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赏赐很特别,充满了猜测性。

要知道,贡品多着呢,一个月里,少说也有三五回进贡,送来的东西也参差不齐,有稀世珍宝,也有米粮瓜果。

现在,皇上把没有送进宫的贡品作为赏赐给了大皇子妃,大家都很好奇,今儿会进贡些什么?

不过清韵倒不担心,肯定不是简单东西啊。

皇上日理万机,哪有心情管一些芝麻绿豆的进贡,肯定是贵重之物,才会引起他的上心,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清韵高兴的谢了赏赐。

接下来,便是给云贵妃敬茶了。

只是这一回,他们没有下跪,只是单纯的敬茶。

云贵妃,在宫里位分特殊,位列四妃之首,有太后做靠山,在后宫的势力可以说比皇后还要大,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充其量,也不过只是皇上的一个贵妾。

嫡子给父亲的妾行跪拜大礼,那是有辱身份。

不过最起码的敬重还是要的,毕竟云贵妃是长辈。

有皇上在,云贵妃不敢端架子,接了茶,痛快的喝了。

清韵把准备的礼物送上,自然也是药丸了,不过是养气丸。

云贵妃有些无语,敬茶礼送一堆药丸的,也没谁了。

不过清韵医术超群,亲手调制的药丸,就是贡品都比不上,而且显得心诚,云贵妃就是想讥讽两句,都找不到理由。

人家太后都高兴的收了,你一个贵妃还叽叽歪歪,这不是存心找茬吗?

收了药丸,云贵妃赏了她一块玉佩。

敬茶礼。到这里便算是完成了。

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宫里的事了。

虽说后宫三千,但皇上并非好色之人,所以后宫有位分的女人并不多。

除了皇后之外,四妃只有云贵妃,要真说起来,还有一个贤妃。不过是在死后追封的。

所以大锦朝后宫。有实力的只有皇后和云贵妃。

献媚夺宠的少,妄图争夺储君之位就更少了,你想啊。连位居贵妃之位的云贵妃所出二皇子都没什么希望,其他皇子还怎么蹦跶,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所以整个后宫大部分时候都很平一旦有了什么矛盾,八成是出在太后、皇后和云贵妃上。

等清韵退站到大殿中间后。皇上就笑道,“皇家和世家望族间礼仪大同小异。只是这敬茶礼略有不同,世家不但要敬祖辈、敬父母,还有叔伯兄弟,宸儿的王叔有不少。有在京都的,也有远在封地的,昨儿出嫁太累。明儿又要祭天、祭祖,你们就回去歇着吧。等回门之后,得了空闲,再让宸儿带你去拜访下那些王叔。”

清韵点头如捣蒜。

到这里,敬茶礼就算是完成了。

清韵和楚北就告退了。

出了大殿,正巧见到季嬷嬷过来,她走了几步,就手扶着大红漆柱歇息,然后捶膝盖。

一旁有宫女过来献殷勤,道,“嬷嬷膝盖怎么疼了,这几日也没有刮风下雨啊?”

季嬷嬷叹气道,“夜里在屋子里多放了两块病,膝盖就受不住了,真是老了。”

丫鬟扶着季嬷嬷往前走。

清韵嘴角一勾,眸底闪过潋滟光芒。

楚北望着她,又望向季嬷嬷,他眉头挑了下,嘴角勾起一抹恍如罂粟般的笑容来。

江老太爷叮嘱清韵的事,卫驰事无巨细都禀告楚北知道,清韵先是拿养生丸讨好太后,这会儿把目光又盯着季嬷嬷了。

季嬷嬷是太后的陪嫁丫鬟,跟着太后半辈子了,可以说是太后最信任的人,甚至可能连宁太妃都比不过。

获取一个人的信任和感激,没有比施恩于她更好的途径了。

清韵打定主意,从季嬷嬷身上着手,帮她治关节炎。

不过这几日,她没那个时间,再者不能太刻意了,才进宫就故意讨好巴结太后的心腹,被太后知道了,只会适得其反。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只能徐徐图之。

天气闷热,清韵无心观赏皇宫美景,就径直回去了。

只是快走到寝殿时,就听身后有公鸭嗓子喊道,“都给我仔细点抬,可别弄撒了,这些东西可是皇上赏赐给大皇子妃的见面礼。”

听到见面礼三个字,清韵下意识回头。

然后她凌乱了。

只见好个公公抬着两大缸东西过来。

那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字:醋。

可别告诉她,皇上送她的见面礼,就是两大缸醋啊!

