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管事嘴严的很,宁肯打死,也不招认出大夫人,老夫人也拿他没辄。

老夫人是要打死药房管事的,不管清韵怎么祸害伯府,那也是主子,岂是他一个下人看不顺眼,打着为伯府好的名号就胡作非为的。

大夫人于心不忍,替药房管事的说情,觉得把管事的和他一家子丢到庄子上去就成了。

老夫人没理大夫人,依然杖毙了药房管事,他的家人一人挨了二十板子,通通发卖。

而大夫人自己,老夫人除了训斥她管教下人不利,还罚了她一个月月钱。

沐清雪道,“原本老夫人还给药房管事的机会,只要他招认出幕后主使,就饶了他家人,送庄子上去,可是药房管事什么也没说。”

清韵只笑不语。

怎么可能会说,药房管事的要招认出大夫人,在挨板子时就该招认了,定是大夫人拿他的家人要挟于他。

就算老夫人说饶了他家人,可人丢庄子上去了又如何,大夫人想要报复他家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被卖了,总比被大夫人报复没了命强。

由此可见大夫人的手段之狠毒,对下人的震慑力有多强。

清韵把话题岔开,沐清雪眉头微皱,道,“三姐姐,你说希望我和二姐姐都能有个嫡出的身份,正说的起劲,却故意把话题岔开,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吧。”

清韵脸微沉,她是说过希望她们有嫡出的身份,难道说了,她们能不能有嫡出的身份就是她的责任了,她的义务了?

“我说机会合适,会提这事,四妹妹还想我怎么样。我要是说希望你和二姐姐都能进宫做皇妃,我是不是还得想办法送你们两个进宫?”清韵语气生冷,透着三分不耐烦。

沐清雪脸一哏,不知道怎么回清韵,只生气道。“你要是做不到,就别给我们希望,我们……”

清韵心底的火气腾的一下就憋不住了,什么叫她给她们希望。她倒是想问问,她什么时候给过她们希望了?

在伯府,她们两个庶女都敢对她大呼小叫,她几时说话这么管用过?

她说着。沐清芷赶紧出声打断她道,“四妹妹,你别心急,三妹妹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沐清雪便不说话了,坐在花梨木椅子上生闷气。

沐清芷则望着清韵道,“四妹妹是心急了些。可你也知道,若是能有个嫡出的身份,对我们这些庶出的女儿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将来说亲门第也会高三分。”

小事上,沐清雪最冷静。遇到大事,冷静的反而是沐清芷了。

清韵冷不丁一笑,“你们倒是高看我,你们觉得在老夫人那里我说话很管用,我说让你们记在我娘的名义下,老夫人就会听?大夫人会不阻拦?我连自己的亲事都做不了主,遑论帮你们,我是希望你们都能有嫡出的身份,将来挑门好亲事,能帮衬伯府,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这样希望不对,还是我应该希望你们将来都嫁的比我差,下半辈子过的痛不欲生才好?难道只要是我希望的,我就要为之努力,将希望变成真的,甚至为了你们不惜去和大夫人为敌。”

“我倒是想问一句了,你们凭什么认定我就会帮你们?是凭着听你们说伯府被贬是我,是江家的错长出来的老茧吗?”

清韵一口气说了一堆,都有些口渴了。

沐清芷和沐清雪两个脸涨的发紫,就跟霜打的茄子似地恹恹的。

心口堵着气,却不知道怎么舒缓,她们没法回答清韵。

从侯府被贬之后,两人看清韵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半点敬重也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舔着脸面要清韵帮她们谋个嫡出的身份,清韵说不反对,甚至时机成熟会帮她们,她们居然还催她,当真是给她们三分颜色,就不含糊的把染坊给开了。

沐清芷捏紧拳头,双眸闪着一簇火苗。

片刻之后,那抹火苗散去,沐清芷望着清韵,笑道,“三妹妹也太激动了,我们两个只是来试探一下你的,我们知道你不会帮我们,你也帮不了我们。”

沐清雪凝眸,看着沐清芷。

沐清芷朝她轻摇了下头,是她们太操之过急了,清韵不是傻子,会任由她们使唤。

沐清雪耷拉了脸,讥讽一笑,“连累侯府被贬,这是事实,我们跟在后面倒霉,难道抱怨几句都不行吗?”

