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府琳琅郡主退亲一事,完成的很漂亮,连江老太爷和皇上都不得不大赞一声,滴水不漏。

清韵一粒假死药,把兴国公府大少爷推到了绝地,让兴国公府大祸临头,惶惶不安。

没人想象的出来,要是琳琅郡主真的死了,东王府和兴国公府会如何。

可偏偏假死中,那一息脉搏将这危急给巧妙化解了。

人没死,一切都好说啊,要是人死了,那可就是死结了。

没瞧见太后为了兴国公府和东王府能化干戈为玉帛,不惜放下身段来“贿赂”清韵,请她医治琳琅郡主。

琳琅郡主用“死”来表明她对这桩亲事的态度,她宁肯死,也不愿意出嫁。

太后和兴国公府不愿意退亲,她一个孤弱女儿家,只能用这样极端的态度来解决事情。

很傻,很无奈,也很吓人。

她能死一回,就有胆量死第二回,兴国公府和东王府结亲是为了兴国公府好,如果结仇了,那还不如现在呢。

知道琳琅郡主三天之内会痊愈,太后松了一口气,写了懿旨解除琳琅郡主和兴国公府大少爷的婚约。

非但如此,太后还让兴国公府给东王府赔礼道歉。

对于兴国公府大少爷欲霸王硬上弓的事,东王和东王妃很生气,见到兴国公府大少爷,东王世子恨不得揍他一顿,给琳琅郡主出出气才好。

可最终,东王府选择了原谅。

没办法,琳琅郡主并非是真的要跳湖自尽,她是假死啊,是为了退亲耍的计谋。

本来。东王府就理亏了,要是还咄咄逼人,且不说心底愧疚了,万一哪一天此事败露了,那可就是罪加一等了。

你想啊,连太后都被吓的纡尊降贵的“贿赂”清韵,里子面子都没了。将来要是知道是虚惊一场。太后一怒之下,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心里有鬼,做事就少了三分气魄。再加上东王府一直保持中立。

中立的人,多低调本分行事,少与人有恩,也不与人结仇。

这不。朝堂上,不少人觉得兴国公府大少爷品行不端。有愧琳琅郡主,应予以重惩时,东王还站出来说了两句话,他道。“我就一双儿女,平素多娇惯,才会把琳琅养的这么任性。兴国公府大少爷有错,琳琅又何尝没有。说到底,是她和兴国公府大少爷有缘无分,如今婚约已经解除了,琳琅我会好好管教,我想兴国公府也会好好管教大少爷的,年轻人,年少气盛,难免会放些错,大家总要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东王宽厚,兴国公感激涕零啊,要换做是他,女儿被人逼的跳湖自尽,险些丧命,他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东王能原谅兴国公府,回去他一定好好管教逆孙。

一个愿意原谅,一个表示会重重惩处,满朝文武还管什么呢,这事就这样了了。

事后,兴国公还带了一箱子赔罪礼登门,再次向东王道谢。

东王推脱不收,可是兴国公硬是要他收了,东王无奈,回了一件珍藏的重礼。

两府重修于好。

但是琳琅郡主就惨了,她吞假死药,只跟丫鬟说了一声,也不跟父母兄长吭一声,差点吓死他们。

琳琅郡主表示,是清韵说的,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是她又说,最好要让人知道她没有死,一息尚存。

不然,她连丫鬟都不告诉。

她事先不吭声,也是为了确保计划天衣无缝,然后再撒个娇,加上又落水虚弱,东王和东王妃哪里还会责怪她?

东王妃嗔瞪了琳琅郡主两眼,然后道,“假死药,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药呢,简直闻所未闻,沐三姑娘的医术当真是出神入化了。”

东王点头,“更叫人钦佩的是她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

据他所知,皇上把这事交给她,到琳琅去找她,前后还不过一天时间。

聪慧机智,东王钦佩之余,还有些害怕。

和这样的人为敌,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啊,算计了你,你还得千恩万谢。

东王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是皇上的人。

东王世子和楚大少爷还有两分交情,清韵又帮了琳琅郡主,东王府和大皇子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了。

琳琅郡主退亲一事,清韵是最大的赢家。

太后“贿赂”她,东王府感激她,就连兴国公府都登门道谢,感谢清韵出手救治琳琅郡主。

当然了,兴国公府对清韵并非是真的有多少感激,送谢礼,那是送给天下人看的。

清韵将兴国公府和东王府之间的矛盾化解了,兴国公几次针对她,她还能不计前嫌的出手相助,是她宽厚大度,兴国公府若不感谢,那可真就没良心了,毕竟连高高在上的太后都表态了。

