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了,热闹一片。

楚北虽然好奇,却没有问清韵是什么时候生的,他大概能算的出来。

他坐下来,接受将士们的道贺,觥筹交错,酒意盎然。

喝了尽心处,皇上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他还不知道楚北丢了生产在即的清韵来边关的目的,要是没有大事,皇上是不打算轻饶了他,因为他出征之前就说过,不许他离开京都一步。

皇上虎着脸,问道,“你来边关有什么事?”

皇上问话,楚北站起来,回道,“儿臣此番起来,是给父皇送东西的。”

皇上脸就拉了下来,“送东西用的着你跑一趟吗?”

上回三皇子来,就差点出了事,雪崩这是天灾,岂是人力能避免的,他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楚北点头道,“那东西非比寻常,一般人送来,儿臣不放心,就亲自来了,朝政有宁王叔打理,父王还不放心?”

宁王,皇上自然是放心的,他更对楚北送来的非比寻常的东西更感兴趣,他道,“你送了什么东西来,呈上来看看。”

楚北就让人把东西抬上来。

其实他来边关有半天了,只是这会儿才得空进军营而已,他知道皇上不乐意他来边关,嘴上说送了很重要的东西来,把炸弹描述的多么的威力无穷,根本没用,一定要亲眼见过,才有震撼力。

这半天,楚北就让人制造炸弹去了,时间紧促,只造了十个送来。

看着官兵抬进来一口半大箱子,将士们还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一些像是煤炭一般灰不溜秋的东西,顿时大失所望。

宸王是在逗皇上玩吗,这东西也能用得上非比寻常四个字来形容,更劳驾他宸王丢了王妃千里迢迢的给送来?

宸王怎么会这么的不成熟稳重呢,要说这是逸郡王干的出来的事,那还差不多。

皇上也很失望,他已经在心底琢磨,怎么罚楚北,不让他在军中丢了威信,又不显得自己太偏袒儿子,还能敲打儿子了。

楚北见皇上压根就不看炸弹,就知道他在想怎么罚自己了,他好歹也是宸王,至于把寻常东西当宝贝一样送来吗?

楚北神情淡淡的吩咐道,“丢一颗出去,小心别砸到人了。”

抬箱子的官兵点点头,拿了一颗黑球走了出去。

从腰间摸出火折子,吹出火苗来,将黑球一点,往远处空地一丢。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地上被砸出来一米多的深坑,灰土四扬,几米外的啃着羊腿的官兵都被炸懵了,羊腿掉了都不知道。

皇上正在喝酒呢,听到这声音,犹如惊雷,手里的酒杯也摔了。

那些将士们更是惊站了起来,一改之前的平淡,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竟有如此威力。”

镇南侯就道,“这东西要是用来攻城……”

能炸出那么深的坑,用来炸城墙不在话下。

然后就有将军看着箱子,目露炙热了,这东西当真是不比寻常,只可惜只有这么多,威力有限啊。

皇上也觉得可惜。

楚北就道,“我带了两百官兵过来,开了个作坊,专门制这东西,这是下午敢出来的,威力有限。”

威力有限四个字,就像是方才的惊雷声,一下子在他们脑中炸开,炸的他们都懵了。

方才那一下,还算是威力有限?

要不要这样吓人啊?

而且,这一箱子一个下午就赶制出来了……

那些将军们兴奋了。

皇上也说不出来话,呆呆的看着楚北。

楚北就道,“父皇觉得这东西,儿臣该不该亲自护送来?”

这东西威力之大,要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后患无穷,就是他送来,还带了二十多名暗卫一路尾随,慎重又慎重。

皇上瞪了楚北一眼,“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早的送来?”

楚北有些黑线,他连清韵生产在即都顾不上,还不够早的吗,父皇是不是被炸懵了。

皇上也反应过来了,他起身道,“你随我来。”

本来这里是军中大帐,只是不少将士们在用宴,他让将士们出去就是扫兴,他就自己出来了,到了偏帐,也就是他住的地方。

皇上问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皇上怕这东西楚北有,别人指不定也有,这东西一定紧紧的捏在手里,否则朝廷危矣。

楚北就道,“这是清韵从医书上看到的,我让人研制了许久,才研制成功,应该没人知道。”

“清韵?”皇上惊诧,他没想到炸弹还和清韵一个女儿家有关。

想到出征之前,清韵立了一大功,但和炸弹比起来,那功劳都有些不够瞧了。

“回去一定要好好奖赏她,”皇上笑道。

楚北笑笑不语。

皇上轻咳一声,问道,“你母后还好吧?”

楚北摇头,“不好。”

皇上没有就皱拢了,“怎么会不好,还有人刚欺负她不成?!”

