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情要从木青让小乞丐偷换药开始说起。
那药的确有问题,星奴全程都在旁边监视,木青根本就做不了手脚。
云儿将药煎好之后端给了纪青雪,纪青雪当时睡意困顿,又因为那药是云儿去雪居抓的,纪青雪根本不疑有他,作势便要喝下去。
木青趁机往她房里弹了一个小纸团进去,纪青雪搁了碗,捡起地上的纸团一看,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药有凤凰子,做戏。木青。
纪青雪是何等伶俐的人,怎么会看不懂木青的意思。
木青是在告诉她这药已经不是云儿抓回来的那副药了,喝不得。但是木青希望她能将计就计,不要让他身后的那位起疑。
否则她能逃过这一劫,下一次未必会有这么幸运,毕竟明枪易躲,暗箭可难防。
纪青雪没有喝下那碗药,反而偷溜出去找了些黑狗血来,然后将它们全都撒在了自己的床上,造成了小产的假象。
云儿当时看见那一床的血早已经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哪里还能够想到别的事情。
说到这儿,云儿还白了容声一眼:“那时你给阿姐把脉明明就已经瞧出了端倪却不肯告诉我,害得我伤心自责了许久。”
还差一点就活不成了。
容声搔了搔脑袋,嘿嘿一笑:“当时我也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师父趁我把脉的时候在我耳边说了几句,当时我就知道可能有人要害她,所以就与她将计就计演了这么一场戏。”
南宫炎一想起刚进屋子看着那满床殷殷鲜血和纪青雪那苍白虚弱的模样,他现在都还冷汗直冒。
南宫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时我瞧见阿雪那模样,真的是我生平第一次那样的慌乱。”
好怕,她就那样撒了手,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时南宫炎是真的起了杀心,心想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让所有人给她陪葬。
反正他都已经身处地狱里了,那就干脆把所有的人通通都拉下来,是谁说过,滔天的怒火非要用冰冷的人血才能浇熄。
就在南宫炎近乎绝望的时候,纪青雪在床上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你……”南宫炎很惊讶,甚至都还没回过神来。
纪青雪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在他的掌心上飞快的写下了两个字:
做戏。
南宫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也止不住的狂喜,这么说来她和孩子都没事。
这真真算是上苍垂怜了,南宫炎第一次觉得老天爷待他还算是不薄,至少把阿雪跟孩子都平安无虞的还给他了。
于是南宫炎还得接着把这场戏给演下去,因为星奴和木青就屋檐上守着,他得演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伤心暴怒的父亲。
其实躲在暗处的玄卫早就已经发现了星奴他们的行踪,之所以没有把他们拿下只是因为需要星奴回去给那人传一句话,坐实了王妃孩子已经没了的这件事情。
这些在他俩没来之前王妃就与他们打了招呼,否则这天罗地网的睿王府岂会走得他们这般来去自由。
哼,就这智商还敢算计他们的王妃,只怕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于是就有了后院的那一掌,那一场戏。
提起这件事情纪青雪还瞪了身边的人一眼:“你差点把云儿害惨了。”
南宫炎扶额,眉眼间俱是无奈,这事儿可真真是冤枉他了。
木青跟了他十多年,他有几斤几两南宫炎怎会不清楚,他那父皇可并不是好糊弄的主儿,所以就得在木青能承受的最大范围里给予他重重一击,醒目的伤口总是比言语来的更让人信服。
谁曾想半路杀出来了个云儿,居然替木青挡下了那一掌。
大家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云儿,云儿也颇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那时她真的以为阿姐的孩子没了,内心十分自责内疚,但是偏偏那凶手是木青,看到南宫炎真的要对他下死手,云儿根本就没有想太多,脑子一热就直接扑了上去。
纪青雪看着云儿,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说道:“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你差点连命都没了。”
尤其之后云儿根本就已经失去了求生意志,要让人真的信服少不得就要做几天戏,所以纪青雪在床上躺了两天,若非是她及时赶到在云儿耳边告知了她真相。
只怕云儿现在已经去阎王爷那报到了。
也好,出了这档子事情,他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京都到这清曲城来,如此避开南宫玄的耳目好让纪青雪安心养胎。
事情始末大致就是这个样子了,听得东陵和纪林好一阵心惊肉跳。
东陵猛的一拍桌子,那桌子的一角都叫他给震塌了。
“南宫玄这个人真的已经是丧心病狂了。”
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下得了手,简直禽兽不如。
“哼,我看是巫灵族避世太久了,所以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把我族不放在眼里,别说青雪是我孙女,单凭她巫咸的身份就容不得旁人这样欺负。”
东陵气得脸色发青,这次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他非得让南宫玄付出些代价不可。
纪青雪帮着劝:“爷爷你可别气坏了身子,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吗?”
总归那人是南宫炎的亲爹,虽然他无情,可是自己却不能无义啊。
东陵没理会,而是看向了她旁边的南宫炎:“小子,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南宫炎挑眉道:“从前他如何对我,我倒是不介意。可是要伤阿雪就不行,我已经与他恩断义绝了,再没有什么父子情分可言,爷爷若是想要做什么根本不必顾虑我。”
东陵点了点头,算他小子有良心,关键时候知道护着自己媳妇和孩子。
不过遇到这样的亲爹还真是替他感到悲哀啊。
纪林默默地说:“你有那样的父皇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你也真是不容易啊。”
纪青雪白了他一眼:“爹。”
纪林摆了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纪青雪有些担忧地看着南宫炎,生怕他听着这些话心里不舒服,可是南宫炎只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那些所谓的父子温情他早已经不在乎了,如今有阿雪和孩子就够了。况且这么多年了,他其实也并不是安然无恙,只是那些东西都被他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