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这次就算我们一人做错了一次,互相抵消吧!”这样无耻至极的话,被张生说的无比顺口。
柳溪听在耳内,对眼前的人的厌恶更深了一层,互相抵消?真是天大的笑话,她柳溪这辈子除了被他张生卖了一次,痛失清白之身,哪里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他的事。
单凭那些断章取义的照片就来判定她的过错,柳溪虽然心软,但是也不至于好欺负到这样的程度。
“张生,你给我马上滚!”
柳溪手指着门外,看向张生的眼睛载满熊熊怒火。
柳溪强硬的态度让张生一阵错愕,面上的哀求似乎有点挂不住,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狠狠的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等你心情好点,我再过来!”
顺着柳溪手指的方向,张生走出了门外,却不想,门外还有一个人等着他。
莫泽目光凛冽的盯着从病房出来的张生,剑眉上挑,脸上竟是挑衅之色。
莫泽的突然出现,无疑在张生自认为的伤口上再次撒上了一层厚厚的盐,但是理智尚存的他,并没有当下对着莫泽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
只是脸上的神情霎是难断,短短的几秒内变换了无数种表情,最后定格在愤怒上。
只是即使他被气得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到连身体都在颤抖,张生依然不敢对着面前那人泄露半分脾气。
只是他原本往外迈的步伐,却是瞬间止住,转身进屋,出口便是破口大骂,外加一脸鄙夷。
“柳溪啊柳溪啊,我们这还没离婚,你他妈就这么迫不及待将人带上门了,我告诉你啊,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柳溪当然知道张生是什么意思,此时的张生在柳溪眼里,就如同一只发了疯的野狗,逮着她就开始紧咬不放。
若是在以前,她定然会心伤不已。可是,经过这两天,更加激烈的言辞柳溪都从这人嘴里听到过,因而现在,她只是心静如水的看着他,只当是看着一个戏子罢了。
张生觉着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虽然对着柳溪怒骂,但是她的反应却不再是受伤委屈,而是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
这一刻,张生才真正认清楚,这一次两人是真的走到尽头了!
莫泽看着张生的眼神更加冷峻了,强大的气场刺激着张生无法再接下去任何一句话,他最后看了一眼柳溪,怒哼一声,最终转身大步离去。
路过莫泽身边的时候,张生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而莫泽从始至终眼神都放在张生脸上,从未移开。虽然他脸上没有显露半分的情绪,但张生却能感受到强烈的鄙夷,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看着垃圾一样。
“你会后悔的!”
莫泽低声说着,用着只有他和张生能听到的声音。
恍惚间,张生听到了莫泽的轻笑,或者是……嘲笑?
看着张生愤恨离去的背影,莫泽深深的看了一眼柳溪,也准备转身离去,今天似乎并不是个好时机,还是下次再来吧。
但,终究莫泽没有等来下一次。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病房内传来柳溪撕心的哭喊声……
莫泽再次转身,向着病房内大步奔跑过去,只见房间内柳溪趴在柳父身上放声大哭,柳父的呼吸已经停止,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
突然的变故让柳溪早已方寸大乱魂不附体,莫泽尚且冷静的按下病床边的呼叫器,不一会就有一群医生进来将两人赶了出去,对柳父进行急救。
这时离开没多久的柳母也回来了,手中怀抱着莫翎送的景松,看样子是再次修建过的,样子更为精致。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柳母就察觉到了不对,病房外的柳溪被莫泽怀抱着哭的泣不成声,眼泪将他的西装外套已经打湿了一片,略有洁癖的莫泽却没有丝毫介意,手指轻触着柳溪柔顺的黑发,轻轻安抚怀中的人。
柳溪心中悲痛万分,这时只想有个地方能够让自己依靠,当莫泽将她揽入怀中的时候,她并没有抗拒。
亦或者她根本没想过抱着自己的人是谁,这时只要有一个依靠,或许谁的都可以。
柳母看了两人一眼,对于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并没有深究,此时病房内的人才是她心中最为牵挂的。
怎么离开一会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呢?老头子,你一定要挺住啊!多陪陪我吧,哪怕就是在这病床上,我也想这样看着你!
柳母默默的祈祷似乎真的被上天听到,医生出来的时候带给她们的是个好消息,但,并不全是!
