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兴国公就是一个为了儿子枉死讨公道的慈爱父亲,因为儿子的死因,被人歪曲,所以愤愤不平。
兴国公很生气,但太后更生气,因为兴国公对先太子越好,就越能证明清韵说的都是真的,先太子是他和宁太妃生的!
欺骗她在前,还妄想抢皇位,逼皇上禅位,甚至要逼死皇上,太后看着兴国公那一副你还是不是先太子亲娘,之前的疼爱全是假的不成的神情,太后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喝道,“混账!先太子死的时候,你还在回京的路上,你回京,他都入了棺敛了,哀家亲自送葬的成了颠倒是非黑白,你说的反倒都是真的了?!”
太后的声音透着威严和凌厉,在偌大的议政殿回荡。
兴国公脸色一白,直直的看着太后,拿太后没辙,因为他确实没有见到先太子最后一面。
满朝文武许多人都没有见到,因为误杀先太子的是皇上,事关重大,所以当时的知情人,几乎就没有留活口,就连宁太妃知道,都是后来旁敲侧击,从太后口中得知的。
太后呵斥的兴国公无话可说,然后望着百官道,“先太子死了快二十年了,哀家也心痛了二十年,虽然哀家不愿意承认,但先太子全是咎由自取,皇上和皇后也脱不了干系,但这事哀家瞒了所有人,却没有隐瞒先皇,他当时病重,不久于人世,哀家怕他在九泉之下,见到先太子,知晓实情,怪罪于哀家,所以坦白相告。先皇还是执意将皇位传给了皇上,哀家没有权利去管皇上禅位的事,也没有权利左右皇上将来会把皇位传给谁。哀家这么多年逼迫皇上和皇后,执意要立安郡王为太子。是因为哀家厌恶皇后,哀家知道她无辜,但先太子之死,和她有脱不了的干系,哀家见到她,就会想起先太子的死,哀家不想见到她,甚至不愿意和她共处在一个屋檐下。更不愿意这皇位落到她所出的大皇子手里!”
清韵站在一旁,见太后越说越激动,她挠了下眉毛。
不愧是太后,撒起慌来,连她都分辨不出真假来了,好像这就是事实一般。
但太后当众说这话,就等于是宣告将来她不会再干涉皇上立储了,甚至连皇后都洗白了,她承认了皇后是无辜的。
最最重要的是,太后说先皇知道先太子是死在皇上手里。还执意把皇位传给皇上,这就杜绝了百官的质疑啊,虽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皇上有权利赦免,先皇不怪罪皇上啊。
二十年前的事,二十年前就已经了了,百官没有必要知道,他们要做的,就是跟着皇上治理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其他的都不重要。
至于太后说他告诉先皇了。谁又知道是真的告诉了,还是撒谎呢。知情人除了太后,就只有死了快二十年的先皇了。谁还能求证不成,这就是死无对证。
况且,先皇把皇位传给皇上是不争的事实。
百官都当成是热闹看看,可是兴国公就做不到了,一颗心像是掉进了冰谷,凉透了,他望着太后,急道,“太后,你今儿说的话,和前告诉臣的,截然相反,你告诉臣,是不是有人挟持了你,是不是宸王妃给你下毒了,逼你这么说的?!”
兴国公声音很慌乱,他手指着清韵,有些急不可耐。
本来在大殿里,清韵就是一个凑热闹的,结果却硬是有人要将她拉出来,让她立在风口浪尖上。
清韵也不生气,看着兴国公,似笑非笑道,“我还真是纳闷了,兴国公,你为什么就一定要皇上禅位给安郡王呢?安郡王的治国本事比皇上强吗,他做了什么丰功伟绩了吗?你对安郡王好的也过了份吧,要说安郡王是太后的孙子,皇上是太后的儿子,你这样顾着安郡王,却把皇上往死里头逼,有你这样做舅舅的吗,太后都说了,二十年前先太子的死她虽然痛心,却是死有余辜,做爹的都原谅了,你一个做舅舅的,反倒耿耿于怀,你就没想过,你的亲姐姐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你可劲的往死里逼得是她另外一个儿子,知道的是你在帮太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太后有仇,要将她逼成一个孤家寡人呢。”
兴国公脸色铁青,一双眼睛冷的泛光。
清韵看着他,笑容灿烂,她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好像没有说错什么吧,还是你帮安郡王,不是因为太后,而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兴国公拳头攒紧,骨头嘎吱作响,他咬了牙道,“我没有私心!我只是看不得先太子枉死,我只想还他一个公道!”
