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丫鬟喜鹊。
之前沐清凌回府探望她,给她留了一瓶子药,还没送到她手里来,沐清柔几个就来了,有说有笑的,“不小心”把她的药给打碎了。
她们赔罪很麻溜,叫人有气,也不好发火了,沐清凌只好道,“没事,赶明儿我再让丫鬟送一瓶子来。”
可是沐清凌回国公府都两天了,药也没送来。
青莺和喜鹊都觉得不对劲,大姑娘素来说话算话,说到做到,她对清韵这个妹妹比对她自己还上心,不可能忘记的。
清韵虽然才穿来,但是她能感觉到沐清凌对她的关心,情真意切,就担心她出事,让喜鹊去定国公府瞧瞧。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给她买药。
现在药是买回来了,怎么就不小心被人逮住了呢?
喜鹊喊救命时,脚步顿了一下,婆子嫌她走慢了一步,伸手一推。
彼时,喜鹊正下台阶呢,被婆子一推,直接摔地上去了,手里的药包往前一丢,正好砸大夫人脚腕上了。
药包不重,砸腿上也疼不到哪里去,但是大夫人一肚子火气啊,正无处发呢,脚一踢,就把药包踹远了。
清韵的心都随着那药包起伏,生怕那药包散了,那可是她治喉咙的药啊,她受够说不了话的苦了。
那药包摔了几个跟头后,停了。
清韵赶紧过去把药包捡了起来,把灰拍掉,还好还好,药包捆的结实,一摔一踹,竟然没散开。
青莺扶喜鹊起来,清韵捡了药包,过来帮忙。
喜鹊这一摔可惨了,手在地面上滑过,抹掉了一层皮,疼的她眼眶通红,眼泪划过脸颊。
清韵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当然不是气喜鹊了,是气那婆子,走慢一步怎么了,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大夫人站在那里,丫鬟赶紧问她可被砸疼了,又怒视喜鹊,问婆子道,“出什么事了?”
婆子一脸献殷勤,指着喜鹊道,“这丫鬟偷溜出府,去了定国公府找大姑奶奶告状。”
清韵心咯噔一下跳着,抬眸,就见大夫人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方才还急着走,这会儿倒是转了身,又回正屋了。
清韵咬了牙,她没想到喜鹊会被逮到,未经允许,贸然出府,是犯了家规的啊。
清韵扶着喜鹊,忍着喉咙不适,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喜鹊眼眶通红,轻点了下头。
那婆子正要催呢,就听清韵咳的厉害,便什么话也没说了。
迈步进屋,清韵又见到了梅兰竹菊屏风,她深呼一口气,正要进去呢。
哐当一声传来。
老夫人气的将手边的茶盏摔了,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清香四溢的茶水把大红地毯染成暗红色。
大夫人瞧见了,嘴角溢出一抹笑,觉得不够,还火上浇油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府里的丫鬟,倒是胆子大的厉害,居然把府里的丑事闹到定国公府去了。”
清韵站在一旁,看着喜鹊,朝她轻点了下头。
喜鹊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老夫人明鉴,奴婢可没有去大姑奶奶跟前告状,奴婢知道,偷溜出府有罪,可大姑奶奶前儿来看三姑娘,不小心把随身佩戴的玉佩给落下了,那是大姑奶奶和大姑爷定亲的玉佩,老夫人您交给大姑奶奶时,叮嘱她要仔细收好了。”
“三姑娘怕大姑奶奶丢了玉佩心急,这才豁出去让奴婢去定国公府一趟,大姑奶奶见三姑娘还没两天,奴婢能去告什么状,就连奴婢去送东西,都在外面等了半天,等大姑爷睡着了,大姑奶奶才见的奴婢,大姑奶奶问三姑娘身子可好些了,奴婢怕她担心,说老夫人您给三姑娘找了大夫,三姑娘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喜鹊说着,大夫人眼睛眯了起来,倒是没察觉,三姑娘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嘴皮麻溜的丫鬟。
喜鹊认错态度极好,非但没告状,还在沐清凌跟前说老夫人的好话,老夫人脸色好了许多。
那押着喜鹊来的婆子,一见老夫人气消了三分,忙道,“老夫人别信她胡说,奴婢出府采办,碰到沐尚书府管事妈妈,定国公府知道大堂姑娘伤了下巴,派人过来询问,管事妈妈亲自去定国公府一趟,她说喜鹊跟大姑奶奶告状,说三姑娘伤了喉咙说不出来话,找了大夫人找大夫,大夫人明着答应,其实根本没找,还说老夫人你对三姑娘也不闻不问!”
听婆子这么说,喜鹊当时就有些心虚,她确实嘴快,在大姑奶奶面前说了,但是屋子里没别人啊,她说话也小声。
清韵轻咳了两声。
喜鹊回过神来,当即站了起来,拽了婆子衣裳道,“你是什么居心,存心的污蔑我,你不知道尚书府喜欢挑拨我伯府,看我们伯府的笑话吗,现在大堂姑娘也要嫁进定国公府了,还和大姑奶奶成了妯娌。”
“尚书府管事妈妈能在定国公府前说伯府的好话?三姑娘和大姑奶奶是嫡亲的姐妹,她轻贱三姑娘,就是在轻贱大姑奶奶,还没嫁过去,就想着压过大姑奶奶一头,她说的话,你也信!”
“而且,尚书府管事妈妈去定国公府根本就不是说大堂姑娘的伤,而是跟定国公府说一声,大堂姑娘的陪嫁再添两万两,定国公府上下可高兴了!”
喜鹊越说,越觉得委屈。
人家说伯府的坏话,她们不骂她,反倒责怪她,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夫人这回气更大了。
喜鹊在定国公府的时候,沐大太太还没来伯府要赔偿呢,敢情她是晾准了伯府会给银子,全给沐千染做陪嫁呢,伯府给她们母女做了嫁衣裳!
大夫人有些咬牙,狠狠的剜了那婆子一眼。
婆子脖子一缩,头低低的,她押着喜鹊来是想邀功的,她知道大夫人心里有气,送个丫鬟来给她出气的,现在大夫人非但没出气,反倒气更大了。
婆子看着清韵手里拎着的药,忙伸手指了道,“还说你没告状,那你带回来的药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婆子这么说,喜鹊心上一喜,嘴里却是哼道,“你以为那药是给三姑娘治喉咙的啊,真是可笑了,东西都不能随便乱吃,何况是药了,没有大夫帮着把脉,谁敢胡乱给三姑娘吃药?”
说着,喜鹊又跪下,望着老夫人道,“大姑奶奶身子虚,面无血色,大夫给配了几副药,给她补身子用的,大姑奶奶想着三姑娘之前挨了板子,身子虚,就拿了几副让奴婢带回来。”
“原本大姑奶奶还想让奴婢给老夫人带些补品回来,只是奴婢是偷溜出府的没敢带,大姑奶奶还数落奴婢不该偷溜出府呢,说她过些日子会回来给老夫人您请安。”
喜鹊一番话,说的天衣无缝,若不是真的,晾她一个小丫鬟也没法将谎撒的这么圆实。
喜鹊偷溜出府有错,但也情有可原。
不过,就算情有可原,也不能擅自出府,今儿带的只是些药,要是随便带些污秽之物进府,岂不是败坏伯府名声,规矩既然立了,就不是摆设。
大夫人要罚喜鹊。
她还没开口,清韵就一阵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