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就是把兴国公府的脸面放在地上践踏啊,难怪太后和云贵妃都惊动了。

楚北行了礼,便要进屋。

身后,有丫鬟过来,跟皇后福身见礼道,“娘娘,老侯爷正和江老太爷下棋,没空来,他说祸是楚大少爷自己闯的,就该有平祸的本事,这事他不管,让您也别管。”

皇后眉头紧锁,父亲素来疼北儿,唯恐他受气受伤害,怎么这时候反倒下棋重要了?

父亲让她别管这事,皇上又不许她进御书房,可她回了长信宫,也只能干着急。

再说楚北,他迈步进了御书房。

他脚步从容,丝毫不惧,兴国公他们则用一种恨不得将他凌迟的眼神剜着他。

楚北上前,给皇上还有太后见礼。

皇上看着他,皱眉道,“你果真把兴国公府大少爷踹进牛粪里了?”

说到牛粪两个字,皇上嘴角就抽抽。

本来兴国公府和镇南侯府就斗的不可开交了,他在努力维持朝堂稳定,他怎么给他来了这么一脚,兴国公要他给个公道,这公道如何给?

皇上头疼,而兴国公听到牛粪两个字,额头就青筋暴起,一跳一跳的,仿佛能爆裂开。

楚北一脚把兴国公府大少爷踹进牛粪是事实,他敢做就敢当,不会否认的。

所以,楚北点头了,“我踹了。”

其实不用问,皇上也知道这事属实,这么掉面子的事,要不是真的,兴国公不会闹到他跟前来。

兴国公见楚北承认了,火气更是大,他拳头捏的吱嘎响,像是要揍楚北似地,只是御书房重地,不容他撒野。

他望着皇上道。“皇上,堂儿有错,他不该当众说楚大少爷配不上沐三姑娘,可楚大少爷竟如此愤怒。一脚将堂儿踹进了牛粪里,那么多人看着,他如此羞辱堂儿,羞辱我兴国公府,堂儿是我兴国公府嫡长孙。将来会继承臣兴国公的位置,他被楚大少爷如此羞辱,几乎没了活在世上的颜面,这口气,我兴国公府咽不下去!”

皇上脑壳一阵一阵的抽中,他恨不得叫兴国公住嘴了,不用你多说,看你脸色就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镇南侯怎么还不来啊,有他和兴国公吵,也省的他为难啊。

一旁小公公禀告孙公公。孙公公又告诉皇上,镇南侯要下棋,不来了。

皇上原就皱紧的额头,又皱紧了三分,有些摸不准镇南侯撒手不管是想做什么。

而这时,楚北望着兴国公,不疾不徐道,“兴国公觉得我拿牛粪羞辱了府上大少爷?”

兴国公忍不住怒气了,“羞辱了人,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镇南侯府就是如此教你目中无人的?!”

楚北瞥了他一眼。望着皇上道,“我不会无缘无故的踹兴国公府大少爷,我也不想说什么缘由,免得有人说我恶人先告状。事情的经过到底如何,皇上找左相府大少爷来一问便知。”

楚北说完,皇上便吩咐道,“宣左相府大少爷来见朕。”

很快,左相府大少爷就进了宫。

他规矩的给皇上和太后请安。

皇上望着他,问道。“镇南侯府大少爷和兴国公府大少爷打架时,你也在场?”

左相府大少爷额头就冒冷汗了,赶紧回道,“回皇上的话,我和兴国公府大少爷几个在路上偶遇,打算去酒楼痛饮几杯,并未参加他们打架。”

也就是在场了。

皇上点头道,“事情的经过到底如何,如实说来,不得遗漏半个字。”

左相府大少爷看了兴国公一眼。

兴国公府大少爷和楚大少爷为何打起来,除了他,还有不少人都知道,就算他和兴国公府大少爷玩的还算不错,也不能偏颇他,否则一个欺君之罪,够他喝好几壶的了。

他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一字不漏的禀告皇上知道。

原本皇上脸色就难看,听了他的叙述,脸更是阴沉的如夏日暴雨来临前的天空,乌压压的,带着压迫感,仿佛顷刻间,便是大雨滂沱。

他望着兴国公,冷声质问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起了些口舌?!”

这分明就是挑衅!

太后听着,也扭头望着兴国公了,眸底也有了一丝的怒气。

她虽然偏袒兴国公府,偏袒堂儿,可堂儿说的这些话,委实伤人了些。

楚大少爷中毒在身,行房即死,不错,这些都是事实,他说沐三姑娘嫁给楚大少爷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些都不算什么,可当着人家的面羞辱人家不像个男人,让人家进宫做太监,这跟拿刀子剜人的心也没区别了,甚至更甚。

这样的公道,让她这么帮他向皇上讨?

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她帮亲不帮理了!