沐清芷就望着清韵道,“这一点,五妹妹说的对,伯府被贬,我们跟着受了多少委屈,以前那些巴结讨好我们的人,都在背地里讥笑我们,就连我们的月钱,都从十两变成了七两,三妹妹,你有疼你的大姐姐,我们呢,姨娘的月钱也跟着消减,我们就不委屈了吗?”

清韵笑了,笑声酣畅淋漓。

除了笑,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人家心里,伯府被贬是她的错,她们抱怨那是应该的,甚至是轻的,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沐清芷望着她,冷了脸问,“你笑什么?”

清韵嘲弄一笑,“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父亲重情重义,不愧于天地,却遭到这么多人的抱怨,难道不可笑吗?”

清韵是好脾气,不然就直接说笑话她们眼皮子太浅了。

江家是安定伯府的亲家,江家出事,做女婿的都不帮着说话,这样趋利避害的势力小人,不知道谁猪油闷了心会和他结交,要是伯爷真的袖手旁观,不知道他还怎么在京都立足了,那时候,她们还是侯府千金,却没什么人敢娶了吧?

京都那些高门世家,互相联姻,她们还真以为是看中了彼此的性情容貌,有多少都是只看家世背景的?

不都是求个互相帮衬,要是哪一天他们出事了,亲家却不闻不问,这样的亲家要来何用?

留着逢年过节多个送礼的吗?

沐清雪也笑了,“父亲是重情重义,可更多的还是偏袒!”

屋子里就三个人,所以沐清雪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出了这个门,她打死不承认说过这话就是了。

再说了,其实大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敢想不敢说罢了。

安定伯府的亲家不只是江家,还有忠义侯府,伯爷对忠义侯府的态度远不及他对江家的一半。

沐清芷也笑了,“要是哪一天忠义侯府出事,父亲绝对不会像帮江家一样帮忠义侯府。”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只是想证明伯爷不是重情重义,只是偏袒江家,但清韵却觉得好笑,“如果江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父亲还不遗余力的帮江家,那才是偏袒,我想以父亲的性情为人,要是江家是这样的话,父亲对外祖父别说有半分敬重,指不定还会大义灭亲。”

清韵这话中深意不浅。

沐清芷听明白了,要是忠义侯府出事,伯爷不帮忠义侯府,那绝对是忠义侯府不值得帮。这一点,她不反对。

沐清芷挑了下眉头,想不到清韵说话会这么的严谨,她想抓她错处都抓不到,她只说江家,不提忠义侯府一个字。

清韵敢说忠义侯府的不是吗,沐清芷断章取义的本事她不是没见过,大夫人原就看她很不顺眼了,她说忠义侯府的不是,除非嫌日子太舒坦了差不多。

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沐清芷又说起别的来,聊了一会儿之后。

沐清芷就转了话题道,“对了,还有两个月就是老夫人的寿辰了,三妹妹开始准备寿礼了没有?”

清韵嘴角微勾,她有预感,她们今天来,除了嫡出的身份,就是为了老夫人的寿礼了。

清韵摇头,“还有两个月,不急。”

只说了这一句,就没了下文了,不说不错,谁知道哪里是坑,等着她往下掉?

沐清雪暗气,她怎么就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只得问道,“三姐姐怎么不好奇二姐姐打算送什么给祖母?”

清韵嗡了嗓子道,“我是挺好奇的,但我藏不住话,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传到祖母耳朵里,寿宴那天,岂不无趣。”

沐清芷撕扯绣帕,笑道,“去年祖母的寿宴没有大办,我们送的都是些小针线,今年应该会大办一番,我想送些不一样的。”

清韵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继续喝茶。

沐清芷一心想清韵问她准备的寿礼,她好将话题引开,可清韵偏偏不如她的愿,她又有些拉不下脸,一时间,屋子里有些安静。

可她都来了,也提到寿宴了,也只能咬着牙继续了。

沐清芷睁着一双明仁杏眼,望着清韵,语气温和道,“我和四妹妹打算合绣一幅双面绣百寿图给祖母拜寿,我们挑了各种丝线,都不满意,想着用金线最好,能压沐尚书府一筹,让祖母高兴,只是我们两个……”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是来借钱的。

一幅双面绣百寿图,没有二三十两黄金来买绣线不可能绣的完,就以她们两个的月例,就算加上大姨娘和二姨娘的,也完不成。

钱,她手里有不少。

可借给她们,清韵想都没想过,她们感情还没好到借钱的地步,要是真好,几百两银子就是送给她们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