东王府,更是送了两拨谢礼。

琳琅郡主还躺在病榻上歇养,东王和东王妃就带着谢礼登门了,谢清韵出手相助。

琳琅郡主病愈之后,更是亲自登门道谢。

而且,她道谢的方式还很奇特,她早早的到了侯府门前,混在人堆里,依照之前取号,坐到清韵跟前,伸出雪白的玉手,让清韵把脉。

清韵轻轻一笑,如春笋般纤弱手指搭在琳琅郡主的脉搏上,诊脉过后,笑道,“郡主脉象沉稳有力,已然痊愈了。”

“无病一身轻,这全亏了你,”琳琅郡主感激道。

清韵了然一笑。

退亲是她的心病,如今婚约解了,心病除了,自然心情愉悦。

琳琅郡主诊脉过后,没有走,把带来的谢礼送给清韵。然后帮清韵的忙。

就连午饭,都是和清韵一起吃的。

直到晚上,清韵不诊脉了,方才离开。

揉着脖子,清韵迈步朝泠雪苑走去。

天边晚霞绚丽,原本湛蓝的天空,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火焰一般的嫣红。美不胜收。

要是以往,她总会站在湖畔,欣赏落日余晖。

但是现在。她是疲惫的恨不得倒地就睡了。

喜鹊和秋荷跟在身侧,秋荷上前一步,扶着清韵道,“姑娘。要不一会儿用了晚饭,就先歇下吧?”

这几天。姑娘白天赠医施药,晚上跟着表姑娘练习跳舞,有多累,她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可偏偏这两件事,只能清韵来,不然她们都恨不得代劳了。

清韵知道丫鬟关心她。她笑道,“明天是最后一天了。累过明天就好了。”

喜鹊连连点头,然后埋怨道,“都怪堂姑娘,她就不能少说两天,那么多病人,要不是周大夫帮着,只怕姑娘夜里都要给人看病才够,还有京都大小药铺,除了周大夫的铺子生意好,其他铺子都生意惨淡,听说有不少人都在背地里埋怨姑娘呢。”

预料之中的事,京都权贵多,但怎么也多不过穷苦百姓,清韵赠医施药,他们自然不愿意掏钱去看病了,看不起啊。

尤其清韵给人看病的速度是周大夫的三倍不止。

她给五个人开了药方,周大夫勉强才看了两三个,尤其清韵断症还比他准,用药比他大胆。

清韵开的那些药方,周大夫都吩咐药房伙计誊抄一遍,然后仔细研究。

这么多天,周大夫的医术有了不小的进步,经常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几天,天不亮,周大夫就到侯府跟前了,傍晚才走,整个人就跟吃了兴奋剂一般。

尤其是那些他医治不了的病人,清韵帮着治时,他会站在一旁看,清韵还会跟他讲解,周大夫获益匪浅。

丫鬟盼着清韵早点赠医施药完,好好歇歇。

周大夫就盼着这十天慢点过去,让他能多学点病理知识。

回到泠雪苑,清韵先泡了个热水药浴,去去疲乏,然后吃晚饭,歇息片刻,周梓婷就来教她跳舞了。

看着清韵,周梓婷忍不住道,“三表妹,我算是服了你了,我不过是帮着施粥,都累的不想动了,你精神集中忙了一天,居然还有精神学习跳舞,成亲在即,你可别累倒下了。”

清韵笑道,“我也不想啊,可皇上有吩咐,我只能遵命行事。”

周梓婷有些同情她,她问道,“你还没弄清楚你跳的舞叫什么名字?”

清韵耸肩,“江筱表姐帮我问了外祖父,他也不知道。”

周梓婷讶然,“连博古通今的江老太傅都不知道这支舞叫什么,那怕是没人知道了。”

清韵笑笑,江筱是派了丫鬟来说江老太爷也不知道。

但是江筱还另外给她写了封信,信上说江老太爷看她跳了一段,眉头似皱非皱,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只说舞姿大气磅礴,隐隐透着一股尊贵之气。

她问是什么舞,江老太爷摇头说不确定,然后问她这舞是从哪里来的。

她就把实情告诉江老太爷了,江老太爷若有所思了会儿,然后笑了。

那样子,明显是知道这舞的来历和皇上的目的。

可是任她撒娇卖萌,江老太爷就是不说。

不说也就罢了,还让江筱转达她,要好好练舞。

看着信,清韵当时就连翻了好几下白眼,不就是一支破舞吗,至于弄得这么玄乎吗?

她跳了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她跳出花来,周梓婷比她熟练,照样也没有好吧。

练了半个时辰的舞,夜就深了。

舆洗一番,清韵就歇下了。

第二天,清韵起晚了些,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往前院赶。

她赶到大门口时,只见桌子前坐着一个病人。

他年纪不大,年约十四五岁,但穿戴精致,容貌俊朗,白里透红,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他端坐在那里,像是有些无聊的把玩一把红玉骨扇。

那扇子,清韵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