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防盗提醒:订阅率需满40%才能看到正文。 叶青微柔声道:“既然都有了鬼了, 又何妨有神呢?”
崔灏狠狠点头,道:“没错, 那个鬼我认识,也是我大开后门放他进来的,可是,他绝无恶意, 只是……”
“只是想要听课, 是吗?”
崔灏那张温润的脸上少见的露出吃惊的神情, 他赞叹道:“我总算明白你才女神童之名, 绝非浪得虚名。”
“原来你以前一直认为我是浪得虚名?”叶青微收敛起笑容。
崔灏心里一突, 因为有求于人立刻紧张道:“阿软, 不,我并不是……”他突然反应过来, 无奈道:“阿软你在逗我是不是?”
“咦?奇怪了?”叶青微的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师兄你有什么好的?我为什么要故意逗你呢?”
女人故意逗男人无非是出于恋慕之情。
即便崔灏一向稳重,此刻也忍不住心神摇曳, 毕竟男人都有劣根性,被这样美的一个女子爱慕,总是会让男人忍不住对她多一分温柔。
崔灏低声道:“这都是我过错, 我会向老师请罪的, 只是不能让阿澹看到他。”
他快趋几步,赶上了领头的李行仪。
落到最后的叶青微竟与李昭站在了一处。
“殿下在看什么?”
李昭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寒声道:“你故意的。”
叶青微一下子就明白他是指她刚刚对崔灏说的那一番话。
她的眼神更软了几分,就像是软媚的红绸, 笑道:“是啊,殿下真厉害。”
李昭神色未变,依旧凝视着她的眉眼,淡淡道:“为什么?”
叶青微勾起一抹坏笑,小拇指指尖儿蹭过下唇角的胭脂,笑盈盈道:“自然是因为男人自以为是的样子实在是有趣的很。”
她笑得坏透了,可又显得伶俐可爱。
李昭还是问她:“为什么?”
放眼天下能够完全明白李昭言简意赅话语中含义的,大概就只有叶青微一人了,他第一个“为什么”问的是为什么要逗崔灏?第二个“为什么”则问的是她为什么要对他如此坦诚。
他这样问只是因为他不理解,全然没有批判和责怪的意思。
叶青微笑容艳丽,声音温和道:“因为我相信雍王殿下。”
说罢,她便裙角轻扬飘然离开。
李昭依旧冷淡,可是他的神情却有些迷茫。
相信什么?
相信他不会戳穿她真实一面?还是相信他不会害她?
李昭垂下眸,月色下他的睫毛几乎成了霜色。
几人走在寒池小筑前的回廊里,临到房门前却又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不进去吗?”叶青微上前,门里的阿菱听见自家小娘子的声音,立刻就打开了门,可看到叶青微身后还跟着那么多郎君,她懵了一瞬。
“小……小娘子……”阿菱虚弱地唤着叶青微。
叶青微将食指竖在唇前,笑眯眯道:“嘘,小声些,他们是来捉鬼的。”
“捉、捉鬼!”阿菱更慌了。
叶青微朝她展开双臂,柔声道:“阿菱若是怕了快到我怀里来躲一躲。”
王子尚与李行仪无比艳羡地瞅了一眼叶青微柔软的怀抱。
阿菱都快要吓哭了,听了她这番话,更是无奈道:“小娘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不要再开玩笑了。”
叶青微靠着门框,笑道:“诸位要进来看一看吗?”
王子尚等人非常想进,又特别不好意思。
崔澹撇了撇嘴道:“装什么装,你半个脚都踏进去了。”
王子尚咳嗽了一声将脚收了回来,还动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着自己的大腿抱怨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阿软的屋子也是可以随便乱进的吗?”
崔澹“呵”了一声,“又不是没人进过。”
众人的目光都不动声色地溜到了魏王李珉的身上。
李珉面上含笑,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握住。
“说起来,怎么没有见到太子殿下和卢郎?”崔灏立刻转移话题道。
郑如琢道:“卢郎他脖子不小心扭到了,而且,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在夜间走动。”
王子尚“哈”了一声,嘲笑道:“知道他胆子小,却没有想到小成这副德行。”
“小王出来的时候问过太子,太子他困倦的很,便托付小王来看看。”李珉微笑道。
叶青微“咚”的敲了一下门,问道:“如何?还要看吗?”
