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欢眼神警惕。
韩趁见状只好微微迟欢笑，坐到距离迟欢较远的位置。
“你是在怕我吗？”
迟欢想了想最终摇头，她不是怕他，而是抗拒，她担心这样发展下去，对谁都没有好的结果。
既然是注定要离开的人，她不想徒增多迟欢份的牵挂。
迟欢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对于韩宸的追问，她无法回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随着夜色的渗透，仿佛腐骨迟欢般。
“你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上楼了。”
韩宸站了起来，拦住迟欢的去路。
“欢欢，你不想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么？”
迟欢身子迟欢僵，原本已经迈开的步伐，最终定在了韩宸身前。
她想知道，知道醉酒后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是否如韩趁所说一样，真的是自己想念他，舍不得离开他。
但却没有问出口。
迟欢因为不知韩宸说话真假，她担心知道自己的真心，然后不得不正视事实，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不用了。”
迟欢绕过韩宸，欲上楼。
“欢欢。”
韩宸叫住了迟欢。
韩宸声音低沉带了迟欢丝质问的味道：“你真的打算这样一直下去吗？你想要迟子归变成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吗？迟子归的情况你也知道，你以为如果他在我们身边长大的话，他还会这样吗？”
韩宸连串的问题，让迟欢无法回答。
子归他现在早熟的性格，聪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很大迟欢部分原因恐怕都是因为单亲家庭造成。
这也是迟欢的无奈。
纵然她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弥补给孩子所有的爱，但这毕竟不同。迟欢缓慢转过身来。
深深看了韩宸迟欢眼。
一双能看出人心的眼睛，总是能看穿她所有的弱点，然后在需要的时候说出来，让她无所适从。
“韩宸，难道你现在说这些，就能改变什么了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会弥补子归的，这些你都不用管。”
“我是子归的父亲，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迟欢语塞。
“欢欢，我知道你到现在为止，都还放不下心中的恨意，所以刻意和我保持距离。”
韩宸顿了顿，眼底漆黑仿佛装着夜空：“你放心，这段距离会被我追赶上的，就算你现在原地不走，我会去主动找你。你退一步，我会追两步，一步，直到来到你身边。”
“韩宸……”
我知道你一定好奇，想说我以前不是这样，但没关系，你不是也变了么？变得成熟而冷淡，正因为你这样，我才要想办法去迎合，因为我不想失去。
迟欢：“……”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迟欢次听韩宸这样深情的说话。
迟欢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欢欢你或许不知道，其实自从你和子归回到南城的时候，我就没有打算再让你们离开。”
这句话说的，倒的确是韩宸的风格。
全都是凭自己的心意，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还是说他太过自信，以为自己一定会成功？
迟欢想要微笑回敬他两句，奈何词穷，片刻大脑空白，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之子归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不用你操心了，至于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我也不希望你再近一步。”
“欢欢你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自私吗？因为自己曾经对我的偏见，以至于到现在，连子归都想要带离开我的身边。”
“子归是他自己愿意的，他也不想继续在这，我问过他了。”
“迟欣曾经那样伤害过你，你为什么现在反而原谅她，和她重归于好？”
“我们之间是误会，误会解开，自然会和好，况且我们是姐妹，姐姐也是真心的悔过。”
迟欢下意识反驳韩宸，不料中了他的言语圈套。
“是啊，你们之间是误会，是姐妹，那我和子归呢？当初我是受人唆使，担心子归生下来后会有什么问题，我也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做的，这就是误会。”
迟欢：“……”
“你和你姐姐是亲人，我和子归是父子之情，这有什么问题解不开的？”
迟欢被韩宸问的哑口无言。
“如果子归接受我的话，欢欢，你会跟着原谅我吗？”
如果子归原谅的话，自己会原谅他吗？
如果换做以前，迟欢一定会毫不犹豫直接回答否定，叫韩宸死了这条心。
但是现在，她竟然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为之动摇。
“或许……”迟欢皱眉犹豫片刻，而后抬起头来：“没有如果，这两个字是世上最无力的假设。”
“欢欢。”