好吧,等走近了,清韵发现不是两缸醋,而是一缸醋,一缸酱油。

见清韵和楚北望着他们,为首的公公赶紧快步上前,福身请安,“见过大皇子、大皇子妃。”

清韵一双眼睛就盯着那大醋缸了。

公公就笑道,“大皇子妃,皇上有令,今儿送进宫的贡品,不论是什么,都送给您,这是刚刚送进宫的贡醋和贡酱油。”

清韵,“……”

皇上,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一大缸的醋和酱油,我就是吃一辈子都不一定吃的完啊,清韵在心底嚎叫。

这两大缸说什么也不能收啊。

她瞥头望着楚北,给他使眼色,让他把人和缸都打发走。

结果楚北却道,“抬进去吧。”

几个公公歇了片刻,又有了气力,赶紧抬起大缸,往前走。

身后,清韵望着楚北,道,“你要它们做什么?”

楚北摇头,“我只是觉得父皇不会这么无聊。”

迈步进了大殿,公公们把醋和酱油放下,便告退了。

楚北叫人把醋缸打开。

顿时,一股浓郁的醋味,就弥漫开来。

清韵嗅了嗅。笑道,“不愧是贡品,这醋味道不错。”

可再不错,它也只是一缸子醋啊。

天知道,皇上送他们醋和酱油做什么?

难道是要他们没事多吃醋,别去外面打酱油?

想着,清韵自己都乐了。

宫里谁得了赏赐。那是一阵风就传遍整个皇宫的。

很快。大家就知道大皇子妃的见面礼,是一缸子醋和一缸子酱油,不少人都笑弯了腰。笑的腮帮子都疼了。

大家都在猜测,皇上此举用意是什么?

猜来猜去,都猜不出来。

结果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眉头都快皱的没边了。

孙公公一边研磨。一边问皇上,“皇上。老奴之前问您送给皇子妃的见面礼是什么,您还说到时候就知道了,神神秘秘的,谁想到竟是一大缸子醋和酱油。老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当时皇上正在看奏折,孙公公话还没说完。皇上就抬眸看着他了,“谁告诉你朕送给清韵的是醋和酱油?”

孙公公愕然。“宫里都传遍了。”

皇上眼睛眯紧。

孙公公就把听到的事告诉皇上。

“啪”的一声,皇上将手中奏折丢在了桌子上,崩蹦着个脸道,“让御膳房把醋和酱油给朕抬回去,朕说的贡品和御膳房没半点关系!”

孙公公满脸黑线,赶紧叫小公公去御膳房传话。

再说这两大缸醋和酱油,着实把清韵难住了,她决定把他们分装成小坛子,然后送出去。

刚写下送礼的名单呢,御膳房管事的就来了,一脸的忐忑不安。

见他们来,请了安却不说话,只是额头上冷汗直冒,生怕她和楚北发怒似地,叫清韵有些纳闷,笑问道,“有事?”

御膳房总管轻点了下头,抬手指着两大缸道,“皇子妃恕罪,都是奴才会错了意,那不是皇上赏赐给皇子妃的见面礼,奴才要把他们抬回御膳房。”

清韵,“……”

她脸上的笑容倏然僵硬,这是在逗她玩吗?!

她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凑齐人数可以把醋和酱油送出去,他居然告诉她会错了意,送错了东西!

御膳房总管知道犯了错,连连赔罪。

清韵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道,“抬走!”

像是得了特赦令似地,御膳房管事的赶紧爬起来,让人把醋和酱油抬走了。

等他们走后,喜鹊上前道,“皇子妃,明儿祭天、祭祖要献舞,还是再练练舞蹈吧?”

那一声皇子妃,喊的清韵浑身不对劲,她还是习惯了喜鹊喊她姑娘。

想到明天要献舞,清韵就头大,她望着楚北道,“对了,我让你问皇上那画轴上最后被涂掉的舞姿是什么,你问了吗?”