原本为了立安郡王为太子一事,朝廷之上就颇有微词了,加上她为了安郡王和逸郡王胡闹,要迎娶清韵,她下旨赐死清韵,更是错上加错,不少人都觉得她昏庸糊涂,她今儿若还帮兴国公府,只怕满朝文武都有微词了。

只是想到兴国公府大少爷被楚北一脚踹进牛粪里,太后心底也很不满。

纵然兴国公府大少爷有错,打他两拳出出气也就算了,他却偏要把他踹进牛粪里。

太后望着皇上道,“哀家还不知道堂儿当众羞辱过楚大少爷在前,哀家不否认他侮辱楚大少爷有错,但楚大少爷一脚将他踹进牛粪里,这凌辱,比堂儿有过之无不及,哀家知道皇上喜欢楚大少爷,希望你能禀公处置。”

说完,太后就带着云贵妃走了。

太后要走,兴国公也拦不住,也不敢拦。

要不是在御书房,要给兴国公留些颜面,太后都想骂兴国公几句了。

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来告状,结果呢?

他不是告状,是自取其辱,还拉着她一起!

太后也知道。定是那些下人不敢如实禀告,遮遮掩掩,让兴国公认定是楚大少爷的错,不然不会怒气冲冲的就进了宫。

太后走了。皇上的压力小了不少。

他瞥了兴国公道,“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府上大少爷接人短在前,被打脸在后。你只看到他被踹进牛粪,遭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却不知道他羞辱人在前,你要朕给你个公道,这公道,朕如何给?便是要罚,也该先罚府上大少爷。”

兴国公原就火大,这会儿更是气的胸腔疼。

本来兴国公府大少爷犯错在前,楚大少爷将他踹进牛粪中,更是错。

可楚大少爷的错。都不及他没弄清楚事情,就贸贸然进宫告状。

兴国公能做到这个位置,还手握十万重兵,和镇南侯旗鼓相当,这当中固然有太后大的缘故在,可他本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他望着皇上道,“皇上,臣被府中下人蒙蔽,没弄清楚事情就想替堂儿讨个公道,是臣疏忽了。堂儿口没遮拦,中伤楚大少爷有错,臣回去定会严加管教。”

兴国公说完,皇上就望着楚北道。“以后再不能如此踹人了。”

楚北望着皇上道,“希望兴国公不是嘴上说说,会真的管教,我只能保证不会去招惹兴国公府大少爷,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自然相安无事。但若是被他招惹,下一回,我会直接踹废了他!”

语气坚决,不容更改。

兴国公呀呲欲裂。

皇上看着楚北,转而望着兴国公道,“北儿已经保证不会招惹府上大少爷,朕信他言出必行,以后要是府上大少爷再像今儿这样主动挑衅,闹出什么事来,找朕也没用。”

兴国公拳头握的吱嘎响。

皇上看了他拳头一眼,端茶轻啜。

兴国公松开拳头,道,“臣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说完,便起身告退了。

等他走后,皇上望着楚北,将他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道,“你也回去吧。”

楚北便告退了。

等他走后,皇上望着孙公公道,“传钱太医来见朕。”

孙公公愣了下,不懂皇上好端端的找钱太医来做什么,他没有身子不适啊,但皇上有吩咐,他只能照办了。

很快,钱太医就被传到了御书房。

他进来便担忧道,“皇上身子可是有不适?”

皇上摇头,“朕没事,朕问你,北儿的身子是不是有所好转了?”

钱太医望着皇上,他有些纳闷,皇上对楚大少爷的病似乎格外的关心,都胜过其他皇子了。

有些皇子病了,皇上也没多问一句,可是楚大少爷,一年里,总要问个七八回。

钱太医有些为难,他不敢欺君,可是楚大少爷有叮嘱,他身上的毒能解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皇上见了皱眉,冷了声音道,“到底有还是没有?!”

钱太医只能跟楚北说对不起了,他道,“皇上,楚大少爷的身子确实好转了许多。”

皇上听得一喜,他之前就觉得北儿的身子像是好了许多,尤其是昨天,他虽然只用了三成力,可是以前,他连一成都用不到。

而且,兴国公府大少爷,要说武功不弱,能被北儿一脚踹进牛粪中,可见是用了力的。

他能骑马离开,而不是晕倒,更说明身子有所好转。

“只是好转,还是能治愈?”皇上有些紧张的问道。

听着皇上有些颤抖,带了期盼的嗓音,钱太医更是困惑,他道,“能痊愈。”

“当真?”皇上的声音透着欣喜。

钱太医连连点头,“就是借臣几个胆子,也不敢欺骗皇上您啊。”

皇上也觉出自己有些高兴过头了,可是想到什么,皇上的脸有拉的老长的,他问道,“是你治好的?什么时候的事?”

钱太医羞愧了,“是臣给楚大少爷施针的,不过治病方子不是臣想出来的。”

他以为皇上不高兴,是因为他隐瞒了皇上,没有禀告他,赶紧解释是楚北不许他说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皇上的脸更加的难看。

皇上罢手,钱太医赶紧退出御书房。

等钱太医走了,皇上就看着龙案走神了。

没想到那两根签的事,应验了一部分。

北儿遇到了同样抽到两根签的沐三姑娘,身上的毒就有解了。

那宸儿呢?

想到大皇子还离京在外,皇上就问道,“可有大皇子的消息了?”

孙公公摇头,“皇上,还没有呢。”

皇上不悦道,“怎么办事的,这么久了,还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