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女人和照片上的人有天壤之别。

没有了精致妆容的映衬，她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漂亮，她的眼角有着细纹，金色的头发瞧上去黯淡无光，她的一双眼睛又阴又沉，当她的目光落在妮娜身上的时候，妮娜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妮娜慢吞吞地踱了几步，靠近了苏菲·威斯登一些，但两人之间还是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好，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妮娜语气温和地说道。

苏菲·威斯登抬起头来睨了妮娜一眼，脸上一点生机也没有：“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妮娜笑了笑，没有回答威斯登的问话，继续说道：“你和赖特一起做的事，恐怕不止非法制药这么简单吧。”

话音刚落，就见威斯登的双眸中有幽光一闪而过，她涣散的目光终于重新聚拢，她一眼不眨地瞪着妮娜：“你想说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妮娜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自己的衣袖：“我知道得不多，就记住了几个名字而已，比如说，沃克。”

沃克是本杰明的姓氏，妮娜说得隐晦，但是如果威斯登他们真的和本杰明有接触的话，肯定可以第一时间明白过来。

果然，在她刻意暗示的说法下，威斯登以为妮娜知道内情。

威斯登的脸色非常难看，她语气阴沉地说道：“就算你知道些什么又能怎么样呢？本杰明根本不会让你找出证据。”

妮娜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并不需要找出证据，我只需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别人就行了。你说，有多少人在等着这个消息？”

威斯登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妮娜抿唇一笑：“我不想怎么样，就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杀了亚伦·赖特？”他们和本杰明之间的来往肯定问不出来，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弄清楚赖特是怎么死的。

说实话，妮娜不太相信威斯登能杀了赖特，要将一个成年男子完全压制入水中，需要多大的力气？威斯登瘦胳膊瘦腿，显然没有这样的力气。

威斯登眼神微眯，她晦涩难辨的目光牢牢地落在妮娜的脸上：“我并没有撒谎，亚伦·赖特确实是我杀的，我把他狠狠地压入水中，将他淹死了。”

“我没有怀疑他不是你杀的啊，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你怎么杀的？你力大无穷？看起来不像啊。”妮娜脑中灵光一闪，她立时顺着威斯登的话说了下去，“在那样的环境下，你能成功的杀人而不被发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赖特没有反抗。他为什么没有反抗？我想你或许可以告诉我这个答案。”

见妮娜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威斯登也不再继续隐瞒：“那天晚上，大部分人都在泳池中央玩排球，而剩下几个人的注意力也都在喧闹的泳池中央，没有人注意到我和赖特。当时，我和赖特站在泳池的一角，因为非法制药的事情争执了起来，结果吵着吵着他就突然开始抽搐，一下子就倒在了水里。这是个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趁着他无力反抗的时候，我抱着他沉到了水里去，这个样子就算是别人看见了也会以为是我和他在玩闹。只不过没有想到我的运气这么好，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

“等把他淹死后，我从水底游到了泳池的另外一边，没有让人注意到我。”威斯登讽刺地笑了笑，“他死了，我就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就算你们仍旧查到了我，也没有关系，反正都死无对证。”

威斯登的脸上露出了愤恨的神色：“那个男人，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到最后，他竟然想让我去顶罪，呵，我才不能让他得逞！”

妮娜皱起了眉头：“赖特为什么会突然倒下？”

“我怎么知道！这或许就是上帝的意思，上帝给了我机会，让我杀了他！”威斯登阴郁地笑了起来，“他最后死在了我的手里，这是他的荣幸。”

威斯登缩回了墙角，她开始小声地念叨着什么，样子看上去有些神经兮兮的。

妮娜又问了她几个问题，结果她不再看妮娜一眼，只面朝着角落，用手使劲地扣着墙壁，瞧上去神色恍惚，很不正常。

妮娜深深地看了威斯登一眼，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402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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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正在等妮娜，一看见妮娜露面，她迅速地靠了过来，小声问道：“怎么样？”

