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柔撒起慌来,也是眉头不皱,好像清韵真的性子鲁莽似地。

听沐清柔要清韵回去,丫鬟想阻止,郡主特地下了请帖,就是想见见她的,都来了,还转身离开,岂不是叫郡主失望?

可人家病着,她又不能拦着,只能点头应了。

清韵就一边咳嗽,一边转身了。

只是才转身,就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喊她,“清韵姐姐?”

声音有些软嚅,还有些熟悉。

她抬头,就见到若瑶郡主如一只翩然翻飞的蝴蝶跑过来,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她走过来,欣喜道,“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到了,我还想着一会儿找你玩呢。”

清韵也没想到这么巧,她福身请安,“见过郡主。”

沐清柔站在一旁,双眼瞪圆,眸底带了三分探究七分妒忌,她是认得若瑶郡主的,可清韵什么时候结识了若瑶郡主,还被她亲昵的唤着清韵姐姐?

她忍不住,就直接问了,“三姐姐,你怎么认识的若瑶郡主?”

清韵一边咳嗽,一边回道,“就是前几日在栖霞寺认识的。”

听清韵咳嗽,若瑶郡主看着她,眸底有担忧,“几天没见,你怎么病了,没事吧?”

清韵摇头,“没事,就是嗓子有些痒,没法参加桃花宴,打算回去了。”

回去?不参加桃花宴了?

若瑶郡主望着清韵,问道,“有那么严重吗,宣王府举办桃花宴,请了几位太医坐镇,要不让他们给你看看?”

沐清柔忙道,“那怎么好麻烦太医呢,她回去养着就成了。”

若瑶郡主扭眉头了,“一定要回去吗?”

清韵点头,有些无奈。

若瑶郡主就惋惜道,“真不凑巧,昨儿我进宫,皇上和皇后还说起你。原本皇上想传召你进宫的,皇后说你会参加桃花宴。皇上说,既然你参加桃花宴,那在桃花宴上见也一样……”

清韵,“……”

宣王府的丫鬟一听,就赶紧道,“沐三姑娘身子不适,还是叫太医看看吧!就先别回府了,万一皇上要见你,你还得来王府。”

皇上传召,就是病的下不来床,也得来见他。

沐清柔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天知道怎么皇上忽然要见清韵了,她何等何能,要单独被皇上传召?

不过她要是见皇上皇后,她不就能跟在一旁露个脸了?

还有若瑶郡主,京都那么多郡主,只有她是皇上亲赐的封号,深得皇上的宠爱,平常都难和她说上话,今儿能跟若瑶郡主站的这么近,还是借了清韵的光,要是清韵走了,若瑶郡主还会搭理她?

早知道,就不让清韵装病了,现在都下不来台了!就她事多!

沐清柔笑看着清韵道,“惯常在府里,你咳嗽不止,喝杯茶就能半天不咳嗽了,要不你喝茶试试?”

清韵脑门有黑线,亏的沐清柔说的出来,她当喝茶包治百病,是灵丹妙药,一喝就止咳呢。

丫鬟也点头,“喝茶压压,能好受不少。”

说着,一旁就有丫鬟去倒了茶来。

清韵捧着茶盏,喝了好几口,然后道,“喝了茶,好受多了。”

若瑶郡主点头,道,“一会儿再不行,还是让太医帮你看看。”

清韵笑着点头。

沐清柔就找机会跟若瑶郡主聊天了,她问道,“皇上怎么要见我三姐姐呢?”

她语气温和,半点不见骄纵之气。

若瑶郡主没有不理她,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呢,之前聊天说抽签,皇上就说要见见清韵姐姐,很突然,我都没反应过来。”

若瑶郡主纳闷呢,皇上日理万机,从来不是个八卦的人,清韵姐姐抽到两根签,这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了,谁不是笑笑就抛诸脑后了,皇上却上了心,太叫人匪夷所思了。

沐清柔就拿眼神剜清韵了,就没见过她那么笨的,抽个签都能惊动整个京都,连皇上都要见她,肯定是看她长的有多愚蠢的!

清韵欲哭无泪,这一回,她是真想回安定伯府荣养身子了。

丫鬟领路,她们穿过垂花门,进了内院,去正院给宣王妃请安。

正堂,热闹非常!远远的,就听到有愉悦的笑声从正堂飘出来。

若瑶郡主在前,清韵和沐清柔并肩随后,迈步进正屋。

稍稍抬头,就将正屋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正堂中间,罗汉榻上,坐着一个穿戴奢贵,年约三十三四的贵夫人,她模样雍容端庄,肤如凝脂,脸上带着笑意。