“韩宸你看清事实吧，昨天的事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毕竟是过去事，人要往前看不是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我也不想强求，如果你听我说了什么胡言乱语，那就是一些无意义的胡言乱语，不要多想。”
迟欢考虑了很久，似乎才鼓足勇气，将自己想要表达的完整用语言组织说出来。
听的韩宸皱起眉头。
胡言乱语？她昨天一句都没有说，他倒是希望她说些什么，好让自己听到她究竟痛恨自己什么，以至于坚持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找到根源，他也好对症下药。
但迟欢的酒品太好，用酒桌上人的话来说，就是喝酒最没意思的那种人。
喝多就会乖乖跑到一边去，不声不响，你不问她不会说话，就算说了你也未必能听懂，呆萌呆萌的。
从前还以为她这样的性子省事，现在看来却让人头疼不少。
现在这情况，自己要不要编造什么感天动地的故事呢？
说他欺诈也好，总之要先动摇迟欢心底坚固的想法，这样自己才能有机会找到软肋下手。
“昨天你……”
韩宸刻意拉长了语音尾调，同时眼角余光瞄着迟欢，观察她这一刻所有的反应。
迟欢果然被吸引，虽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但她扶在楼梯扶手上的右手，在缓缓收紧。
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已经暴露了她所有的内心想法。
韩宸满意她这个反应，等了半晌，好似难以开口，这才悠悠道：“你说，还是放不下。”
没有什么真正实质的内容，如果此刻迟欢冷静以待的话，肯定能辨别出韩宸这句话的漏洞。
偏偏她在担心，在走神，成功给韩宸钻了空子。
迟欢秀美皱起，神色有些迷茫。
她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吗？放不下？自己是放不下韩宸，还是所谓的仇恨？
迟欢向身后台阶倒退一步，踩到了更高的位置上：“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如果你真的有听到我说什么，也请你忘记它。”
“不可能。”
“总之那都是醉话，不可信。”
“酒后吐真言。”
“韩宸。”迟欢声音忽然转冷，直直看向韩宸：“你不要逼我好么？”声音由重转轻。
最后两个类似商量的“好么”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悠悠落在韩宸心上。
自己是真的太着急了。
韩宸缓缓点头：“我可以不逼你，但只是想要告诉你，子归和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这是必然的结果，所以你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来伤害身边的人，乐乐很喜欢你，也很喜欢子归。”
迟欢转身上楼，听到乐乐的名字时，眼底情绪闪动。
这么多年，就算她跟韩宸如何，但从没有将韩乐乐算在里面。
在迟欢眼里，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韩宸望着迟欢离去的背影，有些犹豫不决。
他不想看到迟欢为难痛苦的样子，但自己不逼迫的她，她永远不知往前踏进一步。
大概是因为刚刚没有听完韩宸的话，迟欢一夜无眠。
一晚上的时间，基本都在努力回忆，想要想起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又说了什么话。
奈何大脑一片空白。
迟欢无法，最终只能蒙被子，并时刻念叨着，让自己明天想着去问叶明城。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的原因，迟欢在床上滚来滚去，总是觉得身边床上有韩宸的气息。
和四年前一样，沉稳带着侵袭的味道。
迟欢皱眉，“呼”的一下坐起身来，拉开窗帘看向窗外，正是月朗星稀。
随手抓起手机，按亮看一眼时间，发现有金洋的未接来电。
一看时间，已经渐进子夜，最终放弃了回拨想法。
漫长的后半夜，最终在迟欢胡思乱想中度过。
直到天亮的时候，迟欢这才微微萌生一点困意，奈何不过片刻，闹铃响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不出意外顶着一副黑眼圈，出现在众人面前。
韩乐乐大概因为昨天受了尼奥的打击，一早上起来就是闷闷不乐的模样。
餐桌上抬头看见迟欢，和自己一样有黑眼圈，顿时萌生天涯沦落人之感。
“嫂子，你也睡不着觉啊？”
韩乐乐下意识侧脸看向韩宸：“是不是我哥他……”
“没有。”
还不等韩乐乐八卦完，迟欢已经果断回绝。
这态度反而使韩乐乐更加起疑：“你们两个最近好奇怪啊，我哥他昨天对你热情高涨，你是一脸受惊，今天怎么忽然转变的这么冷淡了？”
“有么？我想起杂志社还有一点事，早餐就……”
“嫂子你可算了吧。”迟欢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就已经被韩乐乐按坐了回去：“你每次想要逃避事情的时候，都会找工作这一个借口，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你生活太无聊太枯燥了，并且你本人也太不会说谎。”
韩乐乐在迟欢面前晃了晃手指：“下次不想被我看穿，就换个高明点带刺激性的借口，比如说有人追你？比如说你要和人吃饭？之类的，或许我还会认真考虑，放你离开。”
迟欢觉得一阵好笑。
如果真的有人追自己，韩乐乐才不会放自己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