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听得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上回父亲找镇南侯要延迟婚期,楚北还不高兴的找上门来,怎么镇南侯府又主动要延期了?

父亲上回要求延期,镇南侯都不怎么乐意,最后还是父亲一再强求,才勉强把婚期从五月二十八挪到了六月初六,这一回镇南侯府主动提延期,只怕要延迟个一年半载的了。

只是她出嫁延期,父亲不应该高兴吗,怎么一脸生气模样?

清韵正要问呢,老夫人先她一步问道,“延迟到哪一天了?”

侯爷没好气道,“六月初八。”

清韵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一脸凌乱的问,“就延迟了两天?”

“可不就是两天,”侯爷语气憋闷。

想到镇南侯今儿早朝之后,把他叫住,一脸正经的跟他道,“上回你说三姑娘年纪还小,想多留她在身边一段日子,我想了想,决定把婚期再往后挪一挪,六月初八让他们成亲。”

镇南侯很忙,说了这一句,他就被公公请到御书房商议事情去了。

侯爷很高兴,他没想到镇南侯这一回这样的通情达理,不过想到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不但女儿怨他,更重要的是女婿恼他啊。

镇南侯走了,镇南侯府大老爷还在呢,他是楚大少爷的亲爹,原本亲事就该他和楚大老爷两个商议才对。

侯爷笑道,“老侯爷如此体谅我,我都觉得之前要更改婚期有些不该,其实也不用往后挪一年,三五个月就可以了。”

楚大老爷当时就笑了,笑的欢畅肆意,笑的侯爷一头雾水。

正纳闷呢,楚大老爷就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道,“老侯爷说的不是明年的六月初八。是今年的六月初八,你不要想太多,他没那么好说话。”

侯爷,“……”

当时。侯爷的脸就涨红的发紫了,他咬了牙道,“就延迟两天,有意义吗?!”

楚大老爷轻叹道,“我也觉得没什么意义。可老侯爷说那一天好像不合适三姑娘和北儿成亲,有预感要下暴雨,要往后挪两日他才安心,我就想不明白了,现在距离六月初八还有小一个月呢,他怎么就预料到那一天可能会下雨,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是为了北儿和三姑娘好,才要往后挪两天,他老人家高兴。还不就随他的意了。”

不过,老侯爷昨儿去了栖霞寺一趟,今儿就提延期的事,指不定是慧净大师说了什么,才延期的。

侯爷那叫一个憋闷,直说觉得六月初六不合适他们成亲就行了,为什么要打着他想多留女儿在身边的幌子?!

楚大老爷见侯爷憋屈,宽慰他道,“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否则会被气死的。看开点。”

“怎么看开点?上回我要延期,老侯爷死活不同意,还是楚大少爷帮着说了句话,他才答应的。现在他要延期,说延就延,什么预感下暴雨,成亲大事,不是儿戏,一旦定下。风雨无阻,岂能随意更改?”侯爷不满道。

楚大老爷又拍了拍侯爷的肩膀,朝他投去钦佩的目光,“说的好,一会儿老侯爷出来,你就这样跟他说。”

他说完,一旁楚二老爷过来了,道,“安定侯,你可别上我大哥的当,他是想你惹毛了老侯爷,半个月之内就把三姑娘迎娶进门呢。”

一群狐狸。

侯爷可斗不过镇南侯府这些老爷,这不,带着一肚子邪火回府了。

老夫人听得直摇头,笑道,“镇南侯是大忙人,不至于闲的无聊,无缘无故的就要把清韵和楚大少爷的婚期往后延两天,许是真担心成亲那一天会下大雨,楚大少爷的身子骨毕竟不大好,受不得凉,这么点小事,就别放在心上了。”

说着,她望着侯爷,说起另外一件事,转移话题道,“瑾淑郡主好像要不了几天就回京了,她离京六年才回来,侯府要不要送份礼去道贺一番?”

