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打定主意好好气一气楚北,可是一进门,先受气的却是她自己。

站在珠帘外,便瞧见楚北正在她屋内用饭。

吃的差不多了,卫风在帮楚北盛汤。

清韵原就生气了,乍一见人家将她的午饭吃了,那火气蹭的一下就从心底烧到了眉头。

唰的一下,清韵打了珠帘进去,怒视楚北。

楚北瞧见了,他一手接过卫风端给他的羹汤,拿汤勺轻轻搅着,随口问道,“逸郡王惹到你了?”

清韵险些气晕,不过她努力忍着,嘴角微扬,发自肺腑的笑道,“怎么会,逸郡王风度翩翩,又爽朗大方,我们相谈甚欢,他说要娶我,我答应了。”

清韵是看着楚北说的,她越说,楚北的眼神越沉,眸底深处有火苗在跳跃,似乎要灼烧她。

清韵还嫌他气的不够,笑道,“逸郡王说是你拜托他娶我的,也就是你不反对我嫁给他了,你帮我跟逸郡王牵红线,我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对了,这饭菜够不够,要不要我再叫厨房做几个送来?”

清韵语气温和,清脆动听,却把楚北气的够呛。

“我吃饱了!”楚北语气不愠。

连羹汤都没喝一口,就搁在了桌子上。

清韵眸底划过一抹浅笑,她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把玩着绣帕。

卫风站在一旁,眼睛睁大,紧紧的盯着清韵,想从她脸上看出真假来。

清韵娇容温婉,眼睛清澈如水,别说怒气了。甚至还带了一丝感激不尽。

卫风心底就打鼓了,逸郡王行事古怪,喜欢率性而为,做事顾头不顾尾,他说娶三姑娘,还真不一定是假的啊。

逸郡王身份尊贵,甩爷好几条街。整个京都。只有他不想娶的,还没有他娶不到的。

可是三姑娘会是那等被荣华富贵迷住心眼的人吗?

卫风在怀疑,却听楚北沉了嗓音道。“你先出去。”

“是。”

卫风应了一声,就跳窗走了。

卫风走后,清韵瞥了楚北,轰人道。“你也吃饱喝足了,该走了吧?”

楚北有些来气。他稳坐不动,一双耀如星辰的眼睛,紧紧的凝视着清韵。

清韵也望着他,毫不退却。脸上还写了几个字: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拉倒!

楚北笑了,那笑容从嘴角映到眸底。好像碧潭中,一朵幽莲。清然绽放,看的清韵有些回不过神来。

拥有这样漂亮的唇瓣,和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不知道容貌该是何等俊美?

想到卫风说看他的容貌,会死,清韵的好奇心瞬间熄了一半。

她哼了鼻子道,“有什么好笑的?!”

楚北的眸光没有从清韵脸色移开,“我和逸郡王认识快十二年了,你以为你说的,我会信?”

闻言,清韵两眼一翻,“别说认识十二年,有些人,你就是认识一辈子,你也不见得就了解他。”

她又没有撒谎,逸郡王确实说要娶她,只不过她没有答应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楚北和逸郡王认识快十二年了,他今年也才十八岁,也就是六岁的时候就认识逸郡王了?

这交情当真不浅啊,难怪能使唤的动逸郡王放弃比试,帮他钓鱼了。

想着,清韵觉得眼前有些暗。

她抬眸,就见楚北站在她跟前,他在解腰间玉带。

清韵见了一愣,忙站了起来,红了脸道,“你想干嘛?”

楚北瞥了清韵,赌气道,“这不是很明显吗,将生米煮成熟饭,免得有人打你的主意!”

清韵脸红的能滴血了,方才进门故意气人的气势早荡然无存了。

她转身要跑。

可是楚北身子一闪,就将清韵的去路堵住了。

清韵跑的急,一时刹不住脚,直接撞楚北怀里去了。

这哪里是逃啊,分明就是投怀送抱。

清韵又羞又恼,气骂道,“想死,就死远点儿,别死在我的泠雪苑里!”

都叮嘱过他多少回了,安心养病,别有事没事就动武功,不用武功会死啊!

楚北闷着声音道,“你要再故意气我,等不到毒发身亡,我就先被你气死了。”

清韵用力挣扎,窘红了脸,气道,“那是你气我在前,我只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楚北低笑,捏着清韵的脸,道,“嘴硬的很,你不是大夫吗,不知道不应该气病人吗?”

清韵气大了,“你还是男人呢,好男不跟女斗,你不照样跟我一个弱女子一般见识?!”

楚北愕然失笑,“牙尖齿利,叫人无从辩驳。”

他这算是服软了。

清韵哼道,“你无从辩驳,那是因为你没理!”

