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做了一年的掌柜的,气势早已经被磨练出来了,墨千泷出来打圆场:“是千泷管教不严,今天是鸢尾放肆了。”
云儿冷笑:“我阿姐不计较那是阿姐大度,但是既然是客人那就得有做客人的自觉,在别人的地盘儿嚣张过了头,只怕不好吧。”
鸢尾一直跟随墨千泷,墨千泷在东晟很受宠爱,所以她的地位也要比一般的宫女高,有了墨千泷罩着,鸢尾向来颐指气使惯了,何曾被如此骂过,一时心里有些不服气。
墨千泷被云儿如此说了一通,她却没有半分恼怒,她略微欠身:“今日是千泷管教不严,冲撞了皇后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南宫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什么事情需要阿雪恕罪啊?”
纪青雪见他来了有些奇怪:“你不是在凤凰宫吗?”
南宫炎走到她身边,又很自然地替她理了理额边凌乱的青丝:“看了一上午的折子了,出来到处走走。”
南宫炎又抓着她满是泥土的手,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感觉:“今天去药园里了?累不累?”
纪青雪轻轻摇头:“不累的。”
诚如他在卫国那时说的那样,比起修剪花草她更喜欢摆弄药物,所以她也没觉得累。
墨千泷的声音很突兀地插了进来:“千泷参见皇上。”
“起来吧。”
南宫炎的视线一直都在纪青雪身上,连一丝的注意力都没有分给墨千泷。
正在墨千泷心里大失所望的时候,南宫炎忽然看向了她,“你刚才说什么?做了什么事情要阿雪恕罪?”
墨千泷心里叹气,看来今天这件事情揭不过去了。
“是千泷不好,没能管教好身边的人让她冲撞了皇后娘娘……”
南宫炎只听了这一句便打断了:“身边的人指的可是你旁边的侍女?”
墨千泷愣了愣,却还是点了头。
南宫炎冷冷一笑:“福安将那大胆的侍婢拖下去杖责三十!”
墨千泷猛然抬头,眼里似有有些不敢相信,他只听了一句话,便不问缘由的要仗责鸢尾?
“皇上鸢尾只是不懂规矩,还请皇上手下留情。”
南宫炎毫无顾忌地将纪青雪揽在怀里,眼神倨傲冷漠:“不懂规矩就得好生教,要不然哪天说错了话把小命儿丢了都还不自知。看公主生性善良定是忍不下这个心,所以干脆就由朕替你代劳了。”
福安已经招呼侍卫将鸢尾拖下去了,鸢尾惊恐地尖叫着:“公主,公主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可是很快就被惨呼声给替代了。
墨千泷微微闭着眼睛,对于这种无力感她早就麻木了。
南宫炎你这是在告诉我,无论我如何做,都无法跟纪青雪在你心里的位置相比较吗?
杀鸡儆猴这招用的真是够干脆利落的啊。
南宫炎收回视线,全心全意地看着纪青雪:“阿雪我们去看看寻雪吧。”
纪青雪点头,南宫炎揽着她的肩膀就往回走。
云儿看着他们相拥的背影,在心里偷偷给南宫炎竖起了大拇指,皇上简直帅到飞起啊!
鸢尾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了,整个屁股肿的不像话,别人稍微碰一下就痛的哭天抢地。
墨千泷亲自为她上药,鸢尾疼的鼻涕横流,“这种小事儿岂敢劳烦公主,奴婢不配!”
墨千泷叹气:“别说话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今日是我没能护下你,总得为你做点什么,心里才会好受些。”
今日鸢尾成了她手里棋子,用来试探南宫炎的态度,她得到了结果,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却换来鸢尾一身的伤。
东晟帝从小便教导她,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过程有多么黑暗不重要,只要结果就行了。
胜者为王,只要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从前所有的黑暗都可以被史书工笔完全抹掉。
因为百姓只会听胜利者的话。
经此一事墨千泷心里就更加烦躁了,前所未有的烦躁,从前的任何事情她都能冷静应对,可是这次的对手段位太高,太棘手了。
若非要找南宫炎的弱点,只怕就只有纪青雪了。
看来这件事情还是得从纪青雪那边下手。
凤凰宫。
纪青雪洗浴之后,浑身仍然带着一丝浅浅的药香,南宫炎抱着寻雪看了一副活生生的美人出浴图。
这可是大饱眼福了。
南宫炎逗弄着寻雪:“寻雪你看看,母后是不是很美啊?”
寻雪完全没有听懂他父皇说了什么,只是他在看到纪青雪的时候就忍不住眉开眼笑,指着她直叫:“母后!母后!”
在纪青雪离开的一年里,南宫炎有空就会画一幅她的肖像画,直到挂满了整个凤凰宫,仿佛这样就能填满他心里空白的那一部分。
在那些冗长的,长满了寂寞的日子里,南宫炎喜欢抱着寻雪指着那些画自言自语:“寻雪那就是母后哦,母后出远门了,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南宫炎一字一句地教他,寻雪学会的第一句话是“母后”,在寻雪幼小心灵里记住的第一个人也是他的母后。
那时南宫炎在想,有一天他不在了,会有他的儿子还记得她,他们的儿子承载着他的思念。
纪青雪一见到寻雪就心软的冒泡了,南宫炎将寻雪放在了地上,寻雪跌跌撞撞地往纪青雪那边走去。
“母后!母后抱抱!”
纪青雪一把抱起了寻雪,脸上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
“我的儿子真是听话!”
纪青雪长发还有些濡湿,南宫炎随手拿起了干净的帕子轻轻为她擦拭起来。
暖阳透过了菱花绣窗洒了进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看起来分外和谐。
凛冽的寒冬已经过去了,几丈寒冰之下,春日渐渐复苏。
南宫炎心想着,等那天空闲了下来了要带阿雪再去一次寒山寺。他想告诉阿雪,寒山寺不止冬日的梅花好看,春日的景色也是十分不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