?”

她的声音虽然低,也有哽咽之声,听起来悲悲怯怯,但是却字字说得清楚,在场的人更是听得真真。

冷可情不禁一声冷笑,她慢步走到慕容莲的身边,微微俯身,声音悠悠却平静如水,“你如此好奇,这么想知道,不如……你告诉她,让她晚上的时候回来告诉你真相,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语气微凉,说出的话字字如冰珠,仿佛这屋子里的空气也都跟着降了几分温度,那些本来还假装难过震惊的妃嫔立即抿了嘴唇,收起了脸上的悲伤之色,眼睛不时的瞄着四周。

慕容莲也立即收了悲声,被这突然的气息转变呛了呛,轻咳了两声才说道:“情妃这是说的什么话?”

“人话,”冷可情看着她,眼睛里光芒一闪,“怎么,你听不懂?莫非……你想听听鬼话?”

“你……”慕容莲怒睁着眼睛,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惶恐,偷偷吞了一口唾沫说道:“那您倒是说说,这三更时分,身在何处?”

她不等冷可情开口,转身对着容太后和皇后,戚声说道:“太后,皇后,臣妾的宫女惨死,虽然说只是一个宫女,但宫女也是人,总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不如让大家都说一说,三更时分身在何处,若是……有那说不上来的,自当……”

她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却抿嘴用眼风瞄了瞄在一边的冷可情。

冷可情表情淡定,心中却是在痛快的骂人,这该死的异世该死的圈套,这些闲着没事干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还有……莫名其妙的面具男,还有自己答应他的那个承诺。

那些其它的女人倒是乖觉,一听到有莲妃的话,纷纷跪倒,自报三更时分身在何处,这样一来,皇后也不好再装傻,只好转眼看了看太后。

太后的神色镇定自若,似乎没有听到什么一样,她又转头看了看冷可情,这位更好,比太后还要镇定自若。

冷可情心中在快速的思索,怎么打破这个僵局,她心中明白这是一个局,不过是有人来陷害自己,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自己还真是空口无凭,没有不在场的证据,这……

“皇上驾到!”

一声尖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屋内的众人都跟着一惊,神色各异的朝着殿外飞快的看了一眼,又重新垂下头去。

很快,脚步声传来,前面有一个太监一甩手中的拂尘闪身在一边,一个挺拔的身影快步而来。

年轻的皇帝紫金冠束住乌黑的发,身穿着绣着金龙的明黄色龙袍大步而来,他的身躯挺拔步伐沉稳,一身肃杀沉冷之气扑面而来,妃嫔们感觉他走过自己身边时袍角带起的冷风,呼吸不由得一滞。

殿外的阳光明亮,随着他踏入而推开的殿门,扑天盖地的铺了进来,让众人觉得眼睛被晃了晃,但是却远远不及他那双明亮逼人的眼睛。

容卿并不看跪在地上的妃嫔们,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冷锐射来,他一边向容太后请了安,一边挑眉看了看冷可情。

冷可情对他屈了屈膝,算是行了礼,抬头回望着他,容卿的眉梢再次挑了挑,眼底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不自觉的低了声音,“你又闯什么祸了?”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哑,似乎带着一丝丝的宠溺,只是在这个时刻没有人注意,冷可情翻了翻白眼,眼光在莲妃的身上滑过,“闭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严格的说,是祸来找我,不是我惹得它。”

“皇上,皇上!”慕容莲上前跪爬了两步,抬起一张粉嫩的脸上,眼睛里水意迷蒙,脸蛋上的那个掌印依旧清晰可见,她的睫毛轻抖,晶莹如钻的泪珠滚滚而落,那样子端得是楚楚可怜的不能再可怜。

冷可情抵制不住的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莲妃流下的泪,控制不住再哼了一声,她一边哼着,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子,袖口上袖着的红色芙蓉花栩栩如生,恍若下一秒就要从她的手腕间轻轻的迎风摆动,此时在慕容莲的眼中却像是染了血。

她不由自主的往容卿的身侧躲了躲,抽泣着说道:“皇上……臣妾身边的妙莲死了,她死得惨烈啊……她一向为人谨慎勤勉,性子又和顺,从不与人为敌,怎么会好端端的就这样死了?仵作已经验过,说是被人迷晕了再溺死的……可怜的妙莲……皇上,您要为妙莲作主啊……”