两旁,一溜烟一排座椅,上面都坐了贵夫人,或喝茶,或说笑。

她们身后还有一张圆桌,上面坐了一两个贵夫人。

沐清柔看了一眼,就呼吸急促,有些紧张了。

那些人,她都不怎么认得,唯一确认的越国公府大太太,还坐在几乎最末的位置,可见其他人身份了。

见若瑶郡主进来,宣王妃就笑道,“是若瑶来了呢。”

若瑶郡主欢快着脚步上前,福身道,“若瑶给王妃请安。”

宣王妃就笑道,“嘴巴真甜。”

若瑶郡主脸微微红,道,“母妃身子不适,不能来参加桃花宴,让若瑶代她给王妃赔罪。”

宣王妃摇头一笑,“你母妃有孕在身,我原该去看看她的,只是今年的桃花宴比往年的忙,抽不开身,等忙完了桃花宴,我就去看她。”

她说完,她左下手坐着的一贵夫人就笑道,“宣王妃可是姐姐的送子菩萨,去年你请她参加桃花宴,她怀了身孕,今年她才答应。就又有了身孕,她好像有三年没参加桃花宴了?”

宣王妃点头,“是有三年了,我就想着能在桃花宴上听她弹奏一曲,想了三年。”

那贵夫人是宁王府侧妃,沈侧妃。

她笑道,“这几年。我也极少听到姐姐弹琴。一年里,能有一两回就不错了,整个京都。除了皇后,没人在琴上的造诣能越的过姐姐去。”

说起这事,宣王妃就笑道,“我还记得十九年前,皇后和宁王妃在宫里合奏一曲凤求凰,引来百鸟和御花园养的孔雀。当时,孔雀还落了泪,只是那一回之后,皇后就不再碰琴了。如今,宁王妃也因身子不适,极少抚琴。实在可惜……”

屋子里,大家在窃窃私语。

宁王妃不弹琴。是因为她容易流产,必须卧床休养。

可皇后却不知道为何就不弹琴了,起先北晋使臣请还是三皇子妃的皇后弹琴,她不好回绝,就用金簪刺破手指。

后来南楚使臣,当众请皇后弹琴,皇后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此生不再抚琴。”

那语气,别说对琴有喜欢,说憎恶都不为过。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皇后对琴深恶痛绝了起来。

屋子里在说话,清韵也不敢上前打扰。

丫鬟上前,道,“王妃,安定伯府三姑娘和五姑娘来了。”

宣王妃眉头一挑,看清韵的眼神就多了些打量,还有些讶异。

清韵上前,福身给宣王妃和诸位贵夫人见礼。

屋子里,只要是双眼睛,就落在她身上,打量着她,脸上都是一副原来“她就是安定伯府三姑娘啊”的惊诧表情。

清韵有些头晕,她恨不得挺直了腰板,回一句:没错,我就是安定伯府三姑娘,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正在这时候,身后有丫鬟进来,道,“禀王妃,镇南侯府大太太来了。”

闻言,一群贵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

因为清韵求签姿势不对,她名扬京都,连带着她许给镇南侯府大少爷的事,大家也都有所耳闻了。

京都谁人不知道,镇南侯府大少爷是外室所出,身份污垢,是镇南侯府大太太心底的一根刺?

现在未来的大儿媳妇又笨的连求签都能求错,当着一众人的面,镇南侯府大太太的面子不知道怎么挂的住?

听着脚步声进来,清韵头皮紧绷,脑壳隐隐做疼。

楚大太太进来,就觉察到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眉头微挑,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认得我了?”

宣王妃就笑了,“哪里不认得了,只是笑怎么这么巧了,前脚沐三姑娘进来,后脚你就到了。”

楚大太太上前,跟宣王妃微福了福身子。

之后,其他贵夫人又站起来跟楚大太太见礼,然后就自然而然的有一位贵夫人去后面圆桌坐,腾一个位置出来给楚大太太坐。

她笑道,“是挺巧的,没听说往年桃花宴下过帖子请定了亲的大家闺秀来参加桃花宴,今年怎么破例了?”

宣王妃勾唇轻笑,“宣王府请沐三姑娘来参加桃花宴,说破例也确实破了例,说没破例也尚可,要不是沐三姑娘和慧净大师说过话,我还真不知道三姑娘和镇南侯府大少爷定了亲。”

“镇南侯宁愿娶三姑娘,也不要娶才情满京都的江筱姑娘,可见三姑娘才情灼灼,如此有才华的大家闺秀,却在成亲之前,没有参加过我宣王府的桃花宴,实在可惜,我思来想去,只能破例了。”

宣王妃说着,楚大太太就望着清韵了,见清韵双颊绯红,美不惊人,她暗摇了摇头。

宣王妃是云贵妃的胞妹,云贵妃和皇后不睦,这事整个京都都知道,安定伯府又怎么可能没有耳闻。

明知道宣王府请她来参加桃花宴,是不怀好意,她居然还真就来了,桃花宴当真就那么有趣,就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