欺负倒没有,可是云贵妃因为三皇子的事,闹得后宫人仰马翻,皇后都发脾气了,她可是极少动怒的人。

楚北有别的打算,他道,“母后和父皇以前关系虽然不好,却同处一个皇宫,只要有心,总能碰到,如今父皇来边关几个月了,母后想念父皇了……”

皇上听得心情极好,没有什么比自己思念的人也思念自己更叫人愉快的了。

他瞥了楚北道,“不要跟你父皇我耍小心思,有你和清韵在,还能让你母后有什么事?如今清韵也生了,朝政交由宁王打点,我也放心,你就在边关多待些日子吧。”

说完,皇上就迈步出去了。

楚北跟在身后,问道,“有逸郡王的消息吗?”

这些天,他一直在奔波,收不到逸郡王的消息。

皇上绷紧了脸道,“昨儿送了信来,说是北儿和端敏见到了,还惹怒了北晋公主,差点阉了他。”

皇上也摸不准逸郡王送来的信,能信几分。

那小子禀告事情,要么避重就轻,要么就往死了禀告,二皇子在宫里险些遇难的事,皇上也不知道能信几分,唯一知道的大体就是他现在还算安全。

二皇子现在,的确是安全的。

可之前也确实吓坏了,他进宫,成了北晋的乐师,宴会的时候给皇上抚琴奏曲,他琴技高超,加上又是逸郡王送进宫的,很得北晋皇上看重。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乐音坊也不例外,他取代了第一乐师的位置,把前第一乐师给惹毛了,处处给他难堪,找他麻烦,好在二皇子都一一化解了。

但二皇子是带着营救端敏公主的心进宫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她。

也让他如愿的见到了,看着端敏公主消瘦的他都快认不出来了,二皇子心如刀绞。

远远的见一次,远远不够,他还想见第二次,第三次。

次数多了,就容易出事了。

这不被人发现了,前第一乐师抓住了把柄,然后告诉北晋公主,北晋公主脾气冲,二皇子那一张绝世的容颜,她羡慕嫉妒恨,有事没事就传他去给他弹琴奏曲。

第一乐师还给她出主意,不如把他阉了,只要成了太监,就能时时陪伴公主左右了。

公主觉得这主意很好,她就喜欢二皇子天天陪着他,最好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才好。

然后,北晋公主就让人抓了二皇子,要阉了他。

真是无妄之灾啊,因为二皇子以乐师的身份进宫,他不会武艺,众目睽睽之下,根本就不能反抗。

好在逸郡王在宫里养了不少耳目,这事很快就告诉他了。

在二皇子被送进去前,及时将他解救了下来。

虽然是北晋公主下的命令,但逸郡王混的开啊,还没人敢不给点面子。

他把二皇子带走了,去见了北晋公主,人是他送进宫的,也跟皇上手里,以后听腻的他的琴曲,就把乐师还给他,他还没听腻。

是以,乐师北晋公主是不能随便杀了的。

北晋公主对逸郡王也很有好感,因为他送了不少好玩的东西给他,而且,她根本就不懂做了太监对男人来说有多痛苦,她只是单纯的喜欢看着二皇子,想他陪着她。

逸郡王就帮她出了个主意,笑道,“他是个琴痴,精通咱们北晋的琴曲,如今在钻研大锦的琴曲,宫里有大锦的人,还精通音律,所以才偷偷去请教,公主想和他朝夕相处,不如求皇上给个恩典,一起学习大锦的琴曲,大锦一向自傲,说大锦的女儿家腰肢如柳,其实咱们北晋根本就不差,同样的舞姿,我北晋的女儿跳的更好。”

北晋公主也喜欢跳舞,如今听了逸郡王的话,再见他挤眉弄眼,她就懂了。

她可以借口和大锦端敏公主学跳舞,让乐师抚琴,这样就能相处好久了。

就这样,二皇子成功而且是正大光明的和端敏公主见上了。

起初她还不愿意教北晋公主跳舞,最后逸郡王出面了,骂她,“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话,骂的很粗鄙。

端敏公主出嫁才两年,她是认得逸郡王的,当时就惊呆了。

闻名北晋,深得北晋皇帝宠幸的年轻大臣谢大人,没想到竟然是逸郡王……

端敏公主仿佛被这一骂就想开了,教北晋公主跳舞。

二皇子留下来抚琴。

他的琴声悠扬婉转,仿佛在诉说情意,端敏公主觉得琴声有些熟悉,仿佛来自故人,可那张脸,分明很陌生。

二皇子和端敏公主一句话都没说,说有的话都在琴声里。

他们以琴相交,以琴相知。

那琴声越接触越熟悉,像是二皇子。

端敏公主不笨,她追问他,二皇子没有承认,他怎么敢承认,端敏公主从来只当他是兄弟,不敢有儿女情长。

但是,他知道,她对他,有情。

二皇子告诉她,逸郡王留在北晋,就是为了救她回大锦。

而她要做的,就是教北晋公主跳舞,哄她高兴。

北晋皇帝寿宴在即,逸郡王决定了,就在他寿宴那一天,救端敏公主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