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有些怔讶。

眼前几位世家少爷,穿戴都不俗,锦袍玉冠,但最简单朴素的就是眼前的少年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位郡王,还是曾经的长公主,如今的瑾淑郡主所出的嫡次子明郡王。

瑾淑郡主,乃太后所出,皇上的胞姐,大锦朝嫡长公主。

可是几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惹怒了太后,被太后贬为了瑾淑郡主。

不仅被贬了,还被贬去了封地,没有传召,不得离开封地半步,否则以罪论处。

太后是瑾淑郡主的亲娘,能对女儿动此大怒,可见瑾淑郡主犯的错不一般,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愣是没人知道犯了什么错。

而且,这几年,瑾淑郡主从未回京过,长公主府一行人,自打离京之后,也只有三年前太后过大寿,世子回京祝寿了一次,其他时间从未回京过。

却没想到,明郡王居然回京了。

正想着呢,就听明郡王道,“我是不是还有郡王封号,并不在意,我此番回京,是因为母妃眼睛疼,封地百里之内的大夫都给她看过,束手无策,我逼不得已回京,就是想找个医术高明的太医,带回去给母妃治眼疾,我不能在京都久待不归。”

顾一川听明郡王说瑾淑郡主有眼疾,他下意识的瞥了清韵两眼。

他知道清韵来国公府是给他大哥治病的。

若说京都谁的医术最高,绝对非她莫属了。

只是堂堂一长公主,得罪了亲娘,被贬去封地数年,连病了,连找大夫治病都做不到,还得明郡王亲自回京来请,说出来真的叫人唏嘘。

一旁穿着蓝衣的少年望着明郡王,问道,“你回京。不打算进宫去见太后和皇上?”

毕竟瑾淑郡主是太后亲生的,她有眼疾,需要找太医救治,皇上和太后知道。就算不传召瑾淑郡主回京,怎么也会派两个医术高超的太医去封地吧?

明郡王摇头,“还是别了,母妃被禁足在封地,根本就不许我回京。我是偷跑出来的,我没想到,我六年没有回京了,齐风还认得出来我。”

齐风,乃镇北侯世子,也就是他身边的蓝衣少年。

他轻叹一声,“本世子第一次挨打,就因为不小心扯了你一根头发,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啊。”

明郡王笑了,“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挨打。就是因为安郡王,他第一次挨打,我却没能目睹,实在可惜,不是说他被罚去城北军营扫马厩吗,快去啊,我有些等不及了。”

“是等不及去看安郡王,还是看逸郡王啊?”齐风笑道。

顾一川则笑道,“对了,当年你离京。逸郡王和大皇子说去封地看你,去了没有?”

明郡王两眼一翻,“我从到封地就等他起,等到现在他们都没去。我早不指望他们两了,现在我去看他,我倒要瞧瞧他会不会惭愧死。”

几位世家少爷哄笑出声。

清韵把路让开,几位世家少爷有说有笑的离开。

清韵瞧了,轻轻一叹。

长公主当年是选的驸马,并不是出嫁。是以明郡王和大皇子,还有安郡王都是太后的亲孙子。

怎么太后就厚此薄彼到这种程度,只疼安郡王一个,真是奇了怪了。

清韵看着几位世家少爷走远。

卉儿站在一旁,轻声提醒道,“三姑娘?”

清韵回头一笑,“走吧。”

卉儿就连连点头,继续在前面带路。

很快,就到了顾明川的住处。

清韵迈步进院子时,沐清凌迎接了出来。

她瞧见清韵,脸上染满了喜色,道,“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都有些心慌了。”

卉儿嘟嘴道,“本来早就到了,路上碰到了三少爷他们,明郡王说笑了一会儿,耽搁了些时间。”

卉儿说着,不远处定国公夫人走过来,听得讶异道,“明郡王也来了?”

卉儿连连点头。

定国公夫人眉头扭了下,一旁顾二太太,就道,“难怪,方才见有位少年面生的很,以前未曾见过,却没想到是明郡王,三少爷也是,也不说一声,万一慢待了郡王爷……”

虽然长公主被贬了,可到底是太后亲女,皇上的亲姐姐,当年她被贬去封地,皇上便衣相送,可见姐弟情深。

天知道,什么时候太后气顺了,长公主又恢复了身份。

那时候,明郡王在京都的身份,可就不比安郡王和逸郡王差什么了。

定国公夫人笑道,“只怕是明郡王叮嘱过,不然一川不会这么没分寸。”

说着,定国公夫人朝清韵走过来,笑道,“昨天,我犹犹豫豫半天,才让清凌派丫鬟去安定侯府接你,谁想去晚了一步,要是早派丫鬟去接你,三姑娘也就不会进宫了。”

