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苡晴是被夏言敲门的声音吵醒的,醒来之时浴桶中的水已经冰凉,被这冷水一激,浑身打了个机灵,连连起身套了衣服。
吹雪怕柳苡晴饿着,准备了好些吃食,却迟迟不见柳苡晴出来,忍不住担心才唤了声。
墨瑾之一直到了夜间才来,来的时候柳苡晴尚未就寝,伏在矮桌上,许是因为太累,竟睡了过去。
挥退了宫人,墨瑾之走到柳苡晴身边,将她肩上的白色加绒披风拿下,伸手就想去抱她。
身上突然一轻,柳苡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转头恰巧和墨瑾之的视线对上,心头一惊,忙去推墨瑾之。
见柳苡晴醒了,墨瑾之不再坚持去抱柳苡晴了,反而顺势坐了下来。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柳苡晴尚有些迷糊,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扯出身上的披风,让其不至于因为自己的起身滑落在地。
墨瑾之看着柳苡晴毫无防备的样子,甚是满意。不知不觉中,她对他,似乎也不似以往那般推拒与疏远了。
“不久。”墨瑾之简单回答,将柳苡晴身上的披风接过放到一边,再问道:“你在等朕?”
手中一空,柳苡晴愣了两秒,收回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而墨瑾之,似乎也来了兴趣,挑眉道:“等朕做什么?”
说罢一只手还往柳苡晴伸去,抓住柳苡晴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没有想到墨瑾之的动作,旋即想到那夜狱中的亲密,柳苡晴脸颊飞上两抹红晕。
灯火映在柳苡晴脸上,肤若凝脂白里透红,眸光流转间,丝丝魅惑油然而生,让墨瑾之心中为之一动。
柳苡晴惊呼一声,被墨瑾之扯着起身,下一秒,失重般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柳苡晴仰头望向墨瑾之,却闯进一双深邃的眸子中。柳苡晴向来知道墨瑾之长得极好,却没想到一个男子竟也可以长的如此俊俏。
棱角分明的下巴,薄唇轻抿,挺拔的鼻梁在灯光下打下一片阴影,寒星黑眸,一对浓厚的剑眉不怒自威。似乎一切都那么完美,完美到无可挑剔,又仿佛,这一切理所应当生在他的脸上,如此完美和谐。
柳苡晴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过墨瑾之,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看得痴了。
墨瑾之眸中蓄满笑意,他很喜欢这样的柳苡晴,他亦未曾想到,从不喜有人打量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他,竟会容许她这样看他。
两人这样暧.昧的姿势并未维持很久,正在墨瑾之受不住美人的蛊惑,一寸一寸低下头来想要一亲芳泽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将原本和谐的气氛尽数打破。
“啊!”
一声尖叫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乒乒乓乓’瓷器破碎的声音,墨瑾之不耐的抬头,却看到柳苡晴的贴身丫鬟吹雪满脸绯红,低下头去收拾地面的碎片。
柳苡晴亦被惊醒,慌忙推开墨瑾之,奈何墨瑾之力气太大,钳住她腰身的手没有半分松动的迹象。
墨瑾之黝黑的双眸中闪着幽幽的光芒,隐隐透着不满,沉着声道:“你身边的丫头真是越发不稳重了。”
简单的一句陈述,却让吹雪身子抖了抖,慌忙跪下,语气尚有几分强忍之态:“皇上恕罪,小主恕罪。”
柳苡晴也是心一惊,虽说之前说要把吹雪送回柳府,却也是警告意味居多。她本就孤身一人在这宫中,若是没有吹雪,岂非更是寸步难行了。
柳苡晴悄悄拉住墨瑾之的手,脸上红晕未褪,却望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墨瑾之挑眉,倒没有再去追究吹雪,只用口型说了两字:“补偿。”
看懂了墨瑾之的口型,柳苡晴脸上越发燥得很,逃避般的转开视线,调整了语气问道:“怎么了?”
吹雪依然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道:“奴婢来给小主送药……”
吹雪这话倒是没有说谎,柳苡晴刚从狱中出来,吹雪并不知柳苡晴在狱中每日都有喝药,心想着正好趁着柳苡晴醒了,再给她喝碗药,心想着这药乃是调理身子用,多喝些总不会错,却不料刚进来便撞见如此场面……
柳苡晴脸上微微一红,感觉身边人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几分,用手肘轻轻往后撞了撞,口中却如常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吹雪连忙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柳苡晴稍稍低头,看到困在自己腰间的一双大掌,心中叹息一声,这人果真是够强势,连抱人都这么霸道……
墨瑾之显然不这么想,见吹雪退了出去,一双唇有欺了上来,在柳苡晴耳畔流连。
耳畔传来一阵搔痒感,柳苡晴一手抵在墨瑾之的胸口,另一手去阻拦墨瑾之四处作乱的唇瓣,却不想墨瑾之并没有因为柳苡晴的推拒有所收敛,黑眸看着柳苡晴纤白细嫩的指间,一口就咬了下去。
“啊……”柳苡晴一声惊呼,触电般的缩回手,一双凤眸似嗔似怒的睨了墨瑾之一眼。
“呵呵……”墨瑾之笑出声,声音浑厚且带着磁性,仿佛带了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并没有把柳苡晴的抗拒放在心里,墨瑾之再次凑近柳苡晴的耳边,低声道:“晴晴要如何补偿朕?”
