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炎抬头看了看上方飞舞的花瓣,心中直叹,最近自己跟洞仿佛很有缘啊,这刚出了一个,又进了一个。

“你的伤口又裂开了。”纪青雪注意到南宫炎肩膀又在流血了,看来这巫灵族真是与他命里相克。

南宫炎在打量着洞口与地面的距离,他认真地思考着,若是用轻功飞上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此刻他受了伤,还带着纪青雪,恐怕有些难度。

纪青雪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递给了南宫炎:“吃了它,你会舒服些。”

南宫炎接过药,神色十分奇怪:“你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

纪青雪淡淡地说:“出来的时候我就带着了,这药对你伤口止血有奇效。”

南宫炎心念一动,原来她早就备好了,借着月光南宫炎将纪青雪的表情尽收眼底。

此刻的她,褪去了平日里的娇蛮,徒留一袖清冷,像极了那冷情的月,只能远远的看着,却始终无法靠近。

纪青雪抬头望了望上方,说:“这洞怎么也得十米高吧,咱们怎么出去呢?”

“这等高度还奈何不了我,等我休息一下,我就可以带你上去了。”

南宫炎服了药,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凝神静气开始调养身体。

此刻,南宫炎的经脉已经乱作,他暗道不好,这是寒毒发作的预兆。

纪青雪见他额头一直在冒冷汗,蹲下身子,素手搭上了他的手腕,可是刚碰到他,就觉得南宫炎此刻浑身冰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后她喝呵斥道:“南宫炎,你别逞能了,此刻你若再强行运功,只会让你的内息和经脉越来越乱,你不要命了吗?”

南宫炎置若罔闻,对于他来说,经脉紊乱又算得了什么,找不到凤尾草他也一样会死,还不如拼一把。

过了半晌,南宫炎灰白的神色慢慢变得红润起来,身体的温度也逐渐回暖,纪青雪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南宫炎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纪青雪蹲在自己的面前,一脸的担忧,他轻声道:“怎么,你怕我会死吗?”

纪青雪赏了他一记大大的白眼:“我是怕你就这么呜呼哀哉了,没人带我出去!”

他嘴角染上了笑意:“怕什么,不是还有纪神医在这儿吗?”

“我是大夫,不是什么大罗金仙,哪儿每次都救得了你啊。”纪青雪撇了撇嘴,他还真当自己是华佗在世不成。

听了这话,南宫炎不自觉地想起,那日寒毒发作,纪青雪为自己压制毒性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一想到这儿,南宫炎的耳根就不自觉的发热,连身体都微微一紧,他们经历过的事情,他的身体总是替他一笔一笔的记得十分清楚。

纪青雪见他在发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发什么愣啊?”

闻言,他立刻从回忆里走了出来,他赶紧敛了敛心神,却始终不肯再看纪青雪那清丽明亮的眸子,因为那里仿佛藏了一整片星辰,看得久了,人就会不自觉地陷下去了。

南宫炎手握拳头,置于唇边干咳了几声,他颇有些不自在地说:“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纪青雪低声说:“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出去。”

“可我们不能及时回去,私自出来被蓝晴发现了,不就等于东陵族长也知道了吗?”

南宫炎倒不是怕他,人固有一死,更何况他这个老天早就想收走的人,但是他知道无论发生何事,自己一定得护她周全。

纪青雪,一定要活着。

纪青雪不知道南宫炎心里在想什么,她十分淡然地说:“他知道了又如何,早在最初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表明了来意,我们会做什么,他心知肚明。我可不认为,他会觉得一个蓝晴就阻止我们。”

“东陵是什么人,他既然敢放我们入谷,他就有绝对的自信我们不可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盗走凤尾草,但我这个人天生就爱啃硬骨头,越不让我做的,我非要做。”

纪青雪就是这样的性子,南宫炎无奈地摇摇头,用野性难驯四个字来形容她,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啊。

纪青雪冲南宫炎努了努嘴,示意他腾个地儿,南宫炎下意识的往一旁挪了一下。

纪青雪坐了下来,扳过了南宫炎的身体:“不是你说的吗,既来之则安之,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处理好你的伤口。”

紧接着就是“刺啦”一声,不用猜也知道,某人的衣物又壮烈牺牲了。

南宫炎低头就看见了纪青雪埋首忙着替自己宽衣解带,虽然心知她这般举动无关风月,到底还是生了几分戏谑:“看来王府是该给王妃多备些衣物了。”