医生说柳父的生命被暂时抢救回来了,意识也清醒了,但是,不能保证这就是个好现象。
柳溪和柳母并没有听懂医生全部的意思,听到柳父清醒的消息就已经足够了,她们想要也只有这个消息。
走进病房,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柳父意外的很精神,神智也很清楚,说话似乎也顺畅很多。
“你们都过来吧!”柳父将柳溪和柳母叫到身边,自己竟然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母女俩赶忙过去扶住柳父,没想到柳父的力气也回来了,不用他人帮忙也能从床上坐立起来。
柳溪心中猛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拒绝脑袋中将要成型的想法,柳溪赶紧甩甩头,想将那些想法全部甩出去。
“溪溪啊,没事的,爸爸相信你,我的溪溪这么好,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男孩子。”
柳父慈爱的拉过柳溪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委屈他都能懂,柳溪的品性如何他比谁都清楚,这是自己一手宠爱到大的女儿啊!
“爸,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自己跟张生吵架,父母也不会看见,父亲也不会再次躺下,柳溪的眼泪并未停止过,哽咽着说道。
“爸都知道爸都知道,溪溪最乖了!”柳父吸了一口气,明显感觉胸腔一阵闷痛,呼吸已经无法继续协调了,但是他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溪溪,你先出去,我想跟你妈说点悄悄话!”
柳溪看了父亲几眼,不疑有他,乖乖的走了出去并将病房门轻掩上,门外的那人依旧站在原地.,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澜西,靠过来一点。”柳父叫着妻子的闺名,眼底满是脉脉温情。
有多少年这人没有这么叫过自己了,自从生了女儿,自己就成了孩子他妈,丈夫这样一声轻唤,柳母宛若回到当初两人刚谈对象那会。
“我还以为你把我名字都忘了呢。”柳母疲倦苍老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一抹红晕。
“哈哈哈,我都是在心底偷偷喊着呢。”看着妻子为自己熬白的头发,还有饱经沧桑的容颜,柳父心里酸胀难受,眼睛也酸痛不已。
年轻时候的妻子美的不可方物,当初他就是对她一见钟情,直到如今,他依然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能娶到她。
“你老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抚上柳母脸的手却未收回,眼神里也满是痴迷。
“孩子都这么大了,能不老么,怎么,嫌弃我了?”
“哈哈哈,咳咳咳咳……”柳父大笑出声,却牵着到肺部难受得一阵咳嗽,好不容易顺畅下来,笑意仍然止不住。
“澜西,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柳父眼眶湿润了,浑浊无神的双眼这时已经变得亮晶晶,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澜西,跟你求婚之前,我想了三天三夜,草稿都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最后居然还是那么失败,还好,你心好,还是答应了我。”
“澜西,你怎么就那么傻嫁给我了呢?我都没给过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婚礼。”
“澜西,对不起,当时你生溪溪难产的时候,医生问过我保大保小,我说了保大,我没敢让你知道,不然你肯定要骂我。”
柳父开始走马灯似的回忆着过往的片段,那些柳母知道的不知道的,柳父都一一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两人都笑出了声,虽然婚后的日子很艰苦,但终究两人还是挺了过来。
“澜西,答应我,等我走后,你带溪溪去见见她的外婆吧,毕竟骨肉亲情。”
“对不起,澜西,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咳咳咳……”
柳父再也无法抑制猛烈的咳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但是他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完,他不愿就此离去。
柳母看着痛苦的丈夫,心里如刀割般难受,知道丈夫现在还在坚持着,只因为放心不下他们母子。
但是她真的不愿意再看到丈夫这么难受下去,以往每一次犯病,丈夫就会更加虚弱。
直到现在,她明知道丈夫早就没有了生存的希望,只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坚持,她却始终无法放手。
“澜西、澜西……”紧攥着的手倔强的不肯松开,鼻尖的空气明明已经如此稀薄,无法再支持着继续呼吸了。
“好好……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溪溪和我都会好好的,你放心吧!”
扑进丈夫怀里,柳母泣不成声的答应丈夫,像是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柳父紧紧攥着的双手缓缓松开,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力气一般,全身一松,身体瘫软下来。
“我不想让你再这么幸苦了!这辈子,你劳累够了!等下辈子,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夫妻的。”
丈夫的身体渐渐冰冷,柳母也不愿离开他的怀抱,依旧闭着眼睛说着两人的小秘密,脸上表情时而幸福甜蜜,时而嗔怪微怒气,像是怀抱着的人还能给予自己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