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刘澈的人到了盖州之后,后金会如何反应呢?
刘澈也想明白了,此时熊廷弼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个雇佣军。或者说,象大明与蒙古各部谈判,让他们牵制后金是一个道理的。
既然开原与铁岭文着要不回去,那么武着熊廷弼也不敢。
一但熊廷弼与铁岭打起来,后金就能直接攻陷了辽阳,所以既然已经退让了,不如退的狠一些,顺便把辽河的出海口借给刘澈一点地方,这一步在围棋当中,叫作飞。
“那就借一块地方吧,在海州卫借一块。但不急,明年开春吧,今年顾不上。”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熊廷弼也是大吃一惊呀,刘澈真敢要。
刘澈又问:“熊公,你说了算吗?”
“当然,我说了就算。不过我也会给你一份正式的朝廷文书,这样的话你才名正言顺。只是,需要一个名头,怎么称呼合适呢。”
是谁把熊廷弼叫熊蛮子的,这心计也很厉害呀。刘澈心中暗骂,他明白这算是一种态度,自己要表明一个身份,这就有一些招安的意思了。
刘澈嘿嘿一笑:“我不会出面的,要身份也简单。我在铁岭找一个商人,或者是乡绅出来。名义就是百姓自组乡勇,对抗残暴的后金,借海州卫一地,建一处仓库。可以帮着守备沈阳的军卫运粮食。从莱州码头到这里,总比路上运容易吧。”
熊廷弼也是暗自吃惊,这位年龄不大,心计倒是老道。
不过这个理由他能够接受,而且真的从海路运输的话,肯定要比在路上节省的多。
后金的威胁要远比刘澈大,可刘澈也不是羊。将来的事情真的很难说呀。
“好,就这么说了。如果要帮着运粮,自然有一份酬劳的。”
刘澈倒是松了一口气,心说好在这是大明,放在大清的时候,宁可被异族占土地,杀了百姓,也不会让汉人得到半点,别说是汉人,可以说就是他们满人自己,皇室也不会把机会给满人,宁可便宜了所谓的洋人。
“熊公,还有一个问题,流民好说,我收容就收容了。可如果沈阳、辽阳等地,军民自愿的跑到我这边来,熊公怎么讲?”
“腿在他们身上,就算拿刀子架在脖子上,想跑也挡不住。”
熊廷弼这句话,也是他的心里话。
“那就说定了。击掌为誓!”
两人一拍手,这事情就算是说好了。
当天,熊廷弼回去给京城写了一份奏本,内容是:后金突袭开原、铁岭。开原、铁岭守将皆战死。后原军中散勇胡天任等人,为战夺回两城。但因抚顺失陷家人惨死,又因沈阳城中官员无道,心灰意冷,落草为寇。
虽为草寇,可依心怀正义。集辽东八十八山寨,以及萨尔浒之战溃散之兵,血战开原城。杀敌数万,斩匪首何和礼,斩后金牛录额真十数人,并夺回抚顺。
臣以为,虽背军而弃,但非胡天任等人之过,心中亦有芥蒂。
愿归还抚顺城,众人留居铁岭继续对抗后金之匪。但臣却以为,皆是忠义之士,当安抚之。赏赐御用之物以示皇恩,以辽东之产换取中原物产以为生计。
熊廷弼继续写着他的奏本:
臣再建议,允许其在盖州借地建仓,以其忠勇之军,借辽河之水道为辽阳、沈阳两城运粮,可减轻陆运之巨大消耗。又可以为沈阳、辽阳之先锋,对抗后金。
敢战者皆为士,为何萨尔浒之战,十二万大军却惨败于后金。而溃兵散勇,辽东百姓,山寨草寇却血战后金而胜之。臣不解,臣迷惑。
熊廷弼这奏本写完,自己也是十分满意。
特别是最后这一条,绝对能让朝堂之上吵的天翻地覆。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为什么十二万正规军,还不如散兵游勇厉害呢。再加上之前沈阳城那些官员贪默,欺压百姓,压榨军户,克扣军粮,随意奴役士兵等等罪证。
一句话,谁来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熊廷弼绝对是忠臣,他为了守住辽东,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这份奏本,也是一道利剑,要让朝廷之上看看,你们这些只知道自己利益的官员们。是你们才让大明军队败了的,是你们才让大明守不住辽东,打不过后金。
刘澈没机会看到这份奏本,自然也是不知道内容的。
如果他看到的,肯定就会说,这才是真正的熊蛮子,绝对的蛮干派。
刘澈呢,回去继续发展自己的地盘。至于抚顺城嘛,马林也撤退了,只留下一千多士兵在这里守着,派了一个千户每天训练,小心的守护城池。刘澈相信,将来这里还是有用的,辽东有三百万以上的汉民,再加上蒙古、叶赫等部落,抚顺城还是会繁华起来的。
刘澈和马林一起回铁岭。
路上,马林问刘澈:“先生这一计高明,朝廷想试探咱们。可咱们也想看看朝廷的想法,依那些官老爷的态度,他们只管酒池肉林的活着,谁会在意这些下等军卒的死活,胡天任、岳武,无论武艺再高,再有忠义之心,也不过就是他们眼中的陷阵营。”
刘澈听得懂,陷阵营这个词,放在后世就是炮灰的意思。
马林继续说道:“既然有人挡住了后金,只是花些许财货赏赐,这可是非常合算的。“
“事实上,他们花不了什么。咱们还是自己养活自己的。”刘澈补充了一句。
“就是这话。”
马林对于朝廷也是心凉了,继续说道:“朝廷对于辽税就异议巨大,眼下这笔银子省下了,无论是宫里,还是朝堂都是乐意看到的。”
“那么以后呢,他们想过以后吗?”
“以后,就我马林来看,后金越发的壮大了,萨尔浒之战后朝堂之上已经认定想灭了后金是绝然不可能的,所以才派了熊廷弼来,战略上也变成了以防御为主。先生有所不知,这战略由攻转防容易,由防转攻不容易。”
这话刘澈就不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