兴国公说着,清韵就啧啧声笑了,“好一个大义凛然了兴国公,为了外甥,能抛头颅洒热血啊,对了,给结发妻子下毒,让她脸上起红疹,还让她误会是我的面膜有问题时,怎么没见你有这样的大义凛然啊?”
说着,清韵又加了一句,“不要这么看着我,你要说我污蔑你,那我就当着百官的面,将那日去给兴国公夫人治脸的太医找来,当面对质!”
“对陪伴了你几十年的结发妻子都能如此狠心,却对一个死了二十年的外甥这般关怀备至,要给他讨一个莫须有的公道,兴国公,你的脑袋构造绝对我们常人不一样,一般人干不出来这事,对吧?”
清韵说着,还去问一旁站着的大臣。
那些大臣都唏嘘不已,点头赞同清韵的观点。
在这时候,有一个很突兀的声音传来,“呀,这么热闹啊!”
声音很熟悉,是逸郡王的。
众人寻声玩去,只见阳光下,逸郡王半边身子搭在明郡王身边,一手扶着屁股,一边迈步进大殿,有些呲牙咧嘴,“议政殿的门槛有点高了,有必要降低一点……”
看见他走过来,献老王爷就皱眉了,“一身的伤,赶紧给我回去,议政殿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逸郡王看着献老王爷,道,“不是我能来的地方,祖父,你这眼神,有必要让宸王妃给你看看了,她一个女人都能来的地方,我和明郡王怎么就不能来了,你这是歧视我们你知道吗,我和明郡王深表不服!”
逸郡王说的大声,明郡王赶紧道,“我只是搭把手,送你来的,有什么事不要算上我。”
逸郡王斜了明郡王一眼,一脸的鄙视,真是没骨气,我祖父虽然霸道,可他敢在太后和长公主面前给你难堪么。
清韵嘴角微抽,伤成那样,刚刚才有了些好转,就四处蹦跶了。
见清韵撇着他,逸郡王一拐一拐的靠着明郡王走过来,问道,“对了,大殿里聊到哪儿了,到宁王才是太后亲生儿子了没有?”
“……你来早了,还没有,”清韵翻着白眼道。
逸郡王嘴角抽了抽,“来早了?怎么会早呢,我紧赶慢赶,就怕赶不上,屁股都差点颠开花,居然来早了,你们这也太磨蹭了……”
“没打算说,”清韵无奈道。
她已经把事情告诉太后了,并没有十足的证据,怎么处理,说还是不说,全看太后的意思,她就不淌三十多年前那趟浑水了。
逸郡王无语了,“不打算说?这么大秘密,你留着过年呢……”
逸郡王在抱怨,结果还没说完,就被献老王爷一把抓了,他身子一斜,就撞到了一旁的大臣身上,好巧不巧的屁股碰到那大臣了,疼的他嗷的一声叫了起来,听得整个议政殿的大臣都蹙眉。
但再蹙眉,也抵不上心底的震惊啊,方才逸郡王说什么来着,宁王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们好奇,但是献老王爷已经帮他们问出声了,“你方才说什么,宁王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没有证据的事,你敢胡说八道,小心回去我抽你。”
逸郡王摸着屁股,一脸的我真是倒霉透顶了的表情,“我就是来凑个热闹,我哪有什么证据啊,对了,先太子是宁太妃和兴国公生的算证据吗?”
百官,“……”
献老王爷恨不得当场就要抽逸郡王了。
他抬了手,只是被东王给拦下了,他道,“老王爷先别急着动怒,这么大的事,郡王爷要是没点证据,不敢胡说。”
逸郡王双手抱头,好像怕献老王爷抽他一般。
百官也哄闹起来,一定要逸郡王为说的话负责,这么大的事没有证据不能乱说。
百官你一句我一句,吵得逸郡王头大,他道,“我只是来凑个热闹的,我知道的也不多好么,当然了,比你们还是要多一点的。”
然后,他就把眼睛望着清韵了,挤眉弄眼的。
一个个傻啊,都在这么明显了,还不知道该问谁呢!
江老太爷就望着清韵了,他眉头微皱,“清韵,逸郡王说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清韵轻点了下头。
侯爷看着她,神情凝重道,“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