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睁圆了眼睛望着孙妈妈。
要知道,孙妈妈是老夫人的心腹,行事稳重,几时有过这样不懂礼数,从主子手里抢东西的时候?
怕是随老夫人进了侯府,还是头一回呢。
她这样莽撞,老夫人也怔了下,她望着孙妈妈道,“金簪怎么了?”
她也看了金簪好几眼,压根就没发现金簪有问题。
孙妈妈脸红着,她凑到老夫人耳边嘀咕了两句,老夫人眉头皱的紧紧的,多看了孙妈妈两眼。
孙妈妈重重点头。
老夫人就抚额道,“你去挑一支差不多的金簪来。”
孙妈妈就转身走了。
等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支金簪,样式不及方才那支漂亮,但厚重些。
老夫人笑道,“你就拿这支给堂姑娘做添妆吧。”
出了春晖院,周梓婷不解道,“那支金簪能有什么问题呢,祖母也不说,就直接收缴了。”
她方才要问,结果老夫人都没让她问出口,就摆手道,“时辰不早了,去尚书府送添妆吧,你们要留在尚书府玩,就多玩一会儿。”
显然是不想她问啊,越是这样,越显得金簪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清韵摇头,她也好奇呢,金满堂的首饰是京都数一数二的,极有信誉,而且那金簪看着委实不错,不可能有问题啊。
只是金簪被老夫人收了,她们就是想知道也无从得知了。
两人迈步,朝侯府大门走去。
两人刚走到大门口,侯爷就骑马回来了。
清韵和周梓婷连忙上前给他请安。
侯爷今儿心情很好,见了两人,尤其是清韵,嘴角的笑都瘪不住,他从怀里掏了一沓银票出来,递给清韵道,“这是皇上赢回来。赏赐给你的钱,上朝时,镇南侯几个就交给我,代为转交给你。”
看着那一沓钱。清韵眨眼道,“这么多?”
侯爷失笑,“我数了下,有三万五千两,镇南侯一万两。献王爷一万两,余下的都是宁王给的。”
周梓婷在心底计算着,抬眸看着侯爷道,“不对啊,徐公公走前,还告诉三表妹,镇南侯输了八千两,献王爷七千八百两,宁王只输了五千两啊。”
镇南侯多给清韵两千两,不算什么。献王爷更不可能正好给七千八百两,怎么也会凑个整,只是没想到不是八千两,而是一万两。
只是宁王……
五千两和一万五千两,这差别可不是个小数目,堂堂宁王,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侯爷还不知道数目,宁王他们给钱,他都不大好意思收,要知道。像献老王爷和宁王还有镇南侯这些个人,别说收他们的钱了,就是平素送都送不到他们手里啊。
反正接钱的时候,侯爷是犹犹豫豫。要是这钱不是皇上赏的,他会很干脆,一钱都不要,至于清韵那里,他代付都行。
可是这钱是皇上赏的,还当众打趣几人。问他们会不会赖账,他要是不收,指不定皇上就以为他们三个欺负清韵一个姑娘了。
听周梓婷的话,侯爷多看了清韵两眼,“宁王真的多给了一万两?”
清韵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知道宁王为什么多给她钱,是因为她帮宁王妃保胎的缘故,只是上回若瑶郡主已经给她送了两万两来啊,这又送来一万两,叫她都不好意思了。
尤其大家都知道他只用付五千两,他却多给一万两,她倒是想收了。
然而,侯爷不允许。
这不,侯爷没有丝毫犹豫,就道,“宁王的钱,不能多收,他多给的一万两,一会儿我给他送去。”
清韵暗撇了下嘴,挑了一张万两的银票,递给了侯爷。
侯爷拿了银票,也不进府,直接翻身上马,又走了。
周梓婷站在一旁,捂嘴笑道,“三表妹,方才你把银票给舅舅时,舅舅都瞧出你不甘愿了,他都摇头了。”
也是,到手的一万两,就这样飞了,谁心里都不舒坦啊。
清韵两眼望天,她撇嘴,不是舍不得钱,而是周梓婷在身边,她不能说明宁王多掏钱的理由,左右父亲都知道她会医术的事,她帮宁王妃保胎的事没必要再瞒着他。
清韵把银票塞怀里,笑道,“走吧,去尚书府。”
侯府和尚书府紧挨着,离的不远,就没有坐马车,直接走去的。
下了台阶,周梓婷笑道,“你为了侯府办宴会能掏一万两银子,方才我还以为你会不收银票,直接孝敬给舅舅呢。”
清韵轻笑,孝敬给父亲,说实话,看到银票的那一瞬间,她确实有过这想法,但也只是一瞬间。