殿内很静,只听到慕容莲那悲悲切切的声音,她抽泣着继续说道:“皇上,妙莲她……死去的时候手中还握着……握着情妃姐姐的耳坠……”

她哭哭啼啼,总算是说到了重点,也说出了想说的话,冷可情冷眼旁观,像是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一般,她想看看,这位年轻的皇帝,以如此年轻的年纪就掌管天下,到底有何铁血手腕。

容太后听到慕容莲说出的这番对冷可情不利的话,正要开口,只听到容卿声音平静无波的问道:“妙莲是谁?”

“……”众人。

慕容莲的抽泣声明显被一噎,差点岔了气,她用帕子擦了擦泪说道:“回皇上,妙莲是臣妾身边的宫女。”

“所以呢?”容卿接口道。

他的问题太简短,简短到众人不知所云,慕容莲也是一头的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她直了直腰背,最终还是不愿意放过这个可以狠狠打击冷可情的机会,想要把事情再重复一次的时候,容卿再次开口,话不是对着她说,却如一盆当头浇下的冷水,泼灭了她的那一线希望。

“朕昨天晚上太累了些,想必你也累着了,今天早上上朝之时便嘱咐她们不要吵到你,怎么你倒跑到这里来了?”

一句话,却助冷可情摆脱了眼前的困境。

众妃子紧紧的抿了嘴巴,恨不能把自己化成透明的,让皇帝看不到才好,慕容莲张着嘴,溢到唇边的字又收了回去,一双手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帕子。

太后闻声一笑,“情儿,你这个丫头,若是早说出来昨天晚上与卿儿在一起不就没事了?平白的在这里受了这许多的委屈,让母后好生心疼,这有什么好瞒的?居然连母后都不肯告诉。”

冷可情也微微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容卿会开口帮助自己,当然,他的这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可是,现在如何回答太后的问题?

“母后,”容卿淡淡开口说道:“朕太心急了些,忘记她以前身子不适,她一时慌乱,动手打了朕,想必是怕母后怪罪她,所以才隐瞒不说罢。”

他说罢,转头看着冷情睁大的眼睛,嘴角微微抽了抽,眼睛里的笑意再次滑过,长眉轻轻一挑,“怎么?现在想起来害怕了?昨天晚上的勇猛之气哪里去了?”

他最后一句说的轻轻,像是天边微舒的云,在冷可情的心尖微微一扫,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抿了抿嘴唇,环抱着肩膀,干笑了两声,心中却暗道:替老娘解了围,还没有来得及感激便又扯出这档子事来,这男人到底想干嘛?

她仔细看了看容卿的那双眼睛,总觉得……似乎和面具男有些相像,当然,眼神是完全不同的。

“情儿?这是真的?”在众妃嫔听到容卿说冷可情打了他,正准备被吓死的时候,容太后略带着欢愉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容卿的眉头微皱,看着容太后,容太后却像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似的,对着冷可情说道:“哎呀……你们小俩口呀,哀家早就看准了,你们迟早会恩恩爱爱的,没有想到,这缘份情分的说到就到了,无妨无妨,床头打架床尾和,越打才越亲嘛。”

冷可情脸上的笑意更干了几分,真是没有无敌的皇帝,只有更无敌的太后,不过,太后此时的态度倒是让她心中暖暖的。

慕容莲的算盘再一次落空,容卿的目光再次转向她时,眼中的笑意早已经消失不见,千里冰封的冷意迅速弥漫而来,“朕之前对你说的话,你好像都不记得了罢?”

“臣妾……臣妾……”慕容莲的身子微微抖动,连带着声音也带了颤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容卿的俊脸上浮现不耐烦的神情,“滚出去。”

慕容莲的脸色一白,如在风中颤抖的纸,众妃嫔都大气不敢出一声,轻轻提着裙子踏着莲步从殿中退了出去。

端坐在上面的皇后轻轻一笑,脸上带着几分愧疚,“今日之事是臣妾做得不周,让情妃妹妹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