楚北轻点头,道,“问了。”

“是什么?”清韵连忙问道。

“天命。”

“天命?”清韵有些懵了,“什么天命?”

楚北摇头,“我也不知道。”

清韵有些想磨牙了,“你怎么不问清楚啊?”

她以为楚北没问。

可是楚北怎么可能不问呢,清韵拜托他的事,他哪一件不是尽心尽力完成的,可他再问,皇上一句话将他给打发了。

清韵很好奇那句话是什么,楚北望着她道,“天机不可泄露。”

清韵听得脑门黑线直冒,“只是一支舞而已,用得着天机不可泄露吗?”

楚北表示很赞同清韵的话,现在皇上想做什么,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可皇上不说,他也没办法啊。

清韵望着楚北道,“虽然皇上说是天命,那你知道什么是天命吗?”

“……不知道。”

她就知道是白问,清韵深呼一口气,起身走了。

她回了屋,喝了半盏茶,对着画轴看了半天。

青莺和喜鹊两个面面相觑,青莺忍不住问道,“什么是天命?”

喜鹊摇头,“我只听说过真命天子,没听说过什么天命。”

天命,天道主宰众生命运。

清韵自然是知道天命的解释,可她不懂的是什么样的舞姿会被叫做天命呢?

想了半天,绞尽脑汁也想不透。

清韵干脆不想了,她起身练舞。

不用穿铠甲,清韵练习时没有那么吃累了,而且因为穿了好几天铠甲,现在把铠甲脱了,那感觉,真是太轻松了。

一遍又一遍,好像不知疲倦一般。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北已经进屋了。

他坐在那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清韵跳舞,很是惬意。

当然了,最后的舞姿,他也帮清韵出了不少主意,然而都被清韵给否决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舞姿对,她只知道那样会很别扭,舞姿讲究的是行云流水,水到渠成,别扭意味着不对。

练了会儿,便到了吃午膳的时辰。

吃了午膳后,清韵歇了好一会儿,又继续练舞了,她像是跟那支舞较起了劲,好像不将她琢磨出来,誓不罢休一般。

只是在她练习了一个时辰后。

青莺和喜鹊就拎着热水进屋了。

清韵见了,道,“我没要热水。”

喜鹊就道,“是大皇子要的,他走之前,叮嘱奴婢们,等姑娘再练习一个时辰,就让姑娘沐浴,免得太累了,会在浴桶睡着。”

说着,喜鹊往屏风处走。

清韵的脸倏然大红,她再想练舞,就好像没法集中精神了一般。

浴桶很大,两个丫鬟来回跑了好几趟,累出来一身汗。

抹着额头,喜鹊道,“皇子妃,可以沐浴了。”

清韵很想说不想沐浴,可是看着丫鬟们那满头的汗珠,粗喘的气息,她好意思让她们的辛苦付诸东流吗?

她只能认命的去泡药浴了。

浴桶里,和昨天一样,撒了娇艳花瓣。

一旁的三角铜炉了,还熏着香,袅袅云雾,沁人心脾。

丫鬟帮清韵宽衣解带,然后青莺呀的一声叫了,指着清韵的锁骨道,“姑娘被蚊子咬了?”

清韵低头,就看到锁骨和胸前没有消退的红草莓。

她脸窘红一片,有些懊恼,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她应该让丫鬟走的,她又不是不会沐浴。

不过幸好两个丫鬟什么都不懂,不然她们要是偷偷捂嘴笑,她还不得羞死?

“是蚊子咬的,今晚记得熏香驱蚊。”

喜鹊就道,“药膏都在绮罗殿,没有带来,该怎么消掉?”

清韵钻进浴桶里,道,“不痛不痒,没事的,你们出去吧。”

两丫鬟就出去了。

只是才出去,就在屏风处见到了楚北,见他脸色有些黑,两丫鬟心底有些害怕。

正要福身见礼呢,结果楚北摆手,两丫鬟就乖乖退了出去。

清韵泡在浴桶里,听到关门声,她忍不住咕噜道,“晚上在上面抹些迷药,让你亲去!”

话音刚落,就听一道声音传来,”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