侯府的将来,未有定数,只要想到最后便宜了大夫人母子,她是一万个不情愿。
只要父亲疼她,往后有的是孝敬机会。
清韵没说话,周梓婷也没有再问了,其实不用说,她也猜到是为了什么。
要换她是清韵,就冲大夫人她们如此待她,这侯府公中,她是能搬多少就搬多少,最好是一个铜板都不留给她们。
两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丫鬟,丫鬟之后还有小厮。
虽然两府离的近,但是这条路来往的人不少,就这么一小段路,叫卖的商贩都有三个了。
两人走到尚书府门前,便瞧见了坐马车来送添妆的大家闺秀。
见了清韵,那姑娘欣喜道,“是你们啊,这么巧。”
那姑娘穿着一身松叶绿软银轻罗百合裙,腰束锦带,面容精致,梳着垂华髻,戴着镂空金簪,双目崭亮,透着笑意。
这姑娘是工部尚书府大姑娘冯媛。
她下了马车,几人相互见了礼,冯媛就道,“昨儿的宴会实在有趣,我回去之后,晚上做梦还梦到了呢。”
能把宴会办的那么热闹有趣,就是宫里都做不到,可是清韵做到了。
如此聪慧的大家闺秀,叫人羡慕嫉妒的同时,更起了结交之心。
她笑脸相对,加上眼神周正,清韵自然不反对多几个朋友,她笑道,“我昨晚没有做梦,之前一直担心宴会办不好,要挨皇上的板子,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宴会办完了,反倒松了一口气。”
冯媛捂嘴笑,“也亏得你胆大,敢给皇上送请帖,要换做是我,就是借我几个虎胆,我也不是不敢的。”
周梓婷也笑了,“当初三表妹说给皇上送请帖,我还当她是说笑的,都没放在心上,后来公公来传话,我才知道她是认真的,吓出来一身冷汗呢。”
昨天,周梓婷和沐文信主持宴会,口齿伶俐,行事大方。
冯媛对她也很有好感,这不,三人就聊到一起了。
尚书府丫鬟领着她们去沐千染住的院子,给她送添妆。
彼时,院子里来了七八个大家闺秀了,有说有笑,那笑声悦耳,传的很远。
见了清韵来,沐千染忙迎了上来,很自然的抓着清韵的手,亲昵抱怨道,“你可算是来了,她们来给我送添妆,却都在聊昨儿宴会的事,话里话外都是在夸你,这哪是给我送添妆啊,分明就是早早的来这里等你了。”
说着,她脸上故意带了一抹薄怒。
她忽然这么亲昵,弄的清韵很不适应。
拜托,咱们没这么熟好吗?
清韵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福身跟大家见礼,然后笑道,“昨儿的宴会,没有让大家扫兴而归,我就心满意足了。”
有大家闺秀笑道,“沐三姑娘太谦虚了,昨儿的宴会有多热闹,大家有目共睹,就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呢。”
“就是啊,笑的我腮帮子都疼,回去还用冰块敷了会儿呢……”
她说着,有人打断她,笑道,“你这是怪沐三姑娘把宴会办的太有趣了吗?”
那姑娘连忙摇头,生怕被人误解了,赶紧解释道,“我可没有这意思,我可是巴不得侯府再办一回宴会呢,就是笑抽筋我也乐意。”
一群人都在笑。
她们都喜欢参加宴会,可是一般的宴会,不过是赏花喝茶,聊聊八卦和京都新时兴的衣裳首饰,哪有昨天那样有趣啊,除了拔河,其他游戏都是她们没听过的。
“尤其是抽王签那个游戏,我都差点笑的肠子打劫了,回府之后,我把游戏做了修改,和爹娘还有弟弟玩了会儿,我和娘亲还使诈,让他们两个睡觉,两人还真睡着了,要换做以往,不闹得娘亲发脾气,他们哪会乖啊。”
“就是,抽王签的游戏最有趣,但是黑暗料理最狠啊,亏得逸郡王爱面子,受不了若瑶郡主两句激将,就啃了,没想到最后居然是面米分做的,真是想的出来,焉坏了,我今儿早上让厨房也做了一盘子,当着小妹的面吃的,结果吓的她说我疯了,拉着娘亲要给我找大夫,结果娘亲狠狠的把我骂了一通。”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热闹的说笑着。
清韵才知道,昨儿的宴会,已经传遍京都了。
那些游戏更是风靡大街小巷。
说着说着,总有吃货惦记着吃的,这不,红着脸望着清韵道,“昨儿宴会上吃的也特别的精致,烤鸭香而不腻,那蛋糕更是回味无穷,这些,我们以前都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