纪青雪头也不抬,专心处理着伤口,她蹙着眉头,看来有时间得去看看,这巫灵族有没有可以采草药的地方,不然他伤口发炎了,可就不好了。

包扎好以后,纪青雪还特意给他挽了个蝴蝶结,她拍了拍手:“好了,大功告成。”

她看着南宫炎,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是要让王府给你多备几件衣裳。”南宫炎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

纪青雪心中大喜,以为是南宫炎良心发现了,喜滋滋地说:“小伙子觉悟挺高啊,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好歹我也是你名义上的王妃,我穿漂亮了,出去也是给你长脸啊。

谁知听了这话,南宫炎连连摇头,他冲纪青雪挤了挤眼:“不,我只是怕你的衣物不够撕,你要是穿这样出去,简直是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你妹!

纪青雪气得浑身直发抖,南宫炎这个白眼狼,也不看看她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居然还舔着脸说她有辱斯文。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素色长衣上绣了几朵寒梅,显得十分清丽雅致,再看下面,长衣的边角已经被纪青雪撕走了好几块了,她不住的点头,很完美的乞丐服!

纪青雪插着腰,气势汹汹道:“你懂什么,这才是当下盛行的穿衣风格,乞丐服你知道吗你?”

南宫炎强忍笑意:“请恕我孤陋寡闻,这乞丐服还真没有听说过。”

“我说是就是,怎么,你有意见?”纪青雪横了他一眼,大有他敢说个不字,就同他打一架的气势。

南宫炎只得退让,不住地说好:“你说是就是。”

这还差不多。纪青雪收回视线,哼了一句,纯粹是不懂欣赏。

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南宫炎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每次她被气得跳脚时,都是这个模样,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野猫,甚是可爱!

过了好一阵子,纪青雪都不肯同南宫炎说话,谁让他说自己有辱斯文的。

南宫炎起身,站在她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感受到有人影倾覆下来,纪青雪猛地抬头就见某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想也不想的回了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吗?”

南宫炎一噎,原来他一直都不知道纪青雪这个女人给她自己的定义是漂亮的美人儿,他扬了扬嘴角:“是是是,我有眼无珠,错把上好的璞玉当作了蒙尘的铁器,还请王妃原谅则个!”

纪青雪听了话,呆了半晌,南宫炎说话怎么又变画风了,一下子清冷,一下子温柔,他就是个千面郎君,她可下架不住。

更何况,纪青雪才不吃他那一套:“你少来了,我才不信呢。”

南宫炎抿着唇,直接弯腰将纪青雪抄身而起,由于惯性的缘故,纪青雪双手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纪青雪横眉冷对:“你干嘛啊?”

“休息好了,自然是要带你出去了。”南宫炎略微停了一下,他对怀里的人说:“爱妃在本王眼中,绝对是容貌倾国的女子,此言非虚,爱妃若是不信本王也没有办法了。”

这下换纪青雪不肯吱声了,她当然是信的,不回答,是因为她刚刚望进南宫炎的眼神里,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不一样了。

在这里,她承受不住任何一个人对她好,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她就回去了,说不定她现在还置身梦境,南宫炎,云儿他们都是自己做梦梦到的人,等她醒来一切照旧。

见怀里的人儿眉头打了结,神情若有所思,这个女人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抱紧我,我带你出去。”

纪青雪手下用力,南宫炎抱着纪青雪,运起全身的内力,足尖轻点,风鼓进了两人的衣衫里,一时间衣衫翩飞,场景煞是好看。

南宫炎将纪青雪稳稳地放在地上,脸色微微发白,纪青雪想也没想就问他:“你没事吧,是不是牵动伤口了?”

南宫炎强忍着喉头的腥甜,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我没事,爱妃的衣物还是留着下次用吧。”

话音刚落,纪青雪面目狰狞,这个南宫炎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忽然,纪青雪注意到了周围,她看了又看:“南宫炎,你看看周围,是不是和我们刚才看到的不一样了?”

南宫炎望向四周,的确和他们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连来时的路都已经在阵中隐去了身影。

这就是雪茹幻境最厉害的地方,假亦真时真亦假,说是幻境可经历的一切却又十分真实,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成了这阵中冤魂,果真是天下第一大阵,好一个巫灵族啊!

“怎么办?这个雪茹幻境很是棘手啊!”纪青雪一直以来不祥的预感,似乎就在此刻应验了。

南宫炎的眼神落了下来,他无比认真道说:“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周全。”

纪青雪摇头,别说丧气话,两个人一起来的,就得一起走。

南宫炎有一瞬间地怔愣,随即点头,眉眼十分温柔。

他说,好,我们一起离开。

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