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太后顿了一顿道,“当年宁太妃会早产,是哀家剧痛之下,不小心踹了她一脚,导致她动了胎气,要说宁王也是命大,未足月生产,还比先太子早半个时辰出生,宁太妃忠心于我,她只求在后宫能安稳度日,不想和哀家生分,让宁王卷进皇权争斗中,她只希望宁王将来能做太子的左膀右臂,所以让宫人禀告是哀家先生下大皇子,她半个时辰后才生的二皇子,但是如此弄混皇子出生时辰,有违宫规,而伺候我两生产的宫女和嬷嬷都知情,未免走漏风声,宁太妃让我将她们都灭了口,免除后患。”

太后说的坦然,因为这事先皇也知道,所以她并不心虚。

只是觉得对宁太妃和宁王有些亏欠,毕竟皇长子和皇次子在皇家的地位,天差地别。

瑾淑县主怔住,她没想到宁王才是皇长子,这对他的亏欠岂是三言两语能弥补的,难怪他们小时候,母后对待他们四个一视同仁。

皇上也愣住了,他恍惚记得有一回先太子闯祸,惹怒先皇时,先皇说要不是他占了个皇长子的位置,论智谋和手段,这太子之位怎么会轮到他,宁王都比他强十倍不止,当年朕就不应该……

他当时还问,当年什么不应该。

如今懂了,当年就不应该由着太后和宁太妃胡闹,宁王比先太子更合适做储君。

其实,当年先皇不反对太后和宁太妃所作所为。是因为历朝历代,太多皇长子和嫡长子争斗了,后宫腥风血雨,皇子们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尔虞我诈,并非好事。

而且宁太妃原就不应该这么早生孩子,宁王会早产,皆是因为太后那一脚。

他做二皇子。而且宁太妃心甘情愿。这是好事一件,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至于后来有些后悔,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若是真的废太子,太后会炸毛,而且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比宁王还要合适一些。

要废太子。再改立储君,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先皇犹犹豫豫,迟疑难决,谁想太子先死了……

但是现在,皇上为宁王抱屈之余。他又想到来之前,在御书房,楚北和他说的话了。

清韵怀疑那些人被杀是宁太妃忽悠太后的。

没想到。还真的是!

其实当年调换皇子出生时辰,完全是多此一举。就算宁太妃所出皇子是长子又如何,她根本就没有和太后一争高下的可能。

她这么做,倒有些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但是再仔细想,清韵的猜测完全站的住脚。

宁太妃调换了两个皇子,还能凭着宁王早产半个时辰,却甘愿放弃皇长子身份的做法,博取太后的信任之余,还能借太后的手杀人灭口,那些丫鬟和嬷嬷抱过两个皇子,肯定知道怎么辨认,如此一来,就没人知道她偷换了两个皇子的事了。

这分明就是一石二鸟之计!

越想,皇上越是心惊。

要真是如此,那宁太妃这么多年,岂不是把太后当成猴耍,将他们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正是因为先太子是她所出,她才会疼先太子超过宁王。

以前,可以说是她故意巴结讨好先太子,可是先太子死了,她对扶持安郡王登基一事是不遗余力,还有冰颜丸的事,她借太后的手要清韵的命……

这么多年,她处处以太后马首是瞻,太后厌恶皇后,她也厌恶皇后,连带着对与皇后交好的宁王妃都看不顺眼。

她做的越多,太后就越信任她,又怎么会往她是别有居心上想?

倒是清韵,她是局外人,反倒看的清了。

看到皇上脸色很差,眼神冰冷如霜,太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先皇都不责怪她,他生什么气,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们兄弟两好?

瑾淑县主没有想那么多,她抬手摇了皇上一下,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皇上摇头一笑,道,“没事,只是觉得宁王太委屈了。”

太后不以为然,笑道,“宁王确实有些委屈,不过,也正是因为宁太妃聪明,懂得取舍,才有宁王今日。”

皇上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以前还从未正视过宁太妃,如今看来,是他看走眼了。

他拿起筷子,帮太后夹菜,状似无意问道,“先太子和宁王打过架吗?”

太后有些好笑,她没想到皇上会对先太子和宁王的事这么上心,便一边吃饭,一边说先太子和宁王小时候的事。

太后说的越多,皇上就越觉得先太子才是宁太妃的亲生儿子,哪有先太子砸破宁王脑袋,宁太妃不帮宁王,却在太后呵斥先太子的时候,帮先太子说话的?

正是有宁太妃在太后身边,太后才会娇惯先太子,养成他娇奢淫逸的性子,同样都是太后的儿子,他可就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反倒先太子要他的龙虎卫时,宁太妃劝他让着兄长,不要为了区区两千兵马,就兄弟离心了。

以前,宁太妃是无时无刻不为了先太子,现在是无时无刻不为了安郡王。

其他人通通不在她眼里。

想着,皇上笑了,笑声肆意,笑的太后和瑾淑县主都望着他,觉得莫名其妙。

“皇弟,你没事吧?”瑾淑县主更担心了。

皇上摆手道,“朕没事,你出来,朕有两句话与你说。”

瑾淑县主讶异了,她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眸光有些黯淡,但没有说什么。

瑾淑县主起身,随着皇上往外走,等走远了些,她就道,“皇上,你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母后的面与我说的?”

皇上赫然一笑,“因为我说的事,太后不会信,而你会。”

瑾淑县主笑问道,“什么事?”

皇上低头,在瑾淑县主耳畔嘀咕了两句。

瑾淑县主眼睛睁圆,几乎要瞪出来,声音里满含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皇上回头,看着坐在那里的太后,道,“以前,朕也没有怀疑过,这些天,你就住在皇宫陪太后吧,朕知道你和太后的关系只是好转了些,并没有回到从前,但请皇姐看在皇弟的面子上,暂时放下心中芥蒂,因为这世上,如果还有人能让太后对宁太妃起疑,只有你了。“太后对宁太妃的信任如同磐石,一般人根本就撼动不了。

而瑾淑县主不同,她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太后并非铁石心肠,瑾淑县主越服软,太后就越觉得亏欠她。

瑾淑县主来挑拨太后和宁太妃的关系,宁太妃必定会在太后面前怂恿她把瑾淑县主再送去封地,只要她提,太后必定会反感她。

皇上有事相求,而且此事又事关重大,瑾淑县主怎么会不答应。

她点头了。

皇上叮嘱她道,“至于宸儿和清韵的事,不要在太后面前提半个字,还有皇后,对他们越漠不关心越好。”

瑾淑县主背脊发凉,手脚都有些颤抖了,她道,“要是你的猜测属实,母后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