不进宫,清韵就不会帮安郡王和逸郡王求情,惹怒皇上,连累楚大少爷挨罚。

清韵脸颊有些红,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不过定国公夫人也就那么一说,她不担心清韵有事,楚大少爷挨罚,虽然清韵是起因,不过到底是皇上的主意,她一个大家闺秀,也勉强不了皇上,再说了,她一手高超医术,应该能救治好楚大少爷,有救命之恩在,这么点小事又算的了什么?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进屋。

走到内屋珠帘外,定国公夫人吩咐道,“都在外面守着,没有吩咐不许进屋。”

丫鬟们,无不应是。

连顾二太太都在正堂守着。

屋子里,就定国公夫人、沐清凌还有清韵和喜鹊。

顾明川坐在床上,他背靠着大迎枕,看清韵的眼神,带着感激。

清韵望着沐清凌和定国公夫人道,“一会儿我给大姐夫施针的时候,不能有丝毫分心,你们如果做不到,不妨到屋外等候,留下卉儿和喜鹊帮我就可以了。”

定国公夫人是想留下的,不过听顾明川说,要宽衣解带治疗,这样的法子,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太出格了。

她待在这里,怕清韵会有所顾忌,便出去了。

沐清凌没有出去,她望着清韵道,“我不打扰你,我留下来帮忙。”

清韵倒也没反对。

清韵坐下,帮顾明川把脉。

窗户,吱嘎一声打开。

卫驰跳了进来,他一句话也没说,就站在一旁看着。

他脸色肃冷,就跟看犯人似的。

沐清凌和顾明川都见过卫驰,见他站在那里,不苟言笑,两人都有些怪怪的。

总觉得站在那里的不是卫驰,是楚大少爷。

清韵帮顾明川把了脉,就吩咐道,“把衣裳和裤子,还有头发都解了。”

顾明川脸腾地一下,红的滴血,“全脱掉?”

衣裳就算了,可是裤子也脱……

卫驰也有些崩溃了,幸好爷今儿去了城北军营,无瑕分身,不然非得气坏不可。

清韵也有些尴尬,不过她现在给人治病,只能到,“裤子要露到大腿。”

这个朝代没有内裤,只有亵裤。

说着,清韵转了身。

沐清凌和卉儿赶紧帮顾明川宽衣解带。

裤子两人打算卷到大腿处,可是不怎么方便。

清韵回头,看了一眼道,“用剪刀剪掉。”

卉儿赶紧拿了剪刀来,把顾明川的裤子剪掉只剩下一半。

顾明川那个尴尬啊。

他怎么觉得自己还不如清韵一个姑娘。

她都不怕看,他还怕脱。

等准备就绪,清韵望着卫驰道,“帮忙把他扛到小榻上来。”

卫驰嘴角扯了下,他觉得清韵不反对他待在屋子里,就是因为用的着他。

要是楚北在,估计会甩袖子走,可是卫驰就过去帮忙了。

其实,顾明川在床上也不是不行,可是清韵帮他在脑门上扎针,就得抱起他脑袋……

姿势太尴尬,卫驰肯定会禀告楚北知道,指不定就没有下一回了。

顾明川躺在小榻上,清韵围着小榻转了一圈。

然后便帮他施针。

卫驰在一旁看着,虽然不是第一回看清韵给人施针了,但还是忍不住心中惊叹。

难怪三姑娘说只能她来了,其他大夫确实难办到。

这一施针,就是小半个时辰。

清韵忙起来,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屋外,定国公夫人她们就等的焦急了,在屋子里踱步,几次张望内屋。

顾二太太看着她道,“大嫂,你别心急啊,我看三姑娘医术超群,明川又是她大姐夫,也答应了她的条件,她会尽力的。”

定国公夫人看了顾二太太一眼,道,“我知道她会尽力,只是我控制不住,施针而已,怎么需要那么久,上回没这么久啊。”

早知道,她就待在屋子里不出来了,也免得看不见心急。

又等了一刻钟,卉儿才出来,禀告说好了。

定国公夫人忙进屋,问道,“明川,你腿好了?”

顾明川脸大红,“娘,哪那么快,只是有了些微知觉,要想治好,还早呢。”

定国公夫人也不好意思了,就是寻常伤寒,也要几天才能好,何况是腿疾了,“我这不是太心急了吗。”

清韵把银针收拾好,道,“大姐夫的腿疾,要想下床走动,半年足矣,但要想练拳脚功夫,那得一年后了,我需要亲自给他施针十回,前三次,三天施针一回,之后五天一回,一会儿,我会开了药方,记得按时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