妮娜放松神色，抬手揽住玛格丽特的肩膀：“走，我们去买咖啡喝。”

玛格丽特眼珠一转：“好啊，我请客。”

两人选了一家距离警局最远的咖啡厅，买了咖啡后，她们又选了角落里的位子坐下。

玛格丽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见过苏菲·威斯登了？问出了什么？”

妮娜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后才开口说道：“是问出了一点东西。”她先给玛格丽特说了非法制药的事情，然后再说了威斯登的作案过程。

玛格丽特敛眉思考了半晌，而后说道：“还是有两个疑问。第一，赖特为什么会突然抽搐倒下？第二，这非法制药到底和本杰明有什么关系？”

妮娜也在思考，她不自觉地用食指点着咖啡杯的杯壁：“我记得赖特的尸检结果没有任何异常。”

“是的。淹死，生前身体健康，无病史无吸-毒史，平时有时间还会去健身，不可能是突发疾病。”玛格丽特皱起了眉头，“威斯登没有说假话？”

妮娜想了想威斯登当时的神情，她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是假话。会不会是进行尸检的人有所隐瞒？”

玛格丽特否定道：“不会，进行尸检的人是海登，他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不会和其他人一起‘同流合污’。”

“海登？海登·法伦！”妮娜瞬间想起来了，那个有着一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的男人，玛格丽特似乎很信任他。妮娜选择相信玛格丽特，她不对海登·法伦进行怀疑。

“至于本杰明，他为什么会参与到这次制药里来？虽然可以赚取不少钱，但这些钱在他眼里都是小儿科吧。”玛格丽特想不明白本杰明在图谋什么。

妮娜将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的爆-炸-案，于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玛格丽特，你还记得先前查出来本杰明制造了一种新型毒-品的事吗？你说制药会不会其实是一个幌子，他们的真实目的是在研究毒-品？”

“是有这个可能！”玛格丽特一拍桌子，“我们可以顺着这个方向调查。”

妮娜点了点头：“我们确实可以顺着这个方向去查，不过为了避免危险，我们恐怕要在暗中调查了。”

玛格丽特一改先前在警局里的无精打采，她兴奋地说道：“暗中调查就暗中调查，我们一定要找到证据！”

说起暗中调查，妮娜瞬间想起了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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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哥谭又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带起一阵又一阵冰冷的寒意。

妮娜裹紧大衣站在钟楼上，等待着夜色变得更加深沉。

时间慢慢流逝，妮娜觉得自己的脚都站痛了，她干脆顺着壁柱坐了下来，双手抱住膝盖，而后将脑袋歪在了手臂上，慢慢打起了瞌睡。

她在等待哥谭夜色中的某位骑士，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现身。

即便气温非常低，妮娜还是迷迷蒙蒙地睡了过去。在她睡着后，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钟楼上。

他先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而后才放轻了动作，走到妮娜面前单膝跪地蹲了下来。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妮娜的睡颜，眼底泛起了一片柔色。

小笨蛋，在这里睡觉也不怕生病了。

他抬起手来想要将妮娜拍醒，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套上有一片血迹，于是他将手套脱了下来，再重新抬起手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他一下子就将手抚在了妮娜的脸上。

唔，一开始他就想这么做了，没控制住。

妮娜的脸颊冰冰凉凉，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刚想开口叫醒妮娜，妮娜却突然动了一下。原来是他的手掌太过温暖了，妮娜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她迷迷糊糊地想要靠近。

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直接叫醒妮娜，还是顺应自己的心意再和她亲近一会儿。想了五秒钟，他俯身靠了过去，在妮娜的嘴角啄吻了一下，而后才出声叫醒她。

在呼喊声中，妮娜醒了过来。听见那道声音，她的瞌睡一下子就被赶跑了，她抬起头坐直身体，瞬间和一双又黑又深的眼眸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