“屋子空间也不大,在外面看一眼也就行了。”
几个郎君争论着,堵在门口。
叶青微询问的目光落在阿菱的身上,阿菱避开众人摇了摇头。
叶青微随即后退几步,视线在寒池小筑的周遭打量,突然,背心一凉。
一个冷如冰霜的声音响起:“小心。”
叶青微回眸一笑,低下头,见李昭用剑柄定在她的后心处,止住她的去势,防止她碰到他。
李昭其人后世有诗云:霜色映雪色,雪松挂雾凇。尤其他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变故左耳上方的几缕青丝变白雪,更让他整个人凛然不可亲,唯有在长剑染上鲜血之时,他整个人才多了一丝温度。
“该不会是藏在寒池里吧?”王子尚一脚踏着栏杆,作势要跳下去,结果他自己不跳,反倒虚晃一枪朝李行仪捉来。
好在李行仪这次长了记性,飞快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黑手。
“好啊!”李行仪怒极反笑,“你可还真是我的好兄弟,卖兄弟卖的顺手。”
王子尚没羞没臊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想跟阿行你一起下去看看而已,谁知道阿行你居然这样想我。”
李珉摇了摇头,道:“这寒池的水着实寒凉,一个人不可能在里面呆太久的。”
“魏王殿下知道的如此清楚——”崔澹扬着下巴,拉长了声音,言外之意便是李珉偷偷涉水来叶青微的屋外不知道想做些什么。
王子尚与李行仪脸色一变。
“你们该不会真的要下水吧?”叶青微低头看了一眼,被月光照的亮闪闪的寒池水,“还是算了,这么凉对身体不好。”
“嘭”的一声,水花溅起,李行仪已经跳了下去。
“喂!”王子尚拉了他一把,他却往寒池中心走了走。
李行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闷声道:“一旦真有人怎么办?别吓着阿软,我先找找看。”
叶青微歪歪头,略感无奈。
李行仪怎么就这么蠢的可爱呢?
可是,他要是不蠢上辈子也不会被她的假情假意套牢,为她鞠躬尽瘁,守着一座城。
“这样不行。”
崔灏站在叶青微身后,突然开口,将袍角掖进腰带里,跳了下去。
王子尚扭过头,看着叶青微专注凝视着李行仪的目光,咬咬牙,也拎着衣摆跳了下去。
“诸位郎君小心些,池子越到中间越深!”阿菱忙高声提醒。
叶青微道:“不如你们还是回来吧。”
崔灏扭头对王子尚道:“是啊,你身份贵重,还是早早上去吧,我来就好。”
王子尚狠狠地一砸水面,晶莹的水花溅在他的脸上,他恶狠狠地盯着崔灏道:“你能做到的,凭什么我做不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崔灏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只想早早将这两个不知人间疾苦的郎君赶上去,他扭头看了叶青微一眼。
王子尚立刻怒道:“你往哪里看!那两对招子不想要了是吧?”
“王郎,你误会了,我对阿软别无他想。”
“装模作样可是我玩剩下的,你跟我玩这套!”
崔灏见他说不通,便去拉李行仪,劝他上岸。
李行仪打开他的手,冷冰冰地盯着他,就好像崔灏是抢了他夫人的奸夫一般。
崔灏嘴里一阵发苦,心里却又忍不住几分甜。
——阿软果然待我不一般。
崔澹站在岸边看了崔灏这一番无用功,拍手大笑起来。
“崔灏啊崔灏,人家在苦海中正快活着呢,哪需要你去做什么引渡人,我看你如此紧张,莫非那鬼你认识?”
崔灏咬着牙,正欲辩解,叶青微却轻轻柔柔地开口,柔软如三月春柳的手指也搭在了崔澹的手腕处。
“崔小郎君。”
崔澹原本讥诮的嘴脸收敛了些许,依旧扬着下巴道:“怎么了?”
“小心些。”她笑了一下。
一贯软硬不吃、猫嫌狗厌的崔澹老老实实地后撤几步,嘴里却道:“唉,就你事多,讨厌死了。”
叶青微松开手,崔澹立刻看了她手一眼,又瘪瘪嘴,扭过了脸,好像在生什么闷气。
“你们快些上来,别着凉了。”她微微蹙眉,目露担忧。
叶青微这一个神态比崔灏磨光了嘴皮都好用,王子尚立刻道:“阿软若是担心,我这就上来。”
“阿行?”叶青微看向李行仪。
李行仪两腿一颤,一个转身就“哗啦啦”踩着水往回走。
崔灏松了一口气,抬头朝叶青微感激一笑。
正在这时,李昭突然一个转身,冷声道:“什么人!”说着便拔剑朝寒池中刺了下去。
“住手!”崔灏惊恐出声。
叶青微被澄娘抓着绣花,三下两下,花没绣上一朵,却被扎了满手的针眼儿。
坐在一旁竹凳上的澄娘又心疼又无奈,连声道:“好了好了,快放下,是让你在布上绣花,谁让你在指头上绣了?”
“你这孩子文武都能学的不错,怎么就是学不会女红呢?将来嫁人可是会被婆家嫌弃的。”
上辈子那三位暴君,可从不敢嫌弃她的女红。
叶青微盯着手指上的针眼看了一会儿,懒洋洋地晒起了太阳,低声道:“要我会女红做什么?将来找个会女红的夫君不就好了。”
澄娘被她大胆的言辞惊住了,道:“哪里又会女红的男人?”
叶青微柔软地笑了一下,道:“以后,他便会出现。”
她如此言之确确,澄娘也不想打击女儿。
“对了,娘,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娘家人?”
澄娘愣了一下,低下头道:“并没有什么娘家人。”
叶青微盯着澄娘,许久才无趣地撇开头。
“方才听竹林那边很是热闹,是有什么事情?”澄娘边做女红边问。
叶青微软绵绵地依靠在小竹椅的椅背上,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糖稀一般慢慢化开,她随口道:“王郎和郑郎因为家中小妾一事争吵起来,他们两个准备去杀了那个小妾……娘!”
