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侯听得有些怔住。

逸郡王可是献王府的独苗,他要出家,献王爷都差点气出病来,会舍得让他真出家?

可是要是不答应,献王爷不可能这么高兴啊,他坐下来,道,“老王爷答应了?”

献王爷当即回了一个,“屁!”

他又饮了杯酒,才道,“我就那么一个孙子,他要是出家了,我献王府一脉岂不是断了后,要出家,怎么也得等逸儿娶妻生子了。”

镇南侯,“……”

献王爷豪爽饮酒,笑道,“那老神棍,有事求他,就没有爽快时候,喜欢故弄玄虚,还端架子,他没想到,他也有求我的一天。”

镇南侯脑门有黑线,献王爷望着他,问道,“来找我有事。”

镇南侯头疼了。

他来是想跟献王爷打声招呼,合谋演一出戏,吓唬吓唬逸郡王。

献王爷答应了,他才好去求慧净大师,求他帮逸郡王剃度,收他为徒,谁想他还没提呢,慧净大师就有这想法了。

这法子,显然是行不通了。

镇南侯笑道,“听说老王爷身子不适,特来看看你。”

献王爷笑道,“几个小孩胡闹,我岂会放在心上。”

献王爷不了解旁人,还不了解自己的孙子?

楚大少爷登门两次,他的孙儿先是给沐三姑娘送养颜膏去,又是非她不娶,闹着要出家。

显然是在帮楚大少爷啊。

他一直知道逸郡王和楚北关系好,很听他的话,以前小打小闹,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谁还没两个兄弟。

可是什么忙都帮,半点分寸没有,献王爷很生气。

逸郡王进宫求皇上赐婚,无果后,柳香阁买醉。

其实那不是买醉,那是因为逸郡王怕去了栖霞寺,好多天不能吃肉。要一次性吃个够。

那些假象。骗的过别人,可骗不过他。

献王爷给镇南侯倒酒,笑道。“本王怎么不知道,楚大少爷救过逸儿的命?”

镇南侯听得一怔,“北儿救过逸郡王?”

献王爷黑线了,“你不知道?”

镇南侯摇头。“从未听说过。”

献王爷的给镇南侯倒酒的手又收了回来,他眉头紧锁了。“莫非那小子撒谎骗我?”

逸郡王去栖霞寺,还把要出家的事闹的人尽皆知,献王爷哪容得了他那么胡闹,这不就要去抓他回来。

逸郡王抱着柱子不撒手。道,“祖父,做人不能没良心啊。楚兄救过我的命,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媳妇被人抢。要是真被人抢,还不如我抢呢。”

献王爷问逸郡王,“他救过你的命,什么时候?谁要杀你?”

他语气透着杀气。

敢杀他宝贝孙儿,嫌命长了不成!

哪怕逸郡王现在没事,献王爷也不打算放过那人。

献王爷一再追问,逸郡王连忙摇头,“不能说,祖父,我现在不都没事了吗,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多么懂事的孙儿啊,好像一夕之间长大了许多。

献王爷为了帮孙儿报恩,还特地进宫为这件事,添了把热油。

献王爷是这样跟皇上说的,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孙子抢人媳妇是不对,是他教孙无方。

不过,原本他孙儿也没打算抢清韵,怎么说,逸郡王和楚北也是有两分交情的,抢兄弟的女人,那是要被人唾弃死的,只是安郡王抢,他什么都不做,岂不是任由心上人嫁给他人。

他这辈子也没求过皇上什么事,如果清韵能嫁给他孙子,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如果她依然嫁给楚北,他也无话可说,毕竟抢人媳妇,太不占理,他孙子要死要活的要出家,他不认也得认,总不能和镇南侯打起来吧,只是献王府一脉,就算断了根,只能请皇上过继个儿子给他当孙子。

要是清韵嫁给安郡王,那他也顾不得太后的情面,替他孙子抢人了。

不然,事情还真演变不到这程度。

这会儿,见了镇南侯,他忍不住问问,谁想镇南侯也不知情。

镇南侯惊诧,“我还纳闷呢,郡王爷和北儿关系好的跟亲兄弟似地,没曾想,北儿曾经救过他。”

献王爷笑道,“只要他不是真的要出家,他怎么胡闹,我都随他,来,喝酒。”

镇南侯笑了,“那郡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献王爷大笑,“就逸儿那性子,偶尔去栖霞寺吃个斋菜还行,连住几天,他能忍着就不错了,只要楚大少爷一句话,他就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了。”

镇南侯举杯,夸赞道,“郡王爷重情重义,随了老王爷了。”

献王爷大笑不止,“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拍人马屁了?”

镇南侯,“……”

镇南侯和献王爷痛饮烈酒。

安定侯府,春晖院。

内屋。

老夫人跪在蒲团上,诵经祈福。

太后赐死清韵,懿旨和白绫被拿走了,可太后没有撤回懿旨,那清韵的命就还悬着。

就算以前,江家连累侯府,她也没想过要清韵的命。

更何况,现在江家还帮侯府恢复了爵位,她已经亏欠了沐清凌和清韵,哪忍心她被赐死。

老夫人一遍一遍的诵读经文。

外面,孙妈妈进来道,“老夫人,有消息了。”

老夫人忙回头,问道,“什么消息?”

孙妈妈忙道,“镇南侯进了宫,逼的钦天监两位大人承认是捏造三姑娘的,皇上和太后答应,只要安郡王醒来,逸郡王不出家,就给楚大少爷和三姑娘赐婚。”

老夫人听得心宽松了三分,如此说来,太后是收回了懿旨了。

“那安郡王醒了没有?”老夫人眼神带着迫切。

孙妈妈神情有些凝重,“镇南侯带着钱太医去医治安郡王,安郡王确实醒了,只是又晕了过去……”

老夫人心咯噔一下跳了。

醒了又晕,这一回,怕是镇南侯都难辞其咎了。

泠雪苑,书房。

清韵闲来无事,涂鸦打发时间。

正画着呢,窗户忽然传来哐当两声。

清韵抬眸,就见卫风站在书桌前。

清韵眨了下眼,问道,“有事?”

卫风点头,问道,“三姑娘开的方子,把安郡王疼醒了过来,只是他醒来没有片刻,又晕了过去,和之前一样,怎么都唤不醒,而且太医说,他筋脉受损,就是醒过来,还要静养数日,爷让我来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清韵把笔放下,道,“安郡王装昏迷的本事当真不小,幸好我留了一手。”

卫风望着她,“留了一手?”

清韵笑道,“只要施针一回,能管安郡王疼三天,一天疼三次,他想装睡,可不容易。”

她就是要让太后以为安郡王中了毒,或者怎么样了。

到时候,她不就得乖乖答应镇南侯府的条件,乖乖给她和楚北赐婚了?

等赐婚圣旨下了,安郡王也就没有再装晕的必要了。

卫风嘴角轻抽,道,“那没有办法解了安郡王的痛?”

不是他有那好心,饶了跟爷抢女人的人,只是太后不是那么好威胁的,安郡王受伤害越大,太后越不会善罢甘休。

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

兴国公和老侯爷在朝中势力又旗鼓相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达到目的就成了。

等爷羽翼丰了,再收拾他不迟,不做留人话柄的事。

清韵点点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再依照方子在给安郡王施针一回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