瑾淑郡主触怒太后才会被贬,这一次能回京,完全是她病重,恐有失明的危险,不然太后也不会松口让瑾淑郡主回京治病。

太后对瑾淑郡主态度不好,可皇上对瑾淑郡主却是极好,之前,忠义侯府大少爷和明郡王打架,皇上可是贬了忠义侯府为伯府,还贬了其他几位大臣的官爵为明郡王立威,告诉大家,明郡王和瑾淑郡主在他心底的分量很重,不是太后贬了瑾淑郡主,就能被慢待的。

明郡王回京的这一个多月来,皇上隔三差五的就奖赏明郡王一番,留明郡王在御书房用膳更是家常便饭。

这一切的种种,都是在给明郡王造势啊。

皇上为谁造势,谁的势力就会跟雨后春笋一般飞涨。

老夫人有预感,皇上很后悔六年前让太后贬了长公主,还被贬去封地。

此番瑾淑郡主回京,皇上肯定会尽力弥补她,十有八九常留京都了。

侯爷若有所思,他未说话,大夫人便道,“上回侯府办宴会,明郡王帮了我侯府不小的忙,我侯府也算是和瑾淑郡主府交好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道贺一番。”

大夫人语气有些急,好像有些怕侯府不愿意给瑾淑郡主送贺礼似地。

老夫人眉头皱紧了下,她知道大夫人这么心急是为了什么。

忠义侯府是因为大少爷和明郡王打架才被贬的,要是有瑾淑郡主帮着忠义伯府在皇上跟前说好话,皇上肯定会恢复忠义伯府的爵位的。

大夫人去送贺礼,肯定会求瑾淑郡主的。

她才回京,一堆事忙着呢,加上眼睛还不适,她这时候求瑾淑郡主,不是上门招人嫌吗?

老夫人想了想,道,“我也觉得应该送份贺礼去,不过这贺礼,侯爷去送更合适些。”

大夫人脸上的笑慢慢僵硬,尤其是侯爷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闻言,大夫人直扭手中牡丹绣帕,牙关紧咬,却没再说什么了,侯爷都决定亲自去送了,她还劝阻,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然后,屋子里便聊起别的来。

清韵听着无趣,起身望着侯爷道,“父亲,你让丫鬟找我来,除了告诉我的婚期延迟了两天之外,可还有别的事?”

侯爷正端茶轻啜呢,听清韵这么问,他放下茶盏道,“还真有一件事,今儿我回府的路上,越国公府大老爷拦下我,说他听说你医术高明,能治好太医们都医治不好的定国公府大少爷的腿疾,越国公的右手大拇指早些年受过伤,有些失灵,有时候连笔都拿不了,都是越国公府大老爷代为执笔的,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你死马当成活马医,看有没有办法帮越国公治下,他拉着我,我若是不答应,就不让我走,我实在没辙,只能答应他让你试试,你要能帮,就尽量帮个忙吧。”

清韵嘴角微抽,治病哪是喝茶吃饭那么容易啊,她连病人的面都没见到,怎么知道是能医治还是不能?

虽然她医术还算不错,可也没父亲你这样自信的啊。

就算死马当成活马医也没有这样医的吧?

见清韵神情古怪,侯爷又加了一句,“若是治不好,不必勉强。”

老夫人听得直摇头,“怎么就传的清韵医术高明了,都是谁传的,越国公的手那是陈年旧疾了,少说也有七八年了吧,你让清韵怎么治?”

侯爷笑道,“定国公和越国公关系不错,十有八九是他告诉越国公的,不然外人传,越国公府不一定会信。”

清韵望着侯爷,问道,“我要见到越国公,看看他的手才能开药方。”

侯爷点头,“这事不着急,大皇子去前州赈灾,写了奏折回来,说前州官员贪墨赈灾银两,皇上震怒,派越国公去查了,要治病,也得等他办完差事回来再说,这些日子,你有空多翻翻医书。”

清韵睁大眼睛,大皇子真的去前州了?

城北军营,马厩。

安郡王、逸郡王,还有兴国公府大少爷在清扫马粪。

三人衣着光鲜,用白绸缎捂着鼻子,那模样,哪里像是扫马粪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扫珍珠。

可是扫着扫着,兴国公府大少爷就和逸郡王打起来了。

手中扫把乱舞,马粪乱飞……

敢扫的马厩,就又被他们弄脏了,甚至比之前更脏。

马厩打架,是城北军营每天都会发生的事,负责马厩的官兵早习以为常了,好在没几天,这几尊大佛就要移驾了。

安郡王虽然没参加,但是一旦打起来,谁也不能幸免。

这不,他胸前一坨马粪,还是兴国公府大少爷不小心弄飞上去的,躲都躲不开。

安郡王瞬间脸青了,他手中扫把握的紧紧的。

就在他要爆发的瞬间,一命黑衣男子骑马过来,跃身进了马厩,在安郡王耳畔低语了几句。

安郡王脸上的怒气散去七分,转而眉头皱紧了。

他望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点头,慎重道,“属下怀疑大皇子还在京都,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