楚北,“……”

碰到清韵,他词穷了。

被桎梏在怀中,清韵浑身不自在,她想挣脱开。

可是动了两下后,清韵脸更红了,她清楚的感觉到有东西顶着她小腹。

她不傻,知道那是什么,更何况,耳边还有低闷声。

清韵吓住了,他方才解腰带,不会真的想来硬的吧?

这姿势太危险了,清韵忙道,“我口渴,想喝茶。”

楚北也尴尬着,他方才解衣,是被清韵气坏了,也存心的气气她,逗她玩的。

谁想到,清韵多动了两下,他就有反应了,只是她一个大家闺秀,应该不懂吧?

想着,楚北就松开了胳膊。

从楚北怀中出来,转身时,清韵轻呼了两口气,赶紧端起茶盏,猛灌了两口。

然后把话题岔开,道,“是你让逸郡王给我送的养颜膏?”

楚北也坐下了,耳根通红。和银色面具对比鲜明,他给自己倒茶,点头道,“是我让他送的。”

清韵无语,“你送药就算了,有必要给我送一瓶子水来吗?”

楚北将茶壶放下,才抬眸望着清韵。道。“养颜膏用完了,就装了些清水送来。”

清韵抚额,没有就算了。她又不是一定要养颜膏,可用完了,就送一瓶子清水来,她倒是要问问了。“你们是送药来,还是存心来气我呢?”

就那一玉瓶的清水。洗脸都嫌不够好不好!

楚北也知道这样做太过分,只得解释道,“送养颜膏不是目的,目的是叫人知道。逸郡王也给你送了养颜膏。”

清韵抬眸望着天花板,不让楚北瞧见她脑门上成摞的黑线。

她到底遇到的是怎样一个奇葩啊,送药不是送给她用的。而是送给别人看的,她怎么觉得心肝胃疼的厉害。要气出内伤来了。

还说他会被她气死,还不知道谁先气死谁呢。

深呼两口气后,清韵的眸光从天花板上挪到楚北身上,问道,“让大家知道逸郡王也给我送来养颜膏之后呢?”

楚北摇头,“我还弄不明白,安郡王为何好端端的给你送养颜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清韵在心中一叹,她就知道逸郡王送她养颜膏和安郡王有些关系。

天知道,安郡王怎么好端端的给她送养颜膏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过几日,就知道安郡王打的什么算盘了,”楚北声音有些飘忽。

清韵点头,然后望着楚北,问道,“安郡王和你有仇吗?”

楚北正端茶盏,闻言,手滞了下,摇头道,“我只是镇南侯府外室所出庶子,如何招惹的上安郡王,和他有仇的是大皇子。”

清韵心中了然,笑道,“关于立储谣言,我也有所耳闻。”

有人的地方,就难免争斗,更何况是皇家,争的是君临天下的位置,哪怕争个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啊。

楚北望着清韵,眸光微暗,“那些谣言,并非空穴来风,你觉得,皇上应当立大皇子为太子,还是应该传位给安郡王?”

清韵耸肩一笑,“按理自然是立嫡长子了,可要都依理来,也就没争斗了,不过,不论皇上立谁为太子,和我关系都不大。”

清韵答的随意,楚北笑了。

笑容肆意欢愉。

只是说出口的话,就不那么欢愉了,“有时候,你不想争,也不想斗,却被形势逼着,不得不去争斗。”

清韵脸红了,她刚刚说话,好像直接把大脑饶了过去。

自古成王败寇,若是将来登基的是安郡王,镇南侯府能有好下场?

只怕整个镇南侯府都会被满门抄斩,很不幸,她是未来的镇南侯府大少奶奶。

她如何能幸免,关系如何不大?

她想的太简单了啊,可对朝廷争斗,她不感兴趣啊。

她望着楚北,问道,“那安郡王送我的养颜膏,我该怎么办?”

楚北望着清韵道,“我先带走。”

清韵就去拿转着养颜膏的锦盒,递给楚北。

楚北刚要接,门吱嘎一声打开。

喜鹊进来道,“姑娘,大夫人找你有事。”

清韵眉头皱紧,有些不耐烦,不知道大夫人找她有什么事。

她不想去,可是大夫人派了人来请,不去又不行。

拜托,她还没吃午饭好不好!

清韵带着不悦,迈步朝前走。

走到珠帘处,她再回头,屋内哪还有楚北的人影,早不见了。

神出鬼没的!

屋外,有一个青裳丫鬟等在那里,见了清韵,福了福身子,就在前面带路。

清韵带着青莺去紫檀院。

路上,青莺殷勤的拉着丫鬟说话,笑道,“不知道大夫人找三姑娘是有什么事?”

丫鬟嘴巴紧的很,摇头笑道,“奴婢也不知道呢,不过二姑娘和四姑娘,还有表姑娘都在大夫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