虽然是问句,柳苡晴却听出了浓厚的调笑意味。
柳苡晴把头埋到墨瑾之的怀中,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娇声道:“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的,皇上还想要什么补偿?”
墨瑾之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抱住柳苡晴的手又紧了几分,却没有继续之前的动作,“晴晴不是在等朕?”
柳苡晴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如同了悟般清明开来,才问道:“可知道谋害小皇子的真凶了?”
墨瑾之显然也没想到柳苡晴会如此问,浓眉一挑,深邃的眸子凝着她,顿了一会才道:“德妃自缢前留了呈罪书,晴晴不知?”
柳苡晴也是一怔,心下严肃起来,面上却是不变,她这几日,确确是疏于防范了!
墨瑾之有此问,显然还是信不过她,或者说,还是不喜她知道那些事情。
纵然自己舍命相救,纵然自己一心表明心中唯有他一人,可是他还是不信她,甚至于怀疑到她身上。
这些日子她太过于依赖他,竟忽略了这是一个帝王,一个疑心比任何人都要重的帝王!
“臣妾只是……”柳苡晴低下头,不让他窥探她的表情。她怕,怕一个万一,若是在他面前破功,恐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下巴上突然传来一阵痛意,柳苡晴才低下的头被墨瑾之再次抬起,逼她迎视于他。
墨瑾之微微一个叹气,将柳苡晴的头揽入自己怀中,语气中有些无奈道:“就知道你又会多想,你想要知道什么直问就是。”
说罢,也不去看柳苡晴的反应,亦不等柳苡晴开口,再道:“这件事不是德妃做的。”
柳苡晴猛地抬头,却不慎撞上墨瑾之的下巴,两人都是一阵吸气。
柳苡晴眸中含了水汽,委屈的看着墨瑾之,手还揉着被撞疼的额头。
墨瑾之也没有好到哪去,下巴被撞红一大片,看着柳苡晴的模样,伸手将柳苡晴拉过,动作看似有些狠,却温柔的揉上了柳苡晴的额头。
“这么莽撞做什么?”语气中虽有苛责,但是却丝毫不显凌厉。
柳苡晴瘪着嘴,目光带了几分幽怨,若不是你故意吊着胃口,她岂会如此……
柳苡晴刚想再开口,却被墨瑾之再次压入怀中,便听见头顶上方再次传来声音:“你可还记得,上次昭阳殿出现的毒蛇?”
这件事情柳苡晴自是不会忘,为此她还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却始终没有找出幕后真凶,或者说,没有将事情坦白于天下。
“德妃乃云极国敬献,想必你也知道。”顿了顿,墨瑾之再次道:“云极势力不弱,此时尚不是两国争锋的好时机,纵然德妃犯错,也不容在世人面前处置,此次既然是她自缢,云极国就算得到了消息也无甚大碍。”
柳苡晴心中骇然,她原想着,德妃乃四妃之一,怎会沦为别人的替罪羊?就算被人诬陷,怎会自己心甘情愿的认罪?却不知,掌控一切的竟是面前的这个人,呵,想来也是,若非是他,德妃是绝不会任人欺凌的人,她早该想到的!
难怪那次昭阳殿的毒蛇事件墨瑾之为她如此大动干戈,却没有揪出幕后凶手,一切仿若石沉大海般无声无息,原来……原来还有这个因由!
虽然一切事情都解开,柳苡晴心中仍有疑惑,想也没想的便问道:“那德妃是如何将毒蛇放入昭阳殿的?”
话一出口,柳苡晴就后悔了,这些事情,原是她所不能窥伺的,墨瑾之主动告诉她是一回事,若是她刻意打探,就别有用心了!
墨瑾之似惩罚般咬了一口柳苡晴的耳垂,低声在她耳边道:“德妃来自云极国……”
柳苡晴转瞬即明白了,云极国,出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落,到如今能与流罗国形成两国鼎力的局面,想来定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而云极国不属于秘辛中的秘辛,便是皇室中所特有的禁术了……