“啊?”澄娘回过神,神情恍惚,“怎么了?”
“娘,你的手!”
澄娘低头一看,竟发现绣花针被她戳进了指头里,她这时才感觉疼痛,惊呼一声,将针移开,含住了手指。
叶青微忙起身去检查她的手指,低声道:“娘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澄娘笑了笑,轻声道:“年纪大了,眼睛就不好使了……你方才说的那两位郎君真的去杀人了?”
叶青微抬起头,冲着她温柔一笑,道:“并没有,他们被师兄给拦住了。”
澄娘点点头,道:“崔一郎一向心善。”
叶青微闭上了嘴。
崔灏虽然此时出尽了风头,世家之中除了赵郡李氏那位一锤子砸死小妾,以“勇武”出名的郎君外再也无人能及,但是不久的将来他非但会泯为众人,还会被世人认定为女妖帝和世家之间的墙头草。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些改变?难道会是因为叶明鉴一家人?
叶青微低头去看正含着手指出神的澄娘。
她与这个叶青微长得一模一样,后世却从未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他们想要隐藏什么?
“日头越来越大,娘还是回屋吧。”叶青微抱着澄娘的胳膊软绵绵的撒娇。
澄娘笑了笑,随着女儿回屋。
叶青微正准备去水榭纳凉,隔着老远听到一大群人嚎着“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及”。
她停住脚步,只听声音越来越近,远远望见郎君们从回廊另一端成一纵队,“呼哧呼哧”跑来,或紫或白或黑或青的袍角掖在腰带里,一个比一个蔫头耷脑。
“声音太小了,再大声一点!”
“是,老师。”他们勉勉强强抬起了头,无力地回应。
“声音太小了,还想要再跑一圈?”
“是,老师!”
“哦,原来你们还是想要再跑一圈,那么满足你们的愿望,再加一圈。”
叶明鉴一声令下,哀嚎遍野。
“再有杂音就再加一圈好了。”
郎君们一个个咬牙切齿,硬生生地将哀嚎声憋了回去。
叶青微靠着回廊的栏杆,微笑着迎接他们,那些迎面跑来的郎君一见她,立刻小小惊叹了一声。
“我听到了,在加一圈。”
这次,郎君们谁都不敢哀嚎,反而各个挺胸抬头,意图在路过叶青微的时候展现出最好的姿仪。
这一队人中打头的便是太子李珪,他用袖子蹭了蹭额头,对她笑了笑,叶青微随之颔首。
李珪身后便是魏王李珉,李珉路过时,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阿软,好阿软,有没有帕子借我用用,我回头还你十个百个。”王子尚笑嘻嘻地恳求。
跑在李珉和王子尚中间那位穿着素衣长袍的男子一脸不高兴,回头瞟了王子尚一眼,傲慢地扬了扬下巴。
王子尚不大高兴地朝他呲了一下牙,道:“崔老二,你可真是不讨人喜欢。”
那个一脸矜贵傲慢的郎君“哈”了一声,道:“多谢夸奖,彼此彼此。”
王子尚一噎,眼珠子一转,长腿一伸,就给他来了个下绊腿,崔二郎立刻跳了起来,落下时还故意往他腿上踩,吓得王子尚“嗖”的一下缩回了腿。
后面的李行仪捂着额头道:“我说,你们这套把戏从三四岁玩到现在,难道你们就不厌吗?”他的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肯看叶青微。
王子尚瞟了叶青微一眼,道:“李行仪你别猖狂,你要知道你在十二岁的时候可还在尿……”
“啊,闭嘴!”李行仪一脚就朝他□□踹去。
王子尚立刻避开一步,惊魂未定道:“要不要这么狠啊,阿行你这可是要我断子绝孙,断了我们王家的……”
话还没有说完,崔二郎也趁机一脚扫来,学着王子尚方才的样子给了他一个下绊腿,王子尚一时不察正被扫中,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王子尚捏着拳头,怒道:“崔澹!”
崔二郎扬了扬下巴,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特别招人恨。
李行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递给自己的好兄弟一只手,王子尚一巴掌拍开,眼前又伸来一只手,他刚准备再次拍开,却顿觉不对,原本掌掴顿时变成了抓,牢牢抓住了这方柔荑。
软绵绵、滑溜溜、冰冰凉的触感……
王子尚咬着下唇,抬眼,眼前果然站着俏生生的叶青微。
他只觉一口热气在胸腔里化开,四肢百骸都暖烘烘的,他抬起头,满脸的汗水使得他灼艳的眉眼像极了湿漉漉的海棠。
王子尚张开嘴,“嗝!”
“噗嗤!”李行仪原本的妒忌变成了嘲笑,他捂着嘴,双肩抖个不停。
“李行……嗝!”
“哈哈!”李行仪彻底不管不顾爆出了一连串的大笑。
行事张狂的王子尚还从未遇见如此窘迫的情景,他紧紧闭上了嘴,却还是忍不住“嗝”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