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后,大燕皇宫。
南宫炎在勤政殿已经待了三天了,这三天里他连眼睛都没合过,一直在批阅奏折。
皇帝勤政是好事,若是太勤劳了,勤劳得连身体都不顾,那就未必是好事了。
一年前南宫齐千辛万苦把南宫炎是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拉回来的只是一个躯壳而已。
这一年以来他不要命的处理政务,仿佛是在变相的折磨自己,他再也没有笑过,只有面对寻雪的时候他才会扯出僵硬一丝的笑容来,也难看得紧。
宫里的人都害怕接近他,仿佛他成了会吃人的怪物一样,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拆骨入腹。
勤政殿外,南宫齐挑眉问道:“他又是三天不吃不喝?”
福安点了点头,自从皇上独自从天山回来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而皇后娘娘却没能跟着回来,其中的原因他也猜到了几分。
只是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南宫齐叹气摇头,他这个弟弟这辈子还算是毁这儿了。
他推门而入,南宫炎正在批阅奏折,桌案上忽然放了一张大红的喜帖。
“卫国送来的请帖,他们的新皇即将迎娶皇后,请各国前去观礼。”
卫国现在的皇帝是司马镜悬,这一年来他可没有闲着,以雷霆手段逼迫父皇让位,囚禁前太子,藏了这么多年的野心终究还是露出来了。
“不过是迎娶一个皇后而已,居然邀请各国前去观礼,这架子未免也摆的太大了些!”
南宫炎一点反应都没有,南宫齐觉得自己像是在跟空气说话,于是干脆抽走了他手里的奏折。
南宫炎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那空洞的眼神叫南宫齐心里不免又难过了起来。
“你去吧。”南宫齐鬼使神差的说道。
南宫炎面无表情:“我为何要去?”
“你将自己困了一年了,这次就只当是出去散散心吧,这里的一切交给我,你去便是。”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宁愿南宫炎不动感情,就算他以前孤独寂寞,无心无情,可总比现在跟个活死人一样强啊。
南宫炎神情淡漠地看着他:“我不去!”
他才没有兴趣去掺合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五弟,你必须去。”南宫齐跟他杠上了,再这样下去他就算是不寻死,这身体也得累垮了。
若说现在的南宫炎还能听得进去谁的话,除了南宫齐以外,只怕也没有别的人了。
南宫炎揉了揉眉心,身体慢慢向后倾靠:“四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真的没事。”
南宫齐忍不住爆了粗口:“放屁!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寻雪见了你都得害怕!”
南宫炎终是无言以对,最后南宫齐说道:“我已经让江湖上的势力查到了阎罗殿的老巢的地址,这趟卫国之行去不去在你。”
听到南宫齐提到阎罗殿,南宫炎的手在一瞬间收紧,片刻后,他阴沉着开口:“我去!”
这一年以来,无伤阁和巫灵族对阎罗殿的人穷追猛打,一见有他们的人冒头便是下死手!
容声说过在昏迷之前看到了一个戴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除了阎罗殿主流火,南宫炎想不到别人。
阿雪的仇,他会亲自去报的!
两天后南宫炎和木青踏上了去卫国的路,只是此刻的南宫炎并不知道,前路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其实不过都是命运使然。
一年前容声将雪魄交给了南宫炎后便离开了,他说要去云游四海,其实都知道他是心里放不下那份愧疚。
南宫炎除了流火谁也不怨怪,因为他们都是阿雪的家人,如果跟他们置气,阿雪会不理他的。
南宫炎睡在凤凰宫里,他常常自言自语,有不少宫人都听见过,他们都说皇上疯了。
彼时已是总领太监的福安听到之后,偷偷遣人将那些乱说话的宫人都拔了舌头,福安心想,你们哪里知道,皇上那是心里苦啊。
平安到达卫国皇宫后,司马镜悬亲自来迎接:“真是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给我面子,居然会亲自来。”
南宫炎冷冷地说:“你想太多了。”
若不是为了那流火,他才懒得到这个地方来。
司马镜悬但笑不语,只是那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
南宫炎被安排到合欢宫,是个清静的地方。
住进来的两天里南宫炎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盯着那合欢树发呆,颜展流年,岁岁静好,可如今能陪他的那人却不在了。
南宫炎负手而立,他左手的手指上戴着两枚戒指,他请工匠修复了纪青雪的那枚戒指,如今它们紧紧挨在一起,就像那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入夜的时候南宫炎正要就寝,却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不见了,那是纪青雪送给他的,虽然香味儿早就没有了,可是南宫炎依然随身携带。
木青问道:“主子可是不见了东西?”
“一个香囊,应当是掉在庭院里了,我自己去找便是了。”
南宫炎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终于在合欢树下找到了他的香囊。
南宫炎拍了拍那上面的灰尘,又小心的将它揣进了怀里。
突然南宫炎眯起了眼睛,沉声道:“出来吧!”
可是整个院子里却是空无一人的。
“既然来了却要藏露头到尾,看起来也不是想进来讨杯茶喝的。”
南宫炎缓缓抬手,对着那粗壮的合欢树狠狠拍了一掌,那躲在树上的人一时不备,立刻掉了下来!
“啊,要死了,要毁容了!”女子大声叫道。
南宫炎看着那掉下来的人以后,心脏蓦然一紧,他愣愣地伸出双接住了那飞速下坠的女子。
“哇,好险好险!差点要了老命了!”女子拍了拍胸脯,一副十分后怕的模样。
南宫炎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良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开口,生怕